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宋元子还在睡梦中就被人叫醒了,他抡起酒葫芦就要给人一顿打。
“师父,先别打,醒了!人醒了!”越十九抱住脑袋大声说道。
宋元子抹了把脸,“什么醒了?小十九你最近是不是皮痒,大清早吵吵嚷嚷的,看我不收拾你。”
越十九躲开宋元子的手,跳开老远,没好气地说:“早什么早,都快中午了!阿辞醒了,师叔祖让您麻溜地去见他,我先去送槐花蜜给阿辞啦。”
他特意去城南排了好久的队买的,阿辞一定会喜欢!
夭寿了!
宋元子双手在头上一顿乱抓,然后捞起床头道袍往身上一披,连洗漱打理都顾不及,直奔云素居。
许辞正在院中荡秋千,洁白柔软的槐花花瓣落了她满身。
她还穿着昨夜那身红色衫裙,因为别的衣裳都被卫昭烧了,说是怕她到了地底下没有换洗的。
许辞配合地扯了扯嘴角,客气感谢了下他的贴心。
越十九隔着老远就喊她:“阿辞,阿辞,我来啦!”
他跑得满头大汗,手里端着一个琉璃小碗,里面是黄澄澄的槐花蜜,竟一点没洒。
许辞跳下秋千,朝他走去,步子有些快,忽然她脚尖开始离地,慢慢飘起来。
“卫瑾瑜!”
一道七尺红绫从半掩的门中飞出,缠在她的脚腕上,将她拖拽到地上。
刚走进院子的宋元子见到这一幕,掐指一算,今日不宜出门,先溜为妙。
卫昭的声音遥遥从屋内传出来,“师侄,进来啊。”
宋元子恨铁不成钢地看了眼和许辞说笑的越十九,认命地拖着沉重的步伐走进去。
“师叔,小师妹……”
卫昭慢条斯理地抿了口热茶,温言道:“醒来就这样了,应该是体内灵力过多导致的。”
宋元子咂摸了下,说道:“既然小师妹如今安然无恙,就说明同心镯是有用的,之后慢慢疏导多余的灵力,再勤加修炼,应该就会好的。”
“你是说让她背典籍每天打坐的那种修炼?”
不然呢,还有别的修炼方式吗?修道的谁不是这样过来的,静坐悟道,岁岁复年年,方有所成。
宋元子惴惴不安道:“当然,辅以灵丹妙药对提升修为来说大有裨益,但那终究不是她一步一个脚印,稳扎稳打得来的,容易根基不稳。”
关键是兰聿穷啊啊啊啊,怎么可能像昆仑那样财大气粗,吃天材地宝跟吃大白菜似的!
小师侄昏迷的时日里已经耗费了宗门三分之一的灵药。
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师叔这个败家子!
卫昭指尖轻轻在桌上敲打,一言不发。
良久,他才开口道:“我记得,祖师爷飞升之前留了柄剑?”
夭寿了!
师父,您师弟是要逼死我啊!
宋元子急忙否认:“没有,不可能,我不知道!”
卫昭挑眉,从灵府里拿了一堆灵植灵果和玄铁出来,放在桌上。
上千年的朱雀果,五色星叶,连昆仑独有的雪莲都有好几株,更别说妖界寒合山的玄铁。
这得炼多少灵丹,铸多少上品灵器啊。
真棒!
宋元子眉开眼笑,搓着手说:“哎呀,师叔您这是……怪不得大清早的就听见喜鹊叫呢。”
“那柄剑在哪想起来了吗?”
“想起来了,想起来了,这人上了年纪,有时候吧就容易糊涂。我马上给您取去,您稍等!”
宋元子美滋滋地抱着这堆东西出了门,还连蹦带跳的。
越十九看着自家不着调的师父,面上有点尴尬,解释道:“我师父不常这样的。”
许辞笑了下,眉心朱砂痣随着她的笑容越发鲜活,似宣纸上作画最后落下的一笔,深刻得动人。
“没事,我习惯了。”
毕竟天底下再找不到比卫瑾瑜更疯的了,她现在想起这厮还恨得牙痒痒。
“阿辞,你的朱砂痣还挺漂亮的。”
许辞不在意地摸了摸,随口道:“卫瑾瑜说等过段时日就会消失的。”
越十九不敢质疑师叔祖,换了个话题:“我们晚上去夜市,看皮影戏好不好?”
“好,我请你吃糖炒栗子!”
……
昆仑小竹峰。
一群小姑娘围成一圈,眼神里满是幸灾乐祸。
“许宝儿,你除了哭还有别的招数吗?”
“连躲闪都不会,蠢人一个!”
一个年纪稍长的小姑娘笑着说:“你们何必如此苛责,人家自有尊上照拂,就算一辈子都是个废物也不怕的。”
中间的空地上,一柄小木剑被人挑落在一侧,宝儿抱着被鞭子抽到的手臂努力把眼泪逼回去。
没事的,要是小姐在,一定可以把她们全部打趴下。
“你们才是废物!”
软鞭毫不留情打在她手背上,立刻就渗出了血。
面容姣好的小姑娘握着鞭子,冷笑道:“你算什么东西,给我提鞋都不配。今天就叫你长个教训,再敢和尊上告状我就彻底废了你。”
一群人拍手叫好。
这个许宝儿资质奇差,到现在还不会引气入体,偏生尊上因她是故人之女处处看顾,着实可恨。
前两日她们戏弄她,她竟敢背地里告诉尊上,害她们被关了禁闭,现在才放出来。
“好了,月容你身份尊贵,跟这种人置气不值当。听说沈小郡主晚些时候会来访,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说话的正是最先嘲讽宝儿废物的那个小姑娘,名叫顾漱玉,其父不过是个小宗门的长老而已。
但她最会看人眼色,靠着谄媚奉承在一群世家小姐面前如鱼得水。
苏月容将鞭子缠回腰间,神色不虞,“她沈云熙可是金枝玉叶,我才懒得去看她摆架子。寻芳峰主找我有事,你们去吧。”
众人心知肚明,寻芳峰主是要私下教授她,谁叫人家是九极宗的宗主女儿呢。
顾漱玉眼神艳羡,同苏月容又闲聊了几句便随其他人一道离开了。
很快,这里就只剩下宝儿一个人。
她擦干眼泪,捡起木剑,慢慢沿小路返回自己住的院子。
那日尊上带她回来,告诉她以后昆仑就是她的家,他会待她好。
她欢喜极了,和尊上说了好多话,讲爹娘还在时的日子,讲过去的颠沛流离,讲和小姐的初见。
尊上还答应她会把小姐也接到昆仑。
虽然这些天遇到的很多人都不喜欢她,但没关系,等小姐来了,一切都会变好的。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许辞盘腿坐在床上,把荷包里的碎银子和铜板全部倒出来,仔细数了两遍,再满意地装回去。
她要请十九吃最香的糖炒栗子!
临出门的时候,她思忖了一会儿还是转了个方向。
卫昭正在擦拭剑鞘,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和冰冷华美的剑鞘相得益彰。
小姑娘在门外探头探脑的。
“有事?”
许辞也不进去,就站在外面回话:“我要和十九去夜市玩,宵禁前回来。”
“哦,别惹事。”
许辞淡淡道:“自是不会的。”
小姑娘穿着新制的道袍,梳着和越十九一个样式的发髻,眉目清泠,朝他摆摆手,走得潇洒利落。
个小没良心的。
卫昭失笑,看她出了院子,收回目光继续擦他的剑。
夜市那叫一个热闹,长街上挂满了灯笼,会喷火杂耍的卖艺人引得围观人群声声叫好,卖糖蜜糕、灌藕、鲜果、冰碗的摊贩众多,甭管客人买不买,都可以挑几块尝尝。
姑娘们喜欢的细画绢扇,花样别致的手绢啊什么的应有应用,更别说孩子见了就走不动道的冰糖葫芦,皮影戏……
刚到夜市一会儿,许辞双手就都拿满了吃的。
竹签子串起来在炭火上烤的肉火候正好,一口下去好吃不腻,唇齿留香。
再舀一勺淋了蜜浆的碎冰,惬意得眼睛都忍不住眯起来。
“要我说,长生大道没什么意思,哪有人间烟火来得妙。”
越十九牵着她的衣角,闻言笑道:“你这话要是让师叔祖知晓了,该说你道心不诚了。”
两人在熙攘的人群里走着,头顶是长夜灯火,身侧是红尘四合。
许辞嘴里含着碎冰,眼角眉梢都是笑意,“不破不立嘛。”
“十九,你看这个面具好不好看?”
许辞停在一个摊位前,举着一个狐狸面具,耳侧还垂着朱红的穗子。
“小姑娘,我家的面具做得最是精致,那小狐狸也衬你,戴上保准好看!”
“怎么卖啊?”
“十个铜板,城里可找不到比这更便宜的了。”
“十个铜板都能买半个西瓜了,算了算了。”
身后摊贩还没来得及挽留,许辞就已经拉着越十九混进人群,消失不见了。
他们看完皮影戏的时候已经快到宵禁的时辰了,路上行走的人三三两两,晚来的凉风渐渐吹干两人额头的汗水。
越十九叉着腰气喘吁吁:“歇会儿,歇会儿,我跑不动了。”
远处桥边有一家还没收摊的,瞧着卖的东西还挺多。
许辞便让越十九在原地等她,“我去看看有没有面具卖,马上就回来。”
小姑娘裙摆飘扬,白皙纤细的手腕上戴着一个大小合适的银镯,随她的奔跑微微晃荡。
“婆婆,有面具吗?”
摊主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和蔼地回她:“有啊,婆婆这里有很多漂亮的面具呢,我拿给你看看啊。”
老妇人从背篓里拿了一堆面具出来,有小猪,兔子之类的也有青面獠牙,吓人的。
她认真挑了三个,“一共多少钱啊,婆婆?”
“我都要走了,就收你二十个铜板吧。”
许辞将荷包里剩余的铜板全部倒在手心,怎么数都只有十八个。
她正准备回去找越十九借点,一锭银子咚一声落在摊案上。
“我替她付。”
许辞循声抬眼望去,桥上玄衣身影一晃而过,只留下夜风萧萧。
她按下心中疑虑,转头和老妇人说道:“烦请婆婆将余下银钱算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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