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气跑出两三里,牛二这才回头,放眼望去再没看到什么衙役官兵,哈哈笑了几声喊道,“小姐,人甩了!” 娘的!亏得他反应快,若是真被拦在城里,恐怕今天就走不出桂东城了!
安然没说话,她的脸有些白,方才马车跑得急,宫羽没坐稳,眼看她的头就要撞上车柱,她忙伸手去拉,谁知动作过猛,后背上的伤口再次撕裂开,她甚至能感觉到温热的血从伤口中冒出,渐渐晕湿她的衣衫。
牛二见她脸色不好,再看盘昂,也是捂着头眉头紧皱,顿时提了心,连忙勒住缰绳,“小姐,盘兄弟,可是撞着了?”
宫羽正被颠得七荤八素,听他这话,这才发现小姐脸白得跟纸一样,忙挣扎着起来,“小姐您怎么了?”
手刚碰上她的背就发觉不对,再一看掌心,满手的鲜血,立刻一个激灵,“小姐!”
牛二一阵懊恼,他只顾着将人甩掉,却忘了车上还有两个重伤的人,正要勒马下车,就听安然道,“别停!”
牛二看了一圈,虽四下无人,两旁却没什么遮掩,他抬眼看了眼前头的山林,“行,您忍着点,我慢点赶。”
陈恪按着之前给牛三指的路线,奔波了两天一夜,终于在桂东城外打听到了踪迹。
“公子,确实有人见过一辆黑油平顶马车,且就在今日!照那人所说,谢小姐他们像是进了桂东城。”
“走!”陈恪略一思索,立即翻身上马。
一进城,便听说官府正出城追剿寻衅闹事的外乡人,再细细打听,那辱骂官眷、殴打家奴的几人不是别人,正是牛二盘昂一行。
听到这消息,陈恪反倒松了口气,顺着众人的指引,急急出了东门,沿着官道一路朝前追去。
小半个时辰后,牛二这才将马车停下。
他们已经彻底将桂东抛在了身后,四下除了山便是林,再无人烟。
牛二扶着盘昂下车查看伤口,将车厢留给安然主仆。
宫羽小心地替安然除掉外衫,后背血红一片,血水早已凝固,混着衣料粘在了伤口上,她看着那黑红外翻的伤口,拿药的手有些犹豫,“小姐!”
“无妨。”不过是一时的皮肉之痛,她哪里会受不住。
宫羽见她这么说,硬着头皮一点一点地将衣料撕开,撕了半日,也不过才剥开寸长,头上却冒了一层的汗。
“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非要出去看热闹,也不会害得小姐受这罪!您就不该管我,撞就撞了,大不了头上多个窟窿眼,正好陪着您一起受苦。”
安然看着她边哭边絮叨,轻轻推开她的手,拽起后背的衣衫猛然一拉。
宫羽不及反应,就听衣衫窸窣声起,接着,刚刚凝结的的伤口瞬间血流如注,她惊呼一声,“小姐!”
这不是要疼死了呀!
疼吗?当然是疼得,可安然却从这撕皮掘肉的痛感中找到一丝安慰。
安家满门独留了她这一个罪魁祸首存活于世,在大仇得报之前,她不敢自残自戕,却可以靠着一次次□□上的痛楚惩罚自己,向逝去的亲人赎罪。
宫羽再也顾不得流泪絮叨,手忙脚乱地按着周大夫交代的话,拿帕子替她擦拭、上药,一大瓶金创药倒上去,血还不见止,她又开始慌了起来,
“周大夫,不是,小姐,血怎么还在流啊!”
安然忽然笑了起来,真是个傻丫头,这世间哪有什么药到病除的灵丹妙药。
“无妨。”见她急得快要哭出声来,她又接着道,“包上,就好。”
“哎!”
宫羽如今听小姐说得最多的便是无妨,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总是能安抚她那颗张惶不安的心。
她一手掀着衣裳,一手去包袱里找干净的布带。
安然由着她张罗,哪怕她的手一次次碰上她的伤口,她也未曾出声提醒。
还不等宫羽包扎好,就听牛二一声暴喝,“什么人!”
紧接着,兵器撞击声传来,安然猛然抬头,宫羽却拽着手里的带子急急喊道,“小姐别急!”
她三两下将布条打了个结,正要去拿一旁的外衫,忽见窗口闪过一道亮光,直奔着小姐的后背而去,她尖叫一声,想也未想便扑了上去。
剑入血肉,宫羽额头顿时冒出了层层冷汗,身子也忍不住轻轻颤抖起来,却还紧咬着牙关,不让自己喊出声来,却又担心小姐身上的伤,只得强忍着痛问道,“小姐,你的伤?”
安然陡然回神,方才的那一幕彷佛又让她回到了前世,那时,宫羽也是像这样,没有丝毫犹豫以身作盾替她遮挡身后的刀剑,明明身上如刀筛,却还担忧着她的后路。
“放心。”她轻声道,伸手将人扶坐到地上,随即眼神骤冷,举刀隔着门帘狠狠刺去,帘外一声闷哼,她乘机掀帘而出,看也未看,手里的刀便朝着车外之人扑了过去。
那人本要掀帘偷袭,不成想却让安然得了先手,他先是肩上挨了一刀,还来不及反应,迎面又是一刀,转眼人就没了命。
安然正要起身,忽觉背后暗风袭来,忙就地一滚,避了开去,背后的伤却因她这一番动作,又是温热一片。
“咣!”一声脆响,火光四溅,安然这才看清来人,同地上之人一样,皆是一身黑衣,手持长剑,只露了两只眼在外头。
不是官府的人!
来人见偷袭不成,连忙撤剑,转眼又直击而来,剑光飞转,剑剑直逼她的要害。
安然本就伤重未痊,十几招过后,便渐渐落了下风。
那边,牛二盘昂各自对付一名刺客,牛二应付地勉强,盘昂更是险象环生,几招过后便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只能勉强将人给拖住,却护不得自己半分,
牛二看得心急,一边应付着自己面前的人,还不忘替盘昂解围,“你们到底什么人!”
对方却沉默不答,手里的剑却比之前又快了几分。
牛二见状,火气更甚,“孬种!有种就报上名来,藏头缩尾算什么英雄好汉!”
可任凭他如何叫骂,来人像是被割了舌头一般,始终不发一言。
牛二看了眼盘昂,四目相对,他手上一用力,刀压上对方的剑,推着那人一连退了七八步,正好撞上了与安然打斗的那人,他头也不回地冲着安然道,“小姐!快走!”
与其几人一齐送死,不如逃出一个是一个!
安然得这一时的喘息,脚下的步子略动了动,却也只动了半寸便又转了回来,再次挥刀上前,替牛三挡下身后的偷袭。
牛二见她不但没走,反而越战越勇,哈哈笑起来。
他想起临武城里的那一战,孙大壮逃的时候,他也想逃,打不过就跑,这对一个山匪来说再正常不过,可他一抬头,便见那个瘦弱却始终屹立不倒的女子,即便前面千人百人,也不见她退缩半步,只一刀刀地举起落下,那样地干净利索,那样地勇往直前,看得他热血沸腾,痛快至极。
那时的他就想,她一个女子都不怕,他又怕什么呢,不就是一条命么,他活了那么多年,丢了也就丢了!
他留了下来,跟在她身后,这一跟就一直跟到了现在。
这一回,她依旧没有逃,更没有弃他们而去。
“救人!”
牛二一愣,回头见盘昂已被人踢翻在地,犹豫一瞬,到底回身去救。
安然一人应付着两名刺客,惊险更甚从前,即便她刀法再精妙,到底不敌对方的默契配合。很快,她的身上便又多了几道伤,两招过后她兵行险招,空门大开,眼见剑尖越来越近,她反手将手里的刀送入身侧。
那人倒地,她也跟着浑身一颤,她侧头看向肩头的剑,想起了那把洞穿二哥的□□,那时的他是不是也感觉不到身上的痛,所以任凭血流了一地。
想到二哥,她有些涣散的眼神再一次清明起来,她猛然提刀,一刀斩断那人手里的长剑,再抬头,又是一阵机械地抬手,挥刀,血光掠影,也不知到底是谁的血。
渐渐地,她手上的动作越来越缓,身子也越来越冷,脑子也跟着混沌了起来,最后一刀从眼前划过,看着那人倒地不起,她也同破布一般,在风中摇摇摆摆,最后飘然落地。
耳边响起宫羽撕心裂肺地喊声,似乎还有人唤她昌平,可她却睁不了眼,只想沉沉睡去。
陈恪连赶了两天一夜,循声赶来时,只来得及接住她倒下的身子,血红的衣衫染红了他的双手,也刺痛了他的心。
他颤抖地将人抱在怀中,一动也不敢动,看着她紧闭的双目,漫天悔意袭来,最后只化为一声呜咽难辨的昌平。
几年前,他与她错失在身份与家族取舍之间,她定亲,他逼自己遗忘,她殒命,他劝自己释怀,然而,当她从地府归来,他却不识,亲手将她送上绝路。
苍天不公,既然让他满腔心意系于她一人,又为何一次次将她从他身边夺走?难不成,他陈恪这一生注定孤苦无人伴?
陈贵听到公子口中那一声昌平,终于想起了宫羽是谁,也想起了那场颇费周折的求亲。
当年,公子要求娶京城齐国公府的昌平郡主,王爷不允,公子便带着若朴偷跑出府,打算亲自北上求娶,谁知,刚过了邵阳就被愚叔给追上,听说王爷同意之后,公子这才答应回府。
之后,王爷身边的李管事带人入了京,这一走就是大半年,他至今还记得那段时间公子每日都会跑马出城,有时站在官道上,一站就是一两个时辰,直到城门将关时,才急急往回赶。
又隔了几月,李管事回了京,带回的却是昌平郡主早已定亲的消息,公子拿着那首五皇子写给昌平郡主的诗,在倚虹楼足足醉了三日,出来后便烧光了一屋子的奇珍异宝,此后,再也不曾听他提过昌平二字。
他虽不知公子为何唤谢小姐为昌平,可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模样,也顾不得细想,忙回头唤人,“快去找大夫!”
这一声喊惊醒了在场的所有人,刺客奔逃入林,牛二盘昂朝着地上的人冲来,宫羽更是一声尖叫,划破整个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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