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三清殿
两人回头一看,见门后又出来了个年轻道士,长得倒是清秀,一双眼却是左右转个不停,几个来回就将几人身上穿的,头上戴的,瞧了个一清二楚。
“我这师弟刚入山门,尚不知我迎仙观的规矩,慢怠了两位,还请见谅。”
陈恪忙摆手,“无妨,无妨,道长客气。”
可很快他便反应过来,一脸惊喜地问道,“这么说,这里是迎仙观没错了?”
“那是自然!”净虚微笑颔首。
陈恪激动地几乎语无伦次,“佛主保佑!无上天尊!夫人,咱们总算是找到了!”
安然看了眼身旁欣喜若狂的人,眼底的神色莫名。
这人明明是王府世子,可不论是扮起锱铢必较的奸商,还是怯懦的小民,都是扮一个像一个,倒也是本事!
只是不知,他在自己面前,又到底抹了几层油彩?
三人跟在净虚身后顺利地进了山门。
因地形所限,观内并不大,一进门便是正殿,悬山顶青瓦木墙,面阔三间,左右各有一立柱,因年代久远,柱上朱漆早已斑驳不可见,窗棂门框也只剩了灰黄的一片,透着历经岁月的沧桑。
正殿左右各有一座祖师殿和药王殿,同样的青瓦木墙,却只有一间,跟正殿一样老旧,却因屋矮墙低,生生短了几分气势,不像是供奉仙君的神殿,倒像是山下百姓的民居。药王殿前立着一道童,正抱着扫帚扫着院中的枯叶,见他们看过来,忙躬身施礼。
沿着山坡向上,在那正殿后面竟还有一座后殿,却是重檐庑殿顶,黄琉璃为瓦,五踩斗拱为檐,檐下挂着鎏金匾额,上书三清殿三字,整座大殿飞檐翘脚,气势恢宏,远非前面的正殿可比。
陈恪侧头看了眼安然,见她始终盯着那三清殿,立刻了然。他偏头环顾一圈,院中除了这三人似乎没旁人,这倒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只是不知是当真没人,还是藏在了别处。
见那三人走在前头,壮道士一把将净虚拉住,拉着他往回走了几步,这才压低了声音道,“你是不是昏了头了!二老爷临走前特意叮嘱过,如今外面不太平,不可放外人进入,你怎么将这些人带了进来!”
净虚低低嗤了一声,“和尚念经,道士捉鬼,忙来忙去还不都为了那阿堵物,你日日将门关着,白送上门的银子也要往外赶,我瞧你才是昏了头了!”
何况那人一开口就是二百四十两,不是二两,二十两!
“再说,师傅说了,我们如今也是这桐柏山的道士!既在同一座山修行,那也算同门了,真要有什么事,朝阳宫里的那些老道能不管?用得着你在这里瞎操心!”
说罢,一把扯出袖子,头也不回地便往前走去。
这刘三仗着是徐二老爷的人,对他指手画脚也就罢了,如今竟然还拦着他开门迎客,便是闹到师傅跟前,他也有理!
刘三气得直瞪眼,这要钱不要命的糊涂东西,他也不想想,他师父若当真这么想,为何一听说流民来了就立刻收拾了包袱跟着二老爷跑了!
净虚还没走近,就听那陈六指着后头的三清殿道,“这大殿建得真是妙,背山临崖,上出重霄,下临无地,气贯长虹,比起那朝阳宫来也毫不逊色,果然是迎仙宝地,阿福,你说说,你可见过比这还气派的地方?”
宫羽这会儿对他完全没好脸色,听到他喊阿福,立刻翻了个白眼,撇嘴道,“气派光鲜有什么用,前头还不是又老又破?”
“你这丫头,怎么说话呢!”
净虚笑着上前,“小施主说得没错,三清殿刚刚重修完毕,前殿尚还未来得及修整,确实陈旧了些,几位施主若是明年再来,到时定又是另一番景象了。”
“怪不得,倒是我们来得不巧了。还没来得及请教道长尊号?”陈恪左右看了看,脸上的惊讶毫不掩饰,“为何不见其他道长?”
“贫道净虚。因着观中大修,师父去年便带着诸位师兄弟前往别处修行,只留了我们三人在此守观。不知施主此次前来是为了?”
陈恪还不及回答,安然突然开口,“可有,更衣之处?”
净虚看了安然以及她身旁的宫羽一眼,立刻道,“有,有,正殿旁边有一处厢房,贫道这就叫人领施主前去。”
说罢,唤来小道童领路,自己则留在殿中招待陈恪。
安然与宫羽跟着道童出了正殿,直奔药王殿后头的西厢房。那刘三见了,到底不放心,忙从另外一边绕道跟上前去,见两人进了西厢房,也不走开,只在另一头远远看着。
宫羽虽不知小姐葫芦里卖什么药,却也知道肯定是在办大事,正琢磨着该如何帮她一把,就见她突然掏出个瓷瓶来。
“上药。”
宫羽有些呆愣,等反应过来小姐说的是她那磨破的大腿时,鼻子一酸,竟又要哭出来,“小姐!”
那一日龙头山上,小姐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将她好一通训,她当时又羞又愧,又有几分担忧。她没有春芽那股狠劲儿,也不像莲姑那般心细手巧,除了到处给小姐惹事,竟一无是处,小姐若是嫌弃了她也是常理,谁叫她自个儿不争气呢!
可她没想到,小姐不仅没丢下她不管,还将她一路带着,现在更是忙着正事都不忘她腿上的伤,她悬了一个多月的心彻底踏实了下来,直感动得眼泪涟涟。
屋里主仆两人忙着上药包扎,甬道那头,刘三却越想越不对劲,见两人许久也不出来,再顾不得其他,立刻快步上前,正要推门而入,门却突然从里打开,随即便是一声刺耳的尖叫。
他被那又尖又细的喊声震得两耳发麻,还来不及反应,迎头就是一棒,顿时眼冒金星,头晕眼花。
想他刘三在青阳也算是响当当的人物,哪里吃过这等暗亏,且对方还是个黄毛丫头,他顿时怒不可遏,抬手就要还以颜色,谁知,眼前突然一花,紧接着,后脑勺一声闷响,人便没了知觉。
净虚听说这陈六的父亲痴迷仙丹,这次派他前来就是为了请几枚益寿延年的金丹,好让他睡个安生觉,不由得暗自窃喜。
这人若是为了旁的,他少不得要多花几句口舌费心解释,如今只为了治这失眠多梦之症,对他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贫道观施主天庭饱满,角宫左右相称,气色润亮,令尊令堂应皆是富贵长寿之相,自不必担忧。令尊寝食难安,久治不愈,应是邪祟入宅作乱所致,不如试试灵符,相较于金丹,灵符驱邪镇祟,保宅宁心的功效更甚。”
“这是四组三十六道镇宅符,皆是师父亲手所绘,又得师尊法坛开光加持,功效更甚,择四方风水绝佳之地悬之,必能护家小安宁顺遂。”
“此外,贫道再送一道静心符,化符成灰,请令尊每日睡前佐以阴阳水服下,助他安神定心,如此则万无一失了。”
他正说得热闹,忽听得外头女子尖叫声,手一抖,几张黄符飘然落地。
陈恪听得是宫羽的喊声,立刻起身,直奔屋外,净虚见了也连忙跟上前去。
两人刚冲到殿侧,便见不远处一人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宫羽则站在一旁满脸通红,手里还举着根断了半截的木棍。
陈恪没看见安然,心中一紧,“阿福,怎么回事!”
宫羽就是到现在也还气得浑身发抖,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光天化日之下,这道观里的道士竟然干出偷窥女子的下流事来,而且被发现之后还想着杀人灭口!若不是小姐出手快,说不定如今倒在地上的就是她了!
“他偷看!他个无赖登徒子!恶棍流氓王八蛋!”
净虚将刘三翻了个身,见他额上一片青紫,人却还有气,立刻放下心来,可一听宫羽的话,吓得连忙摆手,“小施主慎言!此处乃是道家净地,师弟他绝不会做出这等事来!”
“慎言你个头!知道我们要更衣,他还鬼鬼祟祟地藏在外头,不是为了偷看难道还是替我们把门?啊呸!什么迎仙观,我看这分明就是个贼窝!我这出去,让大伙儿都看看你们这些臭道士的龌蹉嘴脸!”
净虚心知刘三压根儿就不是什么道士,只因徐二老爷不放心新修的三清殿,这才留他在此看守。
这人惯会偷奸耍滑,每日除了在观里观外到处转悠,就没个正事可做,按说上了这桐柏山,就该清规戒律地守着,偏他荤腥不忌,还贪酒好杯,可无论如何他也没想到这人竟还有这好色的毛病!可人就倒在这西厢房门前,也容不得他再分辨,就是换谁也不会觉得他是个清白的!
一听说那丫头要出去嚷嚷,他头皮一麻,也顾不得地上的人,连忙上前去拦。
“施主,消消气,这其中定有什么误会,你瞧我这师弟如今昏迷不醒,不如等他醒来再好好审他一审,若当真像施主说的,贫道绝无二话,任打任罚全凭施主做主,只是道门无辜,还请两位高抬贵手!”
趁着两人纠缠的功夫,陈恪早将房里查看了一遍,并没发现安然的身影,就连阿望也没了踪影。
他抬头看了眼一路延伸向上的台阶以及院门紧闭的三清殿,上前一步,不动声色地挡在了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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