“你们是……烟灰!”
昏暗之下,末喜勉强辨认出了来者的面目,惊讶地低声说道。
“我们有自己的名字的——啼猿,信风。”啼猿没好气地回应,“有人委托我们来把你们救出去,房外现在应该没人吧?”
末喜和伊达对了一下眼神,对他们摇了摇头。
“来得正是时候。信风,放绳子。”
一条粗绳从那天花板的开口垂了下来。啼猿和信风从那上面爬下来,前者没带着他那把在地下游走的巨剑,后者身上也没带着什么武器,只是戴着那双白手套。
“他们多久会过来一次?”信风说着走到伊达身旁,端详着他身上的那好几道束缚,“全部解开需要一些时间……必须保证短时间内没人会过来,暴露的话就麻烦了。”
“……除去一天三个时段过来分发三餐,基本不会过来查看情况。凭我们单独的力量无法逃脱,他们对这点很是自信。”
面对一向抱持着偏见、却又在道三现身时短暂合作过的烟灰,伊达的回答显得有些犹豫,似乎还在纠结要不要跟着这群人走。
“是谁派你们过来的?”他紧接着又问道。
“我们做了笔交易,岛……”注意到信风在瞪他,啼猿赶忙改口,“可以保证你们接下来人身安全的人,要我们来解救你们。我要给你们解绑了,都配合点儿。”
“伊达……?发生什么事了?”再度苏醒的星葵怯生生地问道。听到了陌生人的声音令她有些恐慌,可以听到她在牢笼里不断摸索四周的声音。
一感受到星葵的害怕,伊达立即打消了心头的疑虑,急促地说:
“星葵,不要怕,有人来救我们了……你再安静地稍等一会儿,很快就能够解放……烟灰们,麻烦你们了,我们需要解救,请优先把这孩子放出来。”
“自然。”
信风说着,从口袋里抽出了一根长铁丝,戴着手套接触了好几秒,确保那上面沾满了自己的指纹,然后凑到了困住星葵的那个由镜子构成的牢笼前。
透过喂食的小缺口,他看到了那里面眼睛被蒙住的星葵,正像小兔子般瑟瑟发抖着。尽管之前已经见过这小女孩一次,但当时她正处于昏迷之中,并不知道信风这号人物的存在。
“放轻松,千万别挣扎,会伤到你。”信风尝试着温柔地安抚她,但那过于严肃的声音却使他显得更像是在威胁。
看着星葵惊吓得一哆嗦,随即一动都不敢动,信风颇觉无奈,只得开始尝试解锁。这座牢笼上了好几道锁,从最原始的铁锁到先进的电子锁应有尽有,每道锁都连接着几条古怪的电线——信风不清楚这些电线连接着怎么样的装置,但他能想象开锁失败绝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他深吸一口气,把铁丝插进锁孔里,感受着尖端传来的触感。每当感觉到尖端触壁的瞬间,他便使用异能改变铁丝的形状、扭转尖端的方向,使铁丝可以继续深入;如此反复,直到确认铁丝无法再往里延展,他便转动了铁丝整体。
咔。内部高度精密的铁锁就这样被他转开。
信风一鼓作气,又用这办法把所有不通电的锁都解开卸下。
“……你也太熟练了,入伍前不会干过小偷吧。”啼猿忍不住吐槽道。他的活比信风要粗糙许多,末喜和伊达身上的束缚基本都是枷锁、镣铐、粗绳、拘束服等一系列用外力就能打开的器具,不需要多精密的动作就能打开。
——换言之,朱槿花了大力气来囚禁星葵,对另外两名成人所花的精力相对之下反而更小。因为他很肯定,就算这两人能够脱困,也绝不可能抛下身陷牢笼的星葵独自逃跑,只需要困住星葵,就等于一次性困住了所有人。
信风感慨着朱槿的老奸巨猾,无视了啼猿,开始解锁那些通了电的电子锁。
一般来说,电子锁要比普通的铁锁更加难解,因为无法强行破坏、会触发内部的警报;但对信风而言,情况是完全相反的,解开铁锁的最有效率方法是利用铁丝开锁,而解开电子锁则要更加简单粗暴。
信风从口袋里掏出来好几个橡胶物品,用手套触碰后紧贴到电子锁上,再通过手套在锁上扩散满了指纹,然后使用了异能。
只见电子锁和橡胶物品的外缘被提拉撕扯、强行揉成了一团,橡胶随即完全被吞并到了锁的内部电路板里,和内部的电线和芯片融合成了一个整体,绝缘的橡胶融入电路板后迅速阻断了电路,电子锁一下停止了运作!
“竟有这种事……”伊达注视着这一切,不禁发出了惊叹。
信风干脆利落地把重重拘束解开,最终抱出了被困其中的星葵,解下了她眼前的黑布。
“我这边也搞定了。”啼猿拍拍手,朝信风展示重获自由的二人,“现在马上通过天花板的通道逃走,压低声响,以免被他们发现——”
哔——哔——哔——
星葵一从牢笼里出来,那牢笼便立即发出了警报声,吓了所有人一跳!
“不妙!”信风很快反应过来,“这玩意儿有重力感应,重量减轻就会警告!”
他很快地扑向末喜和伊达卸下来的那堆拘束具,用手套碰了它们好几秒,这期间警报一直响个不停。几秒后,他松开手,利用沾在那上面的指纹,把拘束具一股脑儿糅合成了一整个孩童的形状,然后一把扔进了牢笼里!
感受到重量的恢复,牢笼随即安静了下来。
“马上离开,警报声很可能已经有人听到了!”啼猿有些紧张地粗喘着,推着末喜上了那根绳子!
伊达马上抱起星葵,紧随其后爬到天花板里,啼猿跟上、信风殿后,所有人都进入了天花板的暗道里。临近离开这座房间时,信风轻轻打了个响指,那根垂下的绳子随之在外力的作用下被撕扯得四分五裂;他又不安地回头扫了眼变得黑漆漆的仓库,门外似乎没有脚步声,也没有任何人说话的声音。
——声音明明不小,居然没有被发现?
“跟着我走!”
啼猿低声说道,顺手抓走了他藏匿在天花板上的那把巨剑,信风依旧走在最后方负责注意身后。
——后方没有动静?不可能……到底有没有暴露?
他们紧张地屏住呼吸,在狭隘的暗道里通行着,这条暗道的下方即是仓库、上方则是酒吧的店内,可以隐约听到脚步声从上方传来。
“再有五十米左右!”最前方的啼猿小声提示道。
“星葵,我们就要逃到外面了,记住不要发出任何响动,如果有什么突发状况也不要出声,躲到我的身后……千万不要使用你的异能。”伊达嘱咐着他怀里的星葵,小女孩顺从地点点头。
“二十米!”
接下来的进程不必啼猿再来报告了。末喜已经可以看到不远处的光源——暗道的出口就在眼前。
十米!
五米!
五人一鼓作气冲出了暗道,走进了光亮之中!
末喜眨了眨眼睛,很快适应了环境里光线的突然变化。她环顾四周,原来这条暗道连接着酒吧仓库和另一家离酒吧百来米的西餐厅,他们此刻正站在这座餐厅的大厅里。
——她随即意识到事情似乎比自己想象的更加不妙。
“哦嚯嚯,好一个金蝉脱壳……老朽差点就把你们放跑了,好险。”
朱槿拄着朽木拐杖,弓着腰站在餐厅的出口处,慈祥地向他们笑着!
“……啧,原来早就暴露了。”啼猿不爽地后撤了几步,为挥剑战斗预留出了充足的空间。
“两位烟灰小哥,就这么把这三人留下。算上他们,新入伙的同胞已经凑够十人了,我正要对他们统一使用‘黑年轮’……老朽可不大喜欢被人打扰。”
朱槿的语气和善而慈祥,话语的内容却暗藏着浓厚的杀意与威压感。
“当然,老朽也不介意新同伴增加到十二人……二位自行定夺。”
“听说你现在有三十多接近四十个部下……怎么也没见他们过来啊。”信风挑衅地回应着,把手放在了就近的餐桌上,“为了抓几个越狱的回自己简陋的牢房,土皇帝还得亲自出马头一回听说还有这等事。莫不是光杆司令?”
“……呵呵呵,看样子谈话是行不通了。”朱槿苦笑着摇摇头,一副“不听老人言”的神态。
啼猿握紧剑柄,信风则凑到末喜和伊达身旁,暗戳戳地指了指餐厅另一头的第二扇门:
“等我们俩发起进攻时,你们三个全力往那边跑,然后右拐一路直走,在他看来,我们和你们的价值并没有多大区别,所以想必会选择留下来对付我们。
已经有人守在外面接应,能从这家店里成功逃出去,自然会有人保证你们的安全。快去。”
但末喜看起来并不太想服从他的要求。
“没必要再逃,现在只有他一人,四打一的话——”
“别那么多废话,给我跑!”
信风强硬地低喝道。末喜仔细一看,才发现他的额头不知何时早已爬满了冷汗,嘴唇也变得煞白。
“一旦中了那一招,你们也会成为他最好使的弹药,我们的任务就是保护好你们。别天真地拿以少胜多的概念来看待这个老头儿。”
末喜不再说话,向伊达和星葵使了使眼色——
砰!!
巨响到来的几乎同时,三人朝向没有朱槿把守的门冲去!
啼猿的巨剑飞舞着劈开身前的餐桌,从地底掀起一阵冲击波,涌向伫立着的朱槿!
“哦嚯嚯。”
朱槿吃吃地笑着,轻盈地举起拐杖,挡在自己的身前,快要能把墙壁震裂的冲击波轻而易举地被他化解抵消——
嗖!
被劈裂的餐桌的碎片早已沾满信风的指纹,变化分裂作无数锋利的尖刺,紧随其后刺向没有及时设防的朱槿!
“呵呵呵。”
朱槿原本挡着冲击波的拐杖瞬间脱离了它原本所处的位置,毫发未损的他双手的动作快到几乎看不清,拐杖在他的身遭乱舞着、恍如演奏着优美乐曲的指挥棒!
待到动作停下来时,那些射向他的尖刺悉数化作了碎屑,零零散散地飘落在地。
不出两秒时间,朱槿轻而易举地化解了二人的攻势!
“不好,让人溜了。”朱槿望向另一边的门,末喜、伊达和星葵一秒前刚从那里消失,“老朽不免有些伤心……总是会有那么几个同胞,对老朽无法抱以信任。”
“……我可没从你的表情里看出伤心来。”信风厌恶地说道。
他眼前的朱槿灿烂地笑着,脸上的皱褶洋溢着沉浸于战斗中的幸福。
“哎呀,老朽失态了……”朱槿的双眼眯成一条缝,拭去了留到嘴边的口水。
在他把拐杖放回原位、尖端抵着地面的一瞬间,信风察觉到了异样。
“——没办法,毕竟比起那三位,还是你们更有可能让老朽回忆起厮杀的甘甜。”
“啼猿,当心脚下!”
话音未落,啼猿脚下的地面“嗙”地一声绽裂开来,快到无法看清踪迹的凶器从地底射向他的身躯,啼猿甚至来不及提起巨剑防御!
“——!”
没有时间考虑,信风放在腰间的手握住了绑在哪里以作备用的铁制匕首,双指一划、将它掷向啼猿的下颚,匕首撞上了朱槿放出的袭击物,那物体随即被弹开,匕首也被撞得粉碎。
——若是未能防住这一招,下颚被击碎的啼猿将会直接昏死休克过去!
啼猿终于有了足够的时间设防,他拔起巨剑,收到身体周围,同时时刻提防着来自地面的、不知正体为何物的突然袭击——
嗙!嗙!嗙!
三发相同的攻击从地底同时向他袭来!
“断!”
啼猿一声大喝,横置的大剑剑身厚实地挡住了攻击。但那冲击力实在是太强,他已有些维持不住架势,他眼角的余光又地面往远处延伸,打算看清楚那袭击物究竟是什么东西——
他从信风的身上找到了答案。
信风没有和他的巨剑一样的强防御武器,而朱槿刚才的一波袭击,发射的远不止三发,还有另外三发射向了信风,其中有一发重重射进了信风的大腿,他看向那鲜血横流的大腿,被固定在里面的东西便是袭击物的正体。
答案是钻石。
“支配源于恐惧,恐惧产生力量。”
朱槿悠悠地念道。
“而力量化为钻石。”
啼猿的脚下再度飞出来三颗钻石魔弹,沉重地击打在他的巨剑上,彻底击溃了他的身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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