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安然已翻墙跳进了后院,她背上的阿望趴在她肩头,一双乌黑发亮的眼四处打量,乖巧又伶俐。 后院比前院更为狭小,一座大殿几乎占满了整座院子,大殿的门虚掩着,推门而入,里面雕梁画栋,金碧辉煌,丈长的雕花石台上,三位金身彩衣的天尊各持宝器并排端坐,法相庄严,神情肃穆,案前左右摆放着着宝瓶香烛,当中一鼎香炉,炉中香烟袅袅。
安然的目光落在那石台之上。
石台的风格同当初七星山上压棺的石板如出一辙,只不过朱砂涂就的符咒变成了纷繁复杂的石刻花纹,上面饰以红绿粉黑四色彩绘,热闹异常。石台四周也同样雕刻了四灵飞升图,同七星山上的那一层内棺一模一样。
她绕着那石台走了一圈,伸手试了试,不由冷笑。
怪不得那些道士有恃无恐,连个看守的人也不留,他们是算准了谁也不会想到堂堂三清殿中,三位天尊神像之下竟然公然放着邪术,便是有人怀疑,忌于神像的威慑也不敢贸然动手,再说,便是动手,这上千斤的石台寻常人也断然掀不开!
只可惜他们算错了人,她安然一无所有,视鬼神如陌路,别说三个泥塑的神像,就是天尊本人驾临,她也要请他们挪一挪尊臀!
她上前一把拿过案上的烛台,点燃四周的帐幔围布,窗棂木柱,火光渐渐升起,她一脚踹翻桌
案,将烛台扔向台上的神像。
既然搬不开,那她就干脆一把火烧光了这三清殿!
她背后,阿望手舞足蹈,眼中映着火光,晶亮如星。
陈恪远远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山上跃下,再看看山坡上隐隐冒出的黑烟,嘴角吟出一丝浅笑来。
“道长,此事关于内子名声,在下也不想声张,不如道长先扶了这位道长暂且退避,我请我家夫人出来再行商议吧。”
净虚见他一直黑着脸不说话,如今却愿意松口,当即大喜,“好,好,我这就带他下去,施主放心,此事必不会外传,还请夫人不必担忧。”
说罢,立刻叫一旁的道童上前帮忙。
陈恪无奈挥手,宫羽还要再说,却被他一把拉住,“糊涂东西,你还不嫌丢人吗?还不赶紧进去看看夫人和少爷如何了!”
宫羽这才想起半天没见到小姐,头皮一麻,连忙冲进屋里,然而屋内却空无一人,她顿时两腿一软,正要喊人,便见北边的窗户掀了一条缝,紧接着一人跳了进来,可不正是她家小姐!
小姐还是那身素白妇人衣裙,然而裙摆处却多了几道口子,手上也是满是泥污,她忙上前,又惊又急,“小姐!”
“换衣!”
净虚和小道童一人抱着刘三的肩,一人抓着刘三的腿,拖着他往药王殿挪去,那刘三人高马大,昏过去之后更是同死猪一般沉重不堪,这两人拖一步歇三回,直累得气喘吁吁,满头大汗。
眼看就要到了,道童却忽然停了下来,他手里的腿也跟着砸向了地面。
净虚正要去骂,就见他脸色惨白,手指着他身后,结结巴巴地喊道,“师,师兄,着火了!”
他一惊,顺着他的目光回头看去,这一看竟直接将他三魂七魄吓没了一半!只见半坡之上,那新建好的三清殿上此时浓烟滚滚,火光冲天,不知什么时候竟走起了火来!
他再顾不得什么刘三,将人往地上一扔,大声喊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救火!”
然而,等他们连滚带爬冲上山时,那火已经冲到了屋外,别说救火,就是想靠近都难。
小道童呆呆站在阶前不知所措,净虚也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口中喃喃,“完了,完了!”
临行前,师父特意交代,这三清殿乃是徐家重金所建,早香晚诵,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差错,如今,三清殿建成不过一月,房梁上的彩漆都还没干透,竟就这么毁于一旦!他该如何向师傅交代!又怎么向徐二老爷交代!
那可是青阳徐家!
一想到徐二老爷,他就忍不住浑身战栗,脸也跟着狰狞起来,指着道童厉声喝道,“说,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打翻了香烛?”
“不是我,不是我!”道童吓得脸都白了,哭喊道,“师兄真不是我!刘师兄从来不让我进后院,我也从来没进过!”
“许是刘师兄,今日午后我见他上山来着。对,一定是刘师兄!”道童虽年纪不大,该有的心眼却半点儿不少,见师兄要拿自己顶缸,连忙指着刘三的方向为自己开脱。
宫羽立在台阶上,见他们狗咬狗,乐了起来,“我看你们也别互相推了,说不定是你们坏事做多了,老天爷看不下去了,这才降了天火惩罚!”
净虚转头看去,见那对夫妇并那个丑丫头不知何时走了上来,妇人怀中还抱着个孩子,他突然福至心灵,指着几人喊道,“一定是你们,我师弟得罪了你们,你们将他打晕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放火毁殿!你们这么做就不怕三位天尊责罚吗?”
若不是他那眼珠子乱转,脸上的神情也虚,陈恪几乎以为他捉住了安然的把柄。
他冷笑一声,“道长好生奇怪!我们从进门到现在不过一刻的功夫,后殿连门都没踏进去,如何放火?亏得我们还好心来帮忙,既如此,咱们这就叫了官来,看看究竟谁对谁错!”
那净虚听他说报官,犹豫一瞬,可一看到身后烈火焰焰,又强撑着嘴硬道,“报就报,难不成贫道还怕了你们不成!”
两厢正攀扯着,就听外头人声鼎沸,很快山门被人撞开,原是附近的道士僧人看到火情,提着家伙事儿就冲了进来,他们身后还跟着不少前来帮忙的流民。
见到院里几人站着不动,任凭火势蔓延,为首的一中年道士急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救火啊!”
净虚一见到那道士,顿时来了精神,冲下台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大声哭诉道,“左善道长救命!这几人杀我师弟,纵火烧殿,还请道长为贫道做主!”
他这话一出,在场之人皆都一惊。
陈恪上前一步将安然挡在身后,指着身后的祖师殿高声喝道,“道长颠倒黑白,不怕祖师爷显灵责罚吗?”
这话是刚才净虚用来吓唬他们,这会儿他又原封不动地还了回去。
不等净虚分辩,他又接着道,“我夫妇二人受家父之命前来这迎仙宫求取金丹,谁知,你们先是恶言相向,将我们拒之门外,随后又极力劝说在下弃丹药而用苻篆,如今更是将这走火之责怪罪到我们头上,当真是用心险恶!”
“至于他那师弟,不瞒诸位,确实是下人所伤,只因他行为不端,正要行那偷窥之事却被丫鬟发现,一时情急之下,这才失手将他打晕,大伙儿若是不信,那人如今还该躺在前殿西侧的甬道上,额上尚有棍棒留下的青紫,大伙儿一看便知!”
众人见他满脸怒气,言辞愤慨,没有半点儿心虚之态,不由面面相觑,也不知这二人究竟谁说得才是真话。
有那好事之人听他说甬道上有人,忙跑去瞧,不过眨眼功夫,人便回来了,“地上压根儿没人!”
“这是怎么回事?”陈恪惊讶,“先前还在那儿呢!”
“我进来时好像看见一个道士遮着脸朝外走,不会是你们说的那人吧?”人群中有人喊道。
“我也瞧见了,那人块头不小,身上似乎还背着包袱。”
“呀!不会是知道事情败露,逃走了吧?”
一听众人的议论,净虚的脸色立刻难看起来,他回头看了一眼道童,道童立刻心领神会,转身朝着前院跑去。
没过多久,道童也回来了,神色慌张,“师兄,刘师兄真的不在了,他房里的东西也都不在了!”
净虚一张脸青紫交加,正要开口,就听那陈六又道,“是非曲折总有弄明白的时候,左右我夫妇二人就在此,大伙儿还是先救了这火再说吧!”
众人抬头看去,却见那火似乎又高了几分,连房顶都窜上了火苗,院内外的树木,墙外的灌丛也跟着冒起了浓烟,再顾不得其他,连忙拿起水捅,扛起铁锨冲上前去。
山顶的一座古刹内,眉须皆白的僧人盘腿而坐,两手结印,在他身后是块布满青苔的巨石,巨石的上方不知从何处溢出的山泉汩汩流过,留下不起眼的一滴坠向巨石,顿时水花四溅,迎来一声接一声的滴嗒声。
一万七千八百零八,一万七千八百零九……
僧人心中默数,面如止水。
不远处的廊檐下,另一名身材枯瘦的僧人闭目禅坐,头上身上落满似雪的花瓣,他却浑然不觉,始终一动不动。
一中年僧人疾步穿过庭院,在廊下驻足停下,双手合十躬身施礼道,“师兄,迎仙观着火了,可要派人前去救火?”
枯瘦老僧岿然不动,巨石前的僧人却霍地睁开双眼,顿时金石崩裂寒光乍现,无端叫人浑身一凛,他朝着远处的浓烟望了一眼,见那火势果然不小,若不及时扑救,不消半个时辰便能烧到这里。
他转头去看廊下的人,却见师兄依然不动,顿时不由气结,可不等他开口,就听一声叹息随风穿过。
“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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