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牛传香将家事收拾妥当,牛小玲就需要跟着一同出去打工了。其实两家如果往远了算,因为牛德旺和小玲的爷爷牛德兴是堂兄弟,多少沾亲带故。牛泽清外出只有一年多时间,改变却很大。不再穿乡村里幼稚、土气的粗布衣服,改穿鲜亮的T恤、衬衫,中分裤或者喇叭裤,把原来的寸头留成了长发,照着流星花园F4的模样,或者是拳皇里的八神庵,多了几分社会青年的味道。这或许就是城市对人的改变。
以村里人的审美来看,是整个人都洋气了。他已学会骑摩托,经常骑父亲新买的钱江150四处转悠,各处显摆。突突的发动机声让他感到自己的气魄与神采都雄壮许多。
送小玲走的这天,小玲着一件白色衬衫,深蓝色的粗呢长裤,罗梅特意在大早给她梳好两条长长的麻花辫,收拾好外出的一大袋行李。里头有罗梅刚花了上百块钱买的纯棉布料,用缝纫机特意裁好的两套衣服,还有几件大呢毛衣,一件红色,一件藏青色纯棉衣以及其他生活必需品。
罗梅和小波来马路边送行,神色凄然,凉风掠过,有异样的悲壮。母亲说,“家里没钱,也没多少给你准备的,到外面不要亏待自己,凡事先管着自己,不要考虑家里。”
小玲抚弄着自己一头乌黑发亮的长辫,“我会自己照顾好自己的。”
母亲是忧心忡忡,这几天来也没睡过好觉,各种担心女儿在外遭遇什么不测,于是再加两句。
“多留点心眼,注意保护自己的身体,不要给什么坏孩子骗了去,我教给你的一些事情要做好。”
眼里的泪忍着没出来,三人依依惜别,班车到了,纵有万般不舍,小玲出外打工已是离弦之箭,不得不发。
小玲上了车,与母亲挥手,牛泽清抱怨:“女人家就是麻烦,婆婆妈妈了这么久。”
回到家,母亲无言,泪却止不住。
牛泽清又看到小玲两条长长的辫子,“你还不如留一个马尾呢,老土死了。”
小玲顾影自怜,对牛泽清的话充耳不闻。
车开许久,小玲才回过神,稍稍拭去眼角的泪水,此时汽车已到了古城的汽车站。下了班车,再提着行李走几百米远到火车站。早上的雾气已彻底消散,烈日高悬,知了长嘶,夏日的燥热不解她心中凉意。麻木地提着行李,顺着人流,进火车站,上火车,开始又一段漫长的旅途。心情一如既往的哀怨凄惶,天却在途径两省的交界处,泼了一阵雨下来。小玲才转眼望了望窗外的世界,雨似珠帘幕卷,掩住苍茫的群山,迷蒙魔幻。这偌大而陌生的世界包裹住了她的内心,不见天光。之后现出一道彩虹,牛泽清喊出来,“快看,有彩虹哦,”小玲的心情才如这彩虹,多了分五味杂陈。
火车突然鸣起长笛进站,心中一颤,以为终点。俄顷方知只是中途,复又不响,看着自己膝盖,原来崭新的裤子,在长期劳作中,膝盖部磨起了线,有的地方还起了球,纠结,扭曲,剪不断,理还乱。时间一秒一秒逝去,在漫长的苦熬中,终于到了沿海城市K城。陌生的城市,像一个魔盒被打开,变成一个巨大的漩涡,将她吞噬进去。相比乡村的寂静,这里的人口是那么稠密,像无数个乡村的蚁巢堆叠起来,然后放上炸药,被嗤然引爆。
小玲感觉自己是一颗水滴、一粒尘埃,汇入到了这个大海,消失不见。高楼也是高得那么让人惊诧,犹如一堵巨大的高墙,时刻要坍塌下来,令人室息而惶恐。牛德旺说,没见过这么高的楼吧。小玲唯唯,“嗯,这里的楼好高啊,显得自己好渺小,跟个蚂蚁一样”。
牛泽清说,“等你呆几天就见怪不怪了,城市里最不缺的就是高楼和各种各样的房子。”
一行人提着大包小包,走街穿巷,路途像一条漫长的迷宫,从富丽堂皇的高楼大厦里走到穷街矮巷,地面由光滑的沥青大理石大道变成拥挤狭仄的羊肠小道,渐渐地,又被撑开来,变成熙攘宽阔的大街。街市上满是匆匆碌碌的人群,眼神或燥切,或空洞,然后再次走入迷宫,兜兜转转,千回百折,最后才是一排低矮的民房,一些肮脏的沟渠,然后到了一处平顶的民房,三层楼高,水泥并未盖住整个墙体,斑斑点点,露出凹凸不平的红砖。
“前面的那间房子就是了。”
她看到的是一间不加修饰的红砖房,粗糙恣意,与此地的环境完美融合。附近是成堆的建筑垃圾,碎石杂草,一些利用点点空间强行开垦出的菜地,显然这是城市的边缘。离开五六百米的地方,有一条小街,杂乱分布着简陋的水果摊、小吃店、发廊、修车店。
各自安顿下来,小玲的住处是穿过玄关,一二楼楼梯拐角下的小隔间,只能放下一张窄小的床,一个小木板桌,逼仄,充足的压迫感让空气都不太能正常流通。
“我们打工的环境就这样,别嫌弃,都是这样将就着过。”牛传香夫妻的卧室好一些,两张床,夫妻睡一张,牛泽清一张,各有一个床头柜,一个衣柜,但也仅此而已。另租了个工具间,放置种平菇所需的各式工具,巨大的泡沫箱、箩筐醒目。
城里的生活是新鲜的,也是陌生的,起初叫人难以承受。看似温度没有那么高,却有一种歇斯底里的郁结,燥热,天像一口巨大的炉灶,屋子就是蒸锅,小玲在其中被烹煮,被炙烤。可在房间内的一些角落,始终是一种沉郁感,让人泥足深陷。阴暗潮湿,自来水味、油漆味、泥污味,混杂在空气中,腐朽和颓废。白天,是不停的车辆声,建筑工作地的轰鸣声,形成巨大的声网,把小玲罩在其中。夜晚稍微安静,却也有汽车飞驰、谙骂、叫喊等各种稀奇古怪的声音出现,让小玲陷入失眠的困扰之中。有时入睡后,却做着各种奇怪的梦。
梦一:她出现在上百米的高楼上,望见下面的熙熙攘攘的人群,看到蝼蚁一样的芸芸众生,竟是这般渺小。看了看自己的脊背,竟然发现自己长了一对翅膀,自己变成能自由高翔的鸟儿了吗,即开始摆动双翼,飞向对面的那座高楼。可当自己一跃而下之时,却发现这翅根本就没法支撑自己的身体,她像折翅的鸟儿重重地拍在了地上,然后被惊醒了。
梦二,一块遥远的荒地里,四寂无人,她走在茫茫旷野,找不到归家的方向。她害怕地跑啊跑啊,终于看到了一个小木屋,那上面写着回家,这是就是我的家吗,她冲了进去。看到一个人,如此像母亲的身影,那么亲切,可当人转过脸来之时,那张脸突然变了,是父亲的脸,就又从梦里惊醒了。
得过且过吧,小玲自认为对一切都可以忍受,但住了几天,身体还是出了问题。她的胃感觉到刺痛,有时大口大口地干呕,经期也开始不规律了,头发簌簌地往下掉,甚至夜里也出现各种奇怪的梦来。牛传香说,你不用担心,这只是水土不服,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他们来得早,平菇的生意并未开始,现在只是准备阶段,要做的是整修菌菇大棚。先将松动的铁丝、钉子等进行重新固定,再盖上塑料薄膜。小玲帮不上太多忙,就只能帮着搬搬工具材料,切割、整理塑料膜之类的闲杂事。大棚约二十米,宽五米,能在这样的地方搭一个如此面积的棚子,并不容易。
初秋时分,在秋燥没有过去之时,外面温度一样高达三十多度。大棚之中,热量不好散发,温度更升到了四十余度。忙碌片刻,牛传香的汗水,就顺着脖子流下来。这样前前后后忙了近一个月,在棚内把菌菇的置架全部整修完毕。而后一阵秋雨一阵凉,日子才好过了一些。
然后就迎来了这一年中最忙碌的时候,他们必须在半个月之内将数以吨计的棉壳袋子填充好,放到菌菇架上。小玲方才开始和牛传香一家昼夜连轴转,先将所有的原料,主要是棉壳蒸熟消毒,一点一点往塑料袋中填满,压实,扎紧。重复,无休无止,汗如雨下,累到虚脱,可没有人敢休息超过一刻钟。看到所有的袋子堆成了山,全都摆上置架,方可长舒一口气,后面就是将培植好的菌丝点上去,这是门技术活,必须小心翼翼。
此后,白须一样的菌丝点点开始渗透,直至布满整个棉袋。这段时间是对平菇生长最重要的时候,如果天气太热,会导致菌丝生长缓慢,甚至可能遭到其他杂菌入侵,整个菌丝坏死。相反如果温度、湿度、光照适宜,平菇品质、产量都会大幅提高。
此时也是菌农相对悠闲的时候,初始的新鲜感过去,小玲感到生活混沌,时间漫长,百无聊赖,看着墙上的日历一页页翻,却没有一点不同。
牛泽清在这里已度过了两个年头,早已熟悉了城市的一切,就像放回山里的狼,野性难驯,自由奔放。他在这里结识了一堆朋友,或许就是小玲听说的社会青年。喜欢随意更改着发型、发色,夸张时是黄色的爆炸头,和看不顺眼的人打架,和发廊小妹调情,到网吧、迪厅纵情声色。
牛泽清看牛小玲整天憋闷在家里,我教你怎么上网好吧,起初是一万个抗拒,生怕被人拐了去似的。牛泽清说,“真是胆小,一天天的呆在家里像坐牢一样,反正没事干,不如出去玩一下。”
久而久之,牛泽清的话像回声引诱着她,真像个牢犯,像棉子壳一样被菌丝腐烂了,出去吧。呆在房里太无聊了,不如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经历过好多次摇头之后,小玲终于点了点头。
“这才对嘛,天天闷在家里,人都馊了。”
“你不要带我到不三不四的地方。”
“不会害你的,跟到我走。”
牛泽清先拉着她到了网吧,
“这不是未成年人不得入内吗?”
“网吧只管赚钱,还管什么成年人未成年人。”
填一个假的身份证信息,就进去了。牛泽清开了两台机器,小玲什么都不会。
“你以前没玩过电脑吧,今天我来教你怎么玩,可有意思了。”牛泽清先还真规规矩矩教她怎么玩游戏,劲舞团,跑跑卡丁车,小玲笨手笨脚的,怎么教都不会的样子。牛泽清气得直骂,“手指是木头做的么,连键盘都不会打,照着格子上的拼音打就是了,我小学还没你上得久呢,样样比你来事。”
看着牛泽清用飞快的速度打字,聊天,玩游戏。
好厉害啊,第一次上网,她就感觉自己打开新世界,开始快速地了解这个世界的节奏。牛泽清带她出去,她也不排斥了。还带着她到发廊,小玲第一次染了头发,瞬间感觉不再是一个山里出来的农村孩子,慢慢融入这里。
她逐渐学会了浏览网页,了解世界各地发生的新闻,各种视频里的声色犬马,人间苦乐,许多个活生生人的与她同时交汇,呼吸,发表着意见。还能看到各种以前需要等候半个月,守着电视才能看到的电视电影,玩一些简单的游戏,比如劲舞团,跑跑卡丁车。然后去和陌生人聊天,她打字慢,就可以假装说自己手受伤了,对面说各种心疼的话,有意思极了。
这样,时间就过得快了。菌菇苗逐渐从紧实的袋子里透了出来,一簇一簇的,从小小的菌骨朵张开小伞,菌菇也到了上市的季节。他们必须顶着凌晨的夜色,采摘好鲜嫩的菌菇,骑三轮车到菜市场去卖。牛泽清的母亲秋金负责吆喝、叫卖,生意好能上两车货,生意不好的时候,一车也就去个一半。剩余的就拿回家吃,或者送给熟人。
这样的日子,简单平淡,她在这里迎来第一个春节。相比许多生意人利用难得的春节假期回乡过年,这时反而是平菇生意最重要的时候,这个年自然过得简单随意。
小玲不喜欢这里的饮食,更不喜欢这里的年,平淡无味。平常秋金做饭,极为简省。香菇炖肉,用的香菇是市面上最差的,香味凑到鼻子上也闻不出来,肉一股子的腥膻味、饲料味,跟家养的差别太大。有时就连煮的排骨汤也是清汤寡水,排骨还有臭的。牛肉炒出来不鲜甜,鸡鸭就更不用说了,做出来色香味俱缺,怎样能刺激到味蕾呢。
这里是沿海,不同之处就是有各种海鲜。许多人赶着春运回了家,这个城市越发冷清,外面的小店大多关门。生意上忙,年夜饭就懒得做,到外面吃馆子,一个在内地里生活了十几年人,习惯了内地的炉火温度,就感觉什么都是生生冷冷的。海鲜是此地的宝物,她吃不惯的。扇贝是腥的,做的鱼是腥的,连沾上的蔬菜也都是腥的,所以席上也提不起筷子。
小玲陷入回想,家里的年是怎样的。从腊月二十四起,家乡的年已开端。浓浓的年味积聚起来,在人的脸、语言,各种细节中。平时再野蛮的人也学着文明点,不骂人,不说不吉利的话,小心翼翼,怕踩死一只蚂蚁一样,行着这种利事。
她和母亲开始戴上毛巾围起来的头套,在笤帚下面绑一根棍子加长,打扫墙壁上、天花板上的灰尘、蛛网。用抹布擦洗床前屋后,角角落落,犄角旮旯,家里像翻新过一样。奶奶、母亲要拜灶神,在灶上贴红纸,在佛堂上香,在大梁上贴农时令符,祈祷来年风调雨顺。在各门窗通通贴上春联、福字、门神。
大年的年货,也早早备下了。不管一年收成如何,也要大大方方地做年夜饭。一年来攒下来的土鸡土鸭土鸡蛋,水酒。腊鸡腊鸭腊肉,黄牛肉,野兔子肉,河鱼水库的鲜鱼,还有春菜、雪里红、梅干菜、嫩豆腐、豆腐乳、温水酒。
到了年前还要杀猪,自养的猪膘肥体壮,长到三百多斤,叫几个好身手的一起宰杀。绳子缠住、木车架住,一刀捅到颈下,也是技术活。放了新鲜猪血做菜,连着猪肚、猪心、猪腰子、猪大肠小肠一起的猪下水,加上猪头肉、里脊肉、猪屁股,排骨、龙骨、尾骨、猪蹄一起做全猪宴。送给帮手的几斤肉作为感谢,剩下的要么继续腌成腊肉,要么低价卖给邻舍。各家各户,不杀的就叫人瞧不起了。
等到过年,把各式年味摆上来,桌子改用封藏的大圆桌,畅快地吃。小年夜是一次,除夕更加隆重。根据立春时令,把爆竹放起来,声音穿透到数里外的山林,感觉彻夜不停。油烛从晚上一直点到第二天,方才落停。
过了大年之后,拜年才叫年味无穷。从大年之后的第一天起,每家每户拿着红包,礼品,开始走家串户。礼品不多,一包饼干,一瓶酒,两包烟,包个十块二十块也就够了。主人先拿出自制的小点心、茶水,有米面炸的羊角酥、脆脆酥、南瓜饼,有的圈圈糖、糯米糖。重要的是一起吃饭,一样拿出是过年的收成,各式鱼肉佳肴,最重要的是水酒,拿来招待上门的客人。
每次小海牵着小玲,小玲牵着小波,三个人高兴地走在拜年的路上。母亲自从嫁到这边来,许多年未曾回过娘家,任务落在三个小辈身上。三个人手提拜年礼,坐班车,十里路到乡治所在,再走五里山路。山路崎岖颠簸,大多是坑坑洼洼的砂石道,礼品沉甸甸的。姐姐拿大头,弟弟拿小头,礼品把两个人的手勒地生疼。
外婆是个好劳碌的,一年到头在地里,这时才安家守岁。迎来兄妹三个,赶上来把礼物给卸了。把外婆的年拜了,就开始走姑妈、阿姨、叔舅、七大姑八大姨的,外公兄妹有五个,全都连着呢。他们三个像吃流水宴,先到这家吃一顿,再到那家吃一顿,过年初一到初七,每家每户都要走到,吃个遍。
渐渐地,嘴也变刁了,懂得评头论足,这家的腊肉没有认真焯水处理,有点咸,那家的鱼蒸的时间过长,鱼肉老了些,足像个美食家。父亲家的亲戚基本走绝,只剩下县城里的二姑一家,去县城拜年的任务倒是牛传宝一个人去的。
过了寡淡无味的年,小玲看着日历走到清明,生意也就逐渐进入了淡季。主要平菇过了季节,已经老了,产量大降,品质也下降。这时许多菌农利用清明回家,可这次只有牛传香一个人回家挂青祭祖,其他人都留在了此地。
小玲也想过回家的事,可这大半年来,她连钱都没存齐一个罐子呢。牛传香原先与牛传宝说好的每月固定两百的基础工钱,总是拖着不给,只给一些基本的生活费,说是为了她好,等她大了些,懂得花钱的时候再一并给她,或者说今年生意不好,等赚够了再给她。她年纪小,走出去就是童工,是找不到工作的。
何况几百块来回的路费,怎样负担得起呢。她理解了,为什么许多打工的人,去了外面,好几年都不回去呢,或许不是流连城市忘返,而是根本没有足够的收入吧。有时这个外面的世界,就是一个牢笼,根本逃不出去。
冬天过去,当春天的气息弥漫,小玲的身体也像一点一点成熟的荔枝,不再青涩稚嫩。剥去外壳,却有了诱人的颜色。街面上的男人开始找着各种机会与她搭讪,虽然她羞涩地避开了,可那种的眼神中的饥渴是如此咄咄逼人。
她还记得自己在家里,第一次来月经。内衣被鲜红的血浸染,她吓坏了,是母亲和她说,这是女孩成长为女人的必经阶段,意味着她的肚子里可以长出另一个生命。这时她的脸热热的,泛起羞赧的红晕。家里带给她的内衣也穿不下了,她只能一个人躲开,跑到外面的内衣店,把原先的束带式胸衣换成逐渐有罩杯的成人文胸,回来时还差点迷路。
同时,青春的欲望也在牛泽清身上萌动起来。他是一个被剥了壳的桃核,脸上逐渐长满满青春的痘印,逐渐鼓胀、坚硬,喉结突起,包裹着里头逐渐膨胀的冲动,只需要一点火星,就能瞬间点燃。
她能察觉到牛泽清眼神中的变化,知道女人的身体对男人意味着什么。有时她也在无意间看到网页上偶然跳出的各种色情镜头,吓得立马关掉,之后却对男女之间的交合状态生出无限的遐想。
网络的世界的色情、暴力和各种诱惑,加速着牛泽清的成长,他的荷尔蒙泛滥成灾,难以抑制。与几个狐朋狗友间的交流,充满黄色笑话,每天分享黄色网站,他的欲望燃烧着,躁动着,血液沸腾起来。
还是带小玲出去玩的时候,牛泽清说,我带你看一个非常好看的片子。小玲有着异样的疑惑,什么好看的片子。
看了你就知道了,这次牛泽清特意找了一个包厢,单独的一台机器,有一张长沙发。初始的页面还算寻常,是两个人在旅馆里聊天,但渐渐地,两人的行为就偏离正常轨道。
“你干什么,”她在挣扎。
“就干一些平常大人干的事情,迟早要做的事,”然后开始上下其手。
小玲奋力想要叫喊,牛泽清强有力的大手捂住了她的嘴,她摸着桌上的东西,终于摸到个烟灰缸砸了他的头。牛泽清负痛放开了手,小玲抓住时机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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