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盐河上的浮桥,数万神朝官兵迤逦而行,大群记者、画师和摄影师混在这支队伍当中,林登万要把每场战役变成彰显自身政绩的表演。 兵力薄弱的蛤军不敢驻守北岸阵地,他们估计至少有三到四个整编军打到面前,守军在史家坳发射大量烟雾弹后开始退却。
拔松庄本身处在一块高地上,村庄南侧的地势更为陡峭,守军在此构筑简单的工事。
神朝步兵需要闯过一片长达二十里长的开阔雷区,西北方的兽人军队占据淆山高地,他们随时可以赶过来增援。
林登万采取惯常策略,他把较弱部队摆在中间冲击拔松高地,右翼是进攻重点,这里有条路况很差的土路能包抄拔松庄侧翼,涂峰的嫡系精锐第四军被用来监视西北方动向。
“猢狲”的思考总是在平面上展开,手段不是“左勾拳”,就是“右勾拳”,但是这套两百年前的战术仍旧适用。
一位幕僚想和躲在隐蔽部里的林登万开个玩笑,他说起了兽人的滑稽之处。
“兽人这群乌合之众,三五万军队就能摧毁组合国。假如真大打出手,我担心兽人的难民会把神朝给淹没。”
林登万竭力伪装的镇定自若,他开口说道:“今天到了拔松岭,你以后就会改变对兽人的看法。”
双方在出动空军时存在时间差,神朝的机场更接近战场,所以能在敌方完成调动前先实施一轮打击。
低空掠过的几架“彩京式”在两个“菜鸟式”中队的护航下抵达拔松地区,前者没有悬挂空对空导弹,所以在空战时只能动用机炮。“彩京式”机翼上挂载的四枚“千斤炸弹”威力巨大,当这些大家伙被射向拔松庄,成片的低矮民宅当即淹没在火海里,停留在地面上的蛤军荡然无存。
投弹后的战机不敢停留,飞行员马上拉升逃离,联军战机已经到路上了。
林登万在盐河以南布置了两个炮群,大批火箭弹划着弧线越过河面击打在拔松庄内,牵引火炮的射击更是没完没了。
尚未清醒过来的蛤军方才发现拔松以南出现大批敌人,最先抵达的十个营都是“猢狲”信赖的老兵,这支部队还有直升机掩护。
装甲薄弱的直升机无法在防空火力下坚持太久,动不动就摇摆着落到地平线以下,飞行员可能还没时间把挂架上的火箭弹乱打一气。
地面上的官兵知道这场战斗会很艰难,基本没人冲到一线“插标卖首”。两个团的“划水道”部队取代了前者的位置,这支部队的装备不见得好,“划水道”信徒乱哄哄布置成散兵线,发起颇具气势的冲锋。
步兵战车和卡车跟着“划水道”士兵前进,他们的重武器只有迫击炮和机枪,神朝大部分没有整编过的军队都是这副模样。装甲车发射的烟雾让蛤军无法辨别到来的敌人,他们还以为林登万把精锐都派到了一线。
坚信是“天选之人”的“划水道”信徒表现出无以复加的勇武,没人惧怕身边爆炸的炮弹。进退得法的“划水道”步兵会派出小股部队上前试探敌方火力,蛤军先进的自走炮急切打完第一轮炮弹,但是针对敌人的杀伤极为有限。
蛤国的“蛤九”火炮安装有先进的火控电脑,科研人员研发了专门的操作系统,虽然炮手面前的显示器看上去像个赌场里的老虎机。
烟雾和风向干扰了测距设备,牢记教条的炮手不愿胡乱射击,但是他们也没能力评估炮弹落点。
拔松庄南方崎岖的地形无法使用装甲兵展开突破,双方打成了惨烈的肉搏战。炮弹在昔日平静的农田里炸响,穿过村庄的溪流泛起剧烈的涟漪。
“划水道”军队背后还有一批部队待命,他们是临时抽调乡土驻军和征召的新军,士气和装备都一塌糊涂,重武器完全没有,好在“划水道”军队的勇武鼓舞了他们的斗志。
拔松庄村口有个简陋的村民服务中心,这块空地上摆着几件油漆剥落,锈迹斑斑的运动器材。一辆带有起重机的坦克修理车就停在这里,旁边是爆缸后需要更换发动机的“面条一型”坦克,
“划水道”部队一鼓作气冲锋至此,他们手里的榴弹发射器很多,其中还有几把掷弹筒和转轮榴弹枪。到了足够近的距离,火力就强到惊人,普通蛤军部队根本不敢在四分五裂的榴弹破片当中停留。
“划水道”士兵举着轻武器在两百米开外射击的效果还不如拿着长矛进行搏斗,但是到了六十米内,还真不一定有人能拦住他们。
一辆带有随动发射架的“划水道”步兵战车碾过一块作物枯死的玉米田,沿着崎岖的土路来到村庄内,撞倒了路边一排村民搭建的竹篱笆。反坦克导弹从发射架上飞出,那辆等待维修的坦克当即被炸翻炮塔。
前线开战的消息让博卡萨欣喜万分,他立即申斥那群尸位素餐的高级将领,领着高工资的武将全然没有料到敌人会发起进攻。
仍旧在蛤国南方海岸度假,享受温泉疗养的布施将军估计赶不回去,博卡萨就带着一伙亲信幕僚在几千里外接管了指挥权。
博卡萨对具体作战细节不甚明了,对于传输过来的信息也只能大概看看,好在参谋总长和陆军总司令在他旁边提些建议。
蛤军总参谋长是个头发灰白的老者,他长着一副怪异的蛮族面孔,松松垮垮的武将制服挂在他的身上。日渐丧失权力的参谋总长说道:“我们要让战斗持续几个昼夜并派出军队威胁林登万的补给线。连日激战会让伤员无法得到救治,扩大‘猢狲’的损失。”
陆军总司令摇头说道:“我看要派出轰炸机袭击对方的国防光缆,林登万很快会失去对于部队的控制。”
博卡萨叹了口气说道:“前些日子的地方选举里,其他地区的支持率再创新高,但是蛤布斯堡选区丢掉了,首都的民众已经不支持我的内阁。太大的伤亡只会带来一场反战游行,我需要实实在在的胜利。”
日益年老昏聩的方归仁安排了两个装甲团突破拔松北方的联军防线,但是后续部队没有协调起来,从市镇东北方公路上发起突击的装甲兵大摇大摆向南运动,后面的步兵和卡车跑得太慢。
帝国时代的演习里,交战双方唯一使用的策略就是正面推进,今天也不例外。
一批牵引火炮和多管火箭炮被移动到拔松东侧的高地上,防空部队却像撒胡椒面一样稀稀拉拉部属。林登万再三强调要布置完整的防空体系,他的“义子”还是没听进去。
官僚化严重影响蛤军效率,在神朝军队接近拔松庄北部的过程里,没有一架攻击机过来投掷炸弹,方归仁的大军安然无恙进入预定位置。
驻防拔松庄的蛤军装甲团装备了最新式的“面条二型”坦克和装备反坦克导弹的步兵战车,神朝大军横渡波涛滚滚的盐河北上让他们始料未及。
按理来说,一辆坦克应该由专业的军工企业生产,但是蛤国的“面条二型”主战坦克却是一家汽车企业的某个部门所研制,质量倒是比该集团故障百出的汽车要好一些。
蛤国官方起初放话要研发有史以来最优秀的设备,毕竟“面条一型”算是中规中矩之作,这件武器的假想敌是北方邻国勃特兰。
“面条二型”的造价确实做到了绝无仅有,高昂程度能与神朝的“捧日式”合称双璧。研发“面条二式”并非出于军事需要,而是一项炫耀性的政治需求,所以坦克在设计上堆砌了大量不成熟的数字化设备。
频频出现的问题导致投产被一再推迟,坦克近十年才正式定型,毕竟顶着五十吨重量,传动系统出问题和漏油就是家常便饭。
新坦克在外观上和“面条一型”相差不大,外界认为这就是个简单的改进型号。军工能力薄弱的蛤国需要大量进口发动机和光学仪器,“面条二型”在本质上是个组装货。
坦克低矮的方形炮塔上有个用来自动装填炮弹的尾舱,看上去就像顶着一个痰盂,但是这项改进提升了炮弹射速。蛤国优秀的穿甲弹技术得以发挥。
“面条二型”这几年在外贸市场上屡次挑战勃特兰的地位,这从侧面说明其性能可圈可点。
为了打发漫长的等待时间,将坦克停在拔松庄南方公路旁“文应庙”围墙下的一名蛤人车长拿出了自己的掌上游戏机,他通过数据线连接坦克内部的显示器,清晰度较低的屏幕开始播放记忆棒里储存的一部电影。
双方交火之际,车长还以为外面的炮声只是影片音效,等到排长因为他的不作为发出怒吼,慌慌张张的车长才命令启动坦克。
沉重的“面条二型”坦克沿着公路驶去,没有开出几米就碰倒路边的一口石砌水井。使用周视仪的车长对炮手说道:“上面要求我们喷射烟雾来支援战场,你记得装填炮射导弹。”
全速前进的坦克匆忙登上一个没有开垦的斜坡,炮手调整炮塔方向准备射击,这下刚好和赶在前面爬坡的一辆坦克撞在一起。一百二十毫米口径的炮管扫到另一辆坦克前端,那个刚探出头来观察情况的战友就被砸成傻子。
弄出乌龙事件的车长心急如焚,联军在东侧没有掩护,旷野上来不及后撤的步兵正在被敌人的霰弹杀伤,漫天的火箭弹就在几里外落下。
一枚劣质穿甲弹撞击在“面条二型”的炮塔上,潜望镜和红外测距仪严重受损,但是炮弹没能击穿装甲。大约两千米外的土丘后,装备“刘帝二型”坦克的神朝装甲兵正在射击,对手的数量远超己方。
神朝没有及时更新生产线,所以用了几十年的“刘帝”系列坦克还是最主要的武器,装甲无法进行实质性升级。看到敌人密密麻麻挂着装甲的圆形炮塔,车长觉得这就是个玩具。
急忙下令喷射烟雾的车长观察到四周不断冒出炮弹爆炸掀起的沙土,坦克开始在泥泞的田地里原地转向,快速后退的坦克刚好遇到先前被忽略的水泥墩。
开足马力的驾驶员试图从上面碾过去,但是半辆升起的坦克居然悬在半空不能动弹。没过多久,转动的履带上不断掉落泥浆。一发炮弹从履带下穿过,这辆“面条式”轰然炸响。
另一辆赶来支援的“面条二型”试图穿过一条很浅的水沟,但是换装的蛤国自产发动机突然熄火,此后无论如何也发动不起来,坦克就成了固定炮塔。
神朝官兵斗志昂扬,他们把装甲薄弱的老式坦克摆在后面充当火炮,勉强算先进的“刘帝系列”坦克绑上沙袋接近拔松庄。
行进途中的神朝坦克炮塔剧烈抖动,炮手几乎无法进行瞄准,除非到了五百米内才有把握击穿敌人的装甲。
拔松外围的“面条二型”也就才十几辆,双方的激光测距光束一经接触,胜负就没有了悬念。仅仅几秒钟内,几辆靠前的“刘帝二型”变成几团火花,沙袋没能削弱多少穿甲弹的冲击力。
余下的神朝坦克和步兵不敢贸然前进,正规军历来讲究兵种配合,方归仁麾下的几个团长开始等待增援,他们的下属选择用直射火力轰击敌人。
驻防拔松庄北侧的两个蛤军轻步兵团同样是块不好啃的骨头,神朝部队碰上了蛤国著名的“麦道福”部队。
“麦道福”并非特指某个民族,而是一种特殊身份,“麦道福”成员在过去不需要向君主缴纳赋税,他们拥有蛤国东部大片肥沃的庄园,但是必须响应国家号召参军作战。
最初的“麦道福”由游历四海的贫穷难民组成,他们一律留着夸张的胡须,这群尚武的斗士组成了令人闻风丧胆的骑兵部队。近百年前,“麦道福”就在漫天风雪里追击溃逃的江先主大军,他们几乎在饮马河战役中生擒那位枭雄。
科技进步让传统骑兵退出舞台,“麦道福”成员普遍文化程度不高,他们不能操作太复杂的武器装备,最后变成一支有着独立预算和指挥体系的轻步兵部队。
任何人只要有所谓的“麦道福”精神就可以报名参加他们的队伍,当年蛤国人民党发动政变,骁勇善战的“麦道福”打退街头的“陷阵营小将”,所以愈发受到官方的倚重。
“麦道福”成员基本上都是坚守传统的锑族和克族人,他们不能和棕人友好相处,生活在尚武而贫穷的蛤国边境,参军和成为运动员是他们心目中的理想工作,体能自然比“科举兵”好上不少。头戴特制貂皮帽的“麦道福”成员都信奉“永明教”,他们的凝聚力可想而知。
神朝军队沿着蜘蛛网般的公路接近拔松庄,许钊和安排的两个炮兵阵地把密集的炮火射向这座小镇,炮兵冒着遭受空袭的风险拒绝转移阵地,这是分秒必争的时候。
“麦道福”在临近村庄的斜坡上挖掘了散兵坑,他们的手法娴熟专业,坑道里还有专门的手榴弹槽。神朝坦克炮塔上的榴弹发射器连连射出空爆弹,远方牵引火炮的射击则把村边的高大树木震倒,地面上只留下漆黑的深坑。
一名无所畏惧的“麦道福”连长居然背着双手站在散兵坑上方,近处嗖嗖作响的枪炮声和爆炸掀起的沙土似乎并不存在。针对“永明教”的虔诚信仰强化了他的勇气,似乎异教分子的子弹无法杀伤他,这让到来的神朝官兵觉得其他蛤国部队只是拿着先进武器的战俘。
拔松庄里还有几辆安装着推土铲的老旧坦克,蛤军在呼叫支援的同时临时构筑起一道由瓦砾组成的土墙。
“麦道福”在老旧的黄土房舍间朝接近的步兵战车开火,迎面而来的机炮把一堵堵土墙击倒。
防空履带车掩护着老旧的“刘帝一型”坦克抵达拔松庄东侧,大队步兵正离开运兵卡车准备参加短兵相接的巷战。赶来骚扰敌军的武装直升机把成片的火箭弹抛向村庄,火箭巢的威力或许难以击穿坦克装甲,但是足以引发地面部队的恐慌和错愕。
蛤国装甲兵仍旧占据着前方旷野,过时的神朝坦克难以在这样的距离击毁“面条式”,敌方的援军即将赶到,所以四十多辆“刘帝一型”坦克全都加速冲向对面。几个驾驶“面条二型”的车长变得犹豫不决,他们担心进入敌方能直接击穿正面装甲的距离,这些坦克车体过大,退到村庄内不方便转弯。
神朝装甲兵在冲锋时连连开火,有时直接冲向敌方坦克的侧面,希望把对手直接顶翻,“面条式”的重量优势发挥作用,神朝军队昔日在取水岭用过的策略失败了。
急于取得突破的林登万用无线电联络躲在东都的空军总司令,通讯信息的加密等级很高,联军有可能意识到这个位置有条大鱼,然而现在不是思前想后的时候。
林登万询问说道:“空军能提供多大帮助?”
稀里糊涂的吴家声回答道:“千机大出动。”
恼火的林登万知道这就是个笑话,他继续说道:“我不要那些老掉牙的玩意,你把几个比较好的飞行队都派到一线,确保许钊和能实现突破。”
神朝空军的机队里还有上百架名为“鲲式”的战斗机,这是江后主初年研制的单座双引擎战机,本身机体很小,电子设备没有几样,看上去就像个玩具。一般而言,战机的名称越是响亮,性能就越是糟糕,因为好听的名字都被早期机型挑走了。
“猢狲”不指望这些老飞机可以返航,那些飞了不到二十个钟头的飞行员能实现一次投弹就很不错了。
联军方面通过预警机和地面雷达发现倾巢出动的神朝机群,西南方面袭来的战机有上百架之多,这些战机的油箱容量有限,作战时长将会很短。
最好的四个中队装备着刘帝时代购买的“雷电式”,几个中队长时刻关注着战友的状况,战机必须及时撤退避免燃油不足无法返航。
几架老式轰炸机被机群保护,这些机翼上带有四个螺旋桨,飞行时黑烟滚滚的轰炸机早就该退出历史舞台。地面上装备防空导弹的联军士兵躲藏在树林里,战机被击中的概率很低,几架速度缓慢的轰炸机就不好说了。
飞临拔松东侧公路的机群毫不畏惧地面火力,攻击机飞行员在向下俯冲的时候发射出一片弹雨,一闪而过的红光落向大地,战机的副油箱也被同时抛掉。公路上运动的棕人部队损失惨重,飞机投下的凝固汽油弹只能杀伤步兵,但是那几枚云爆弹却导致内部空间狭小,缺少增压设备的步兵战车熄火,里面的士兵被窒息杀死。
神朝空军几乎把家底掏空了,那些驾驶舱内只有机械仪表,无法实施数据链传输的飞机在完成最后的使命。
处在干扰机保护之下的联军战机渐渐接近,神朝飞行员的雷达上却有大片死角,火控雷达在照射时也会受到干扰,双方只能在不对等的情况下展开战斗。
“狮鹫式”发射的每一发自动制导导弹都在空中一分为四,这是蛤国最先进的技术,双垂尾的重型战斗机在几十里外就锁定敌人。导弹组成的墙壁扑面而来,一些神朝飞行员面对面向敌机发射导弹,好让后方的攻击机抓住时间逃走。
几分钟内,拔松附近的空域到处是中距弹射击的弧形烟雾,很多战机拖着火焰落在农田里,交战双方都以为击落了敌机。
联军的四个“狮鹫式”中队接近后,两个护航中队朝着淆山岔开飞行,追击而来的蛤国飞行员突然涌现出一种预感,雷达上显示的光点太少,这可能是个陷阱。四架“狮鹫”选择和敌机拉开距离,然后发射空对空导弹。
靠前的两架“狮鹫”已经越过淆山,埋伏的四架“雷电式”突然绕过山头来到背后,双方战机交叉而过的时候,蛤军飞行员甚至能看到敌方机舱内绑在飞行员腿上的白色记事簿。
身后的几枚敌方导弹同时发射,一名蛤军飞行员打开节流阀并调整垂尾,飞机侧向一边实施了可能导致过载的规避动作。
紧随其后的那架“狮鹫”机舱高度表迅速下降,第二名飞行员知道完成了本次动作,自己就要戴着颈托过几个月,他的头盔撞击在舱盖上,感受到一阵天旋地转。
两枚导弹拖着尾焰在战机右前方飞过,躲过导弹的战机纵轴上可能出现断裂,但是没空管这么多。
两架早期型号的“菜鸟式”加入到这场围猎里,其中一架被“狮鹫式”放出的导弹追踪,飞行员连忙加速躲避导弹,但是古老的机体无法承受加速带来的压力,飞机右侧机翼在空中解体,拖着黑烟的“菜鸟式”又被导弹击中。
地面上的防空导弹发射车让战局更为混乱,另一架“菜鸟式”毫不犹豫缠上迎面而来的敌机,他与一架“狮鹫式”展开“剪刀式机动”,双方螺旋着下降高度,几乎就要撞在一起。没有时间和空间发射导弹的战机相互用机炮展开格斗,高度计的读数到了触目惊心的地步。蛤国飞行员抬升机头的时候,他看到一个火球撞击在地面上。
死里逃生的飞行员极为钦佩刚才的对手,如果后者能分配到一架好些的战机,他今天就必死无疑。
神朝为数不多的优秀战机开始蛇形转向,他们胡乱发射携带的导弹减轻战机重量,这是要逃跑的征兆。一位缺乏经验的神朝飞行员左右摆动着战机,这是浪费飞机加速度的愚蠢行为,他立即被中队长提醒不要把价值不菲的战机当成玩具。
有干扰机和预警机的协助,联军很容易捕捉到敌机位置,好在几架雷电式被强行安装了电子干扰吊舱,林登万的空军也能扳回一局。
吴家声在东都的空军司令部里抽着香烟,其余的空军武将开始失去耐心,出击的几个中队过于托大。
近期无所事事,职权被林登万代行的空军参谋长说道:“要是几个主力中队没有降落,咱们就没有多少先进战机了。余下的百来架‘菜鸟式’和‘鲲式’就是飞行靶子。”
激动的空军总长抓起无线电直接联络那些大胆的中队长。
“马上退回来,不能再这样打下去了。“
割据天下的几位大帅里,谢烨文手上接管的战机最多,所以他的部下吴家声顺理成章成为空军总司令。神朝比较先进的战机都是靠走私和仿制来积攒零部件,最后在生产线上组装出来。
其中一位中队长答复说道:“没办法了,以后要看后辈们了。“
无线电失去联络,通过雷达上的讯息,这名飞行员似乎驾驶受损的战机撞向了地面目标。
两行热泪从吴家声的面颊上流下,他经常和那些穿着飞行夹克的飞行员一起吃饭,他们确实没有辜负几倍于陆军将士的伙食费。
以往视察各个基地的时候,林登万都不肯拿出真金白银来建设空军,他的经费都花在讨好近卫军上。吴家声多次提醒“猢狲”不要吝啬金钱,空军需要买最贵的设备,不然就是摆设。
负责东都南郊空军基地的主官说道:“后方正在建设坚固的地下机库,我们该把战斗机埋起来避免损失。”
在场武将无不惴惴不安,林登万或许会在战后用指挥失当的理由把他们拎出来当替罪羊。
史家坳北方随处可见慌忙移动的装备和待命的人员,有些清晨赶赴战场的士兵还没有投入战斗,盐河上的浮桥在联军战机面前只有几个钟头的存活时间,工兵已经重复工作了好几次,高射炮和防空导弹发射车在南方公路上集结。几架武装直升机掩护着抵达北岸田野的步兵战车。
横贯天地之间的淆山顶部被大雾笼罩,附近工业城市的污染和炮战的硝烟正让天地变得混沌。紧张的士兵出现幻听,他们误以为能感受到拔松庄传来的轻武器射击声。
稻田里收割过的枯黄稻草被炮火点燃,天空宛如一幅泼墨画。一列装甲车辆沿着公路前进,防空导弹发射器上的雷达缓慢旋转。
神朝军队的队列突然间沸腾起来,山呼海啸般的“万岁”声响起,林登万居然亲自出现在这片旷野上。
尚未投入战斗的老近卫军欢呼雀跃,两个装备四十辆改进型号“捧日式”的近卫军装甲营即将投入战斗。这些坦克的动力问题似乎解决了,然而很多将士还是不喜欢这件新武器,新技术的磨合意味着极高的故障率。
一位想把“猢狲”抬起来的近卫军说道:“林公,你不该在这里,这是个炮弹能切碎人的地方。”
林登万用佩剑敲打地面说道:“我不在一线,一群傻子就会断送眼前的大好局面。许钊和到底在干什么,突破居然花了这么久。近卫军现在该投入战斗,你们要从拔松庄东南的坡地实施突破,挤压敌人右翼。”
杂乱的信息让“猢狲”错判了局势,拔松庄的联军其实已经开始东撤,上饶方面刚好有两个团赶过来支援,近卫军只是去和这支不具备战略价值的敌人交手。
林登万调兵遣将的同时,蛤军在西侧战线上闹出了乌龙事件。一支兽人部队在前些日子缴获了十几辆“博济二型”步兵战车,他们盘算着伪装成神朝官兵到敌军后方破坏一番,但是空中的战机认错目标,地面部队被自己人打得溃不成军。
战线西部的加爵镇守军却真以为自己人落败了,受到惊吓的神朝军队未经激战就向后退却,“猢狲”左翼完全暴露出来。
放弃据点的郭哲纲所部沿着公路逃跑,加爵镇里有家停产多年的家电企业,炮弹好像把那些冰箱生产线给点燃了。
炮弹横切过等待进攻的步兵队列,林登万知道剩下的时间不多,联军的空中打击会接踵而至,他对周围的近卫军将士们说道:“不要管我,继续打他们。这一仗如果打败了,我们不管在什么地方都会很危险。”
放弃战线后退的郭哲纲用无线电联络主帅,他对“猢狲”说道:“再给我调拨一个团,他们就要崩溃了。”
郭哲纲没想参加战斗,但是他要装出在竭力进攻,掩盖自己的过失。
担心影响部下士气的林登万说道:“每个人都这样和我说,但是现在只能坚持住,我变不出多余部队。”
心力交瘁的林登万在心中如此感叹。
“胜利的时候,不可靠的人也变得可靠。战败的时候,可靠的人也变得不可靠。”
近卫军的营长赵森浩赶去协调下一场冲锋,他对那些摩拳擦掌想要上阵的近卫军叫道:“你们要是打赢了,‘捧日号’的外贸型号就能卖个好价钱。”
那些老近卫军都哄笑起来,战场上心惊胆战的新军将士完全无法理解他们的心态,居然能在炮火连天的战场上保持镇定。
赵森浩再次说道:“你们如果活到三十五岁退役,每天拿着退休金逛老年室就是彻头彻尾的废物。”
遥控指挥联军的博卡萨高估了“猢狲”的兵力优势,他觉得必须发起一场史无前例的攻击才能打垮对方。战场西侧的兽人援军纷纷赶到,但是蛤军将领赫伯特的一个军还没有消息,进攻不能贸然展开。
博卡萨要求部下主动放弃拔松庄,精疲力尽的蛤军向西退走,林登万会投入更多部队保护撕开的缺口,他在西线的防御必然削弱。亲自在前线作战的许钊和算是突出重围,他立即带着两万人的部队向史家坳运动,不过这支部队在接下来的战斗中没有发挥多大作用,他和林登万在战后才取得联络。
即便如此,上饶出发的蛤军却没有接到任务取消的命令,他们等于刚好被调去迎击近卫军的进攻。
这支蛤军在拔松东南的道路上拦住近卫军的锋锐,一个装备“面条二型”坦克和“蛤六”步兵战车的机步团占据了几座开垦过的丘陵,双方都摆开了阵势。
老近卫军看到敌方漫长的队伍隐蔽在公路路基背后,但是坦克和装甲车上方的机枪还是露了出来。最前面的那批“捧日号”开始实施测距,红外激光束交错在一起。
蛤国在设计新装备时运用了所有能想到的新奇技术,坦克和步兵战车一旦感应到激光束就会自动发射烟雾实施隐蔽。
喷射而出的烟雾让行进中的蛤军乱作一团,他们没料到会这么快接敌。蛤国远征军挑选了国内最精锐的几个师,所以装备普遍很好,但是由于缺乏实战经验,战斗中有些反应迟钝。几辆最先进的“面条二型”坦克加速登上前方种植茶叶的丘陵,在土路上行进的同时,炮手挪动着十字准星胡乱开火。
一辆“面条二型”躲藏到土丘边缘一块突兀的岩石后,这辆坦克拥有独特的悬挂系统,前方履带可以下压,炮塔的上下机也能调整更大角度。
“面条二型”的炮管保持了一个独特俯角,炮手居高临下实施射击。射出的第一炮命中了一辆喷射着烟雾的步兵战车。
赵森浩把装甲兵分成三队,普通的陆军官兵从正面拖住敌人,两个营的近卫军左右包抄,这样就能抢占有利位置,攻击敌人的侧装甲。行进的近卫军周围不时有炮弹掀起的泥土,其中一辆“捧日号”被侧面射来的炮弹击穿装甲,右边的半条履带严重损毁,两个负重轮滚了出来。内部的车组人员毫不在意,他们驾驶着坦克继续向前直线行驶。
第二发炮弹命中了坦克炮塔,“捧日号”缓缓停下,内部燃起大火,象征性的自动灭火系统没有起到作用。炮塔顶部的翻盖被人打开,火焰冲天而起,两个燃烧着的近卫军跳了出来。
在这片并不开阔的丘陵地带,双方下车的步兵都跑到土丘上抢占位置,相互发射榴弹和投掷手雷。每当有近卫军向山岗上的“面条二式”发射火箭弹,坦克的拦截弹就会突然射出,几乎是在要贴上装甲的时候引爆射来的火箭弹。
蛤军坦克和步兵战车安装了特殊的机枪弹链,子弹能穿透普通步兵战车的装甲。双方向乱跑的步兵喷射着榴霰弹,这对近卫军而言只是小菜一碟,他们不会像普通部队那样撞上去吃子弹。
赵森浩计划优先吃掉东侧公路上较弱的蛤军部队,二十多辆装备一百零五毫米口径火炮的“面条式”。
老营长用无线电指示前方车组说道:“十一点钟方向,六百米,抬高炮口,射击岩层。”
几辆混战的“捧日号”实施了一轮齐射,矮丘上那辆保持大俯角射击的面条二型中了一炮,正面复合装甲未曾被击穿的坦克摇摇晃晃翻下土丘,炮弹的爆炸和五十五吨的重量让那块岩石再也支撑不下去了。
近卫军的包抄计划以失败告终,混乱的战场没有给双方实施机动的空间,相互射击的坦克纷纷爆炸,起火的残骸交错在一起。
指挥这个团的武将是个念过几年军校的棕人,他对近卫军的到来欣喜万分,同行的锑人参谋调侃说道:“我还以为你会被老近卫军吓坏。”
棕人团长用手猛砸武将型坦克的指挥仪说道:“对手太弱就不好玩,我等不及要和他们一较高低,我的策略能写进教科书。”
近卫军南方有条不起眼的小河沟,神朝官兵突然发现有可疑物体正在移动,原来这是“面条式”坦克方正的顶部炮塔。
最先渡河的蛤军坦克登上河边的滩涂地,水流从炮塔上向下流淌,转动的炮管朝企图半渡而击的近卫军开火。看到蛤军占据侧翼,河岸上的几辆“捧日式”连忙原地转弯把正面装甲迎上去,这就让那些驾驶老式“刘帝”系列的装甲兵颇为羡慕,他们的倒车半径着实太大了。
渡河的蛤军付出高昂代价,两辆带着指挥天线的坦克在水里熄火,但是赵森浩的夹击策略被打乱。激战正酣之际,一辆沿着泥土路面飞速行驶的“捧日号”碾过地面上的枯枝,连续两发穿甲弹在坦克周围炸响,一枚炮射导弹的金属射流击中履带。
“‘面条二型’一百二十毫米口径炮弹果然名不虚传。”
兴奋的赵森浩嘟囔着从起火的坦克里跳出来,他抛下履带受损的设备,向路边一辆备用的武将型步兵战车飞奔而去。
重新接管部队的赵森浩用无线电对陷入苦战的近卫军将士说道:“诸位,我刚换了一辆坦克,这就像古代武将换战马,你们千万不要觉得我阵亡了,大家要把蛤军赶到海里去。”
大受鼓舞的近卫军缠住庞大的蛤**队,只有千余人的两个营仿佛有千军万马,蛤军无论如何也难以前进一步,双方陷入比拼弹药基数的恶斗。
参与本次攻击的其他部队一共只有八千人,林登万拿不出更多有经验的人马,上饶赶来填补突破口的蛤军却高达两万。“猢狲”此时要求近卫军在保存实力的同时向后退却,赵森浩坚守一阵后向西撤离战场,他没有让对手察觉到“猢狲”剩下的底牌已经不多。
两个钟头的激战里,近卫军剩下的“捧日式”只能装备两个连,步兵同样损失惨重。经验老道的神朝官兵摧毁了二十一辆“面条式”和六辆“面条二型”,这得益于近卫军将士娴熟的技艺。
放弃拔松庄的蛤军很好奇勇武的“划水道”部队为何没有选择扩大控制区,他们居然在刚夺取的战壕和散兵坑里停下脚步。轮番进攻消耗了大量弹药,林登万的老兵死伤惨重,停下来等待补给不失为明智之选。
蛤军将士逐渐认清敌军的真实规模,装具齐全的重步兵只占据少数,穿着橄榄绿军装,头戴布帽的乌合之众才是林登万大军的主体。
不肯轻易投入预备队的林登万命令余下的近卫军继续观战,惶恐的通讯兵向他传达了一个坏消息。
“兽人在左翼发起猛攻,勃特兰在靠近史家坳的地方实施了空降。”
林登万庆幸没有过早投入近卫军,这支精锐之师能掩护大军后撤。决定离开火线前往南方某处隐蔽部的“猢狲”对站在身旁的近卫军将领卫治平说道:“安排两个营去援救史家坳,这能起到心理作用。”
勃特兰的空降行动堪称灾难,最先进的运输机将漫天伞花抛向蓝天,普通空降兵每年其实只有六次伞降训练,实战经验更是完全没有。空降的士兵缺乏地面引导,有人直接飘向史家坳的高射炮阵地,中弹后被降落伞拖着落入盐河,变成一团泛红的水花。
以往的演习里,勃特兰从未忽视重装备的空投,如果投放失败,有人会从隐蔽的树林里开出一辆步兵战车假装投送成功。几辆挂在减速伞上的步兵战车以过快速度砸向地面,然后侧翻着倒下,上面的设备损坏严重。
乘坐运兵直升机的步兵刚好闯入神朝防空火力的射程,敌方的手摇式高射炮没有雷达设备,所以联军的反辐射导弹毫无用武之地,昂贵的直升机仅仅在火网里生存几秒钟就连同一批乘员坠毁了。
原先被派来引导伞兵的侦查大队潜伏在一片覆盖着竹林的坡地里,他看到神朝的防空战车用强劲的火力将落地的伞兵部队一个个扫倒在地。
近处山坡上的爆炸此起彼伏,神朝的迫击炮似乎长了眼睛,几乎追着降落的勃军士兵。巴赞喃喃自语说道:“博卡萨要不是许诺给我准将军衔,我才不会到这里来冒险。”
侦察大队的六十名士兵在几个小时前被派往史家坳西侧,上级表示这一区域完全没有敌方装甲车辆,举着步枪用榴弹反射器的侦查大队沿着农田边缘前进,他们在田间公路上看到一伙携带迫击炮的正规军正在电线杆下休整,装甲车大摇大摆驶过公路。
巴赞叫停想要去路上安放地雷的同伴,他说道:“特种部队没有和正规军较量的可能,大家要避其锋芒。”
每个人都能察觉到情况不妙,巴赞曾对勃特兰的“新陆军”理论嗤之以鼻,这种后勤压力较小,仅仅装备轻武器的师级单位只够打治安战,省下来的经费可能被武将贪污了。
一辆勃特兰空降师的反坦克战车从路边驶过,竹林里的同行受到莫大惊吓,企图节约军费的勃军居然在那种低矮方正的越野车顶部安装了火箭巢和反坦克火箭,缺乏防护的废铁居然会出现在今天的战场上。
勃特兰将士的勇气无可置疑,巴赞听到头顶隆隆作响,一架庞大的运输机居然冒险在一段平直的乡间土路上降落,空降师的直升机用火箭弹驱散地面的守军,但是投送下个把连队的部队实在用处不大。
运输机庞大的身躯缓缓减速,一批步兵从打开的装卸跳板上跳下,后面还有几辆装甲薄弱的步兵战车。运输机无法向前滑跑,前面的路面难以再次起飞。
每个将领都知道空降计划失败了,但是一线将士却还在继续执行。
兽人在北方同时发起地面攻势,大量没有淘汰的老旧坦克向第四军发动集群冲锋,勃特兰空降师的一个团驾驶着反坦克导弹发射车紧随其后。
这无疑是把一批批军队派去送死,发起进攻的联军斗志顽强,兽人数量众多的老式坦克推进最快,他们顶着史家坳南岸射过来的炮射导弹组成楔形阵,绕开在北岸滩头爆炸起火的同伴继续战斗。
保护交通线的神朝军队挖掘了足够多的散兵坑和战壕,后方树林里的火箭炮也打得很准,双方在史家坳西侧的一座桥梁上激烈交火。
赶来支援的老近卫军却从另一条公路抵达战场,沿途零星的兽人步兵被各个击破,他们的目标是史家坳西北方的林地,破坏兽人防备空虚的炮兵阵地。
躲藏在树林里的兽人炮兵几乎魂不附体,那些一百五十毫米的自行火炮立即抛下弹药车逃跑,普通的牵引火炮被随意丢在炮位上。
从烟雾里显现出来的老近卫军用几发炮弹击中阵地里堆积的弹药,爆炸的巨响此起彼落,蛤国援助的“蛤五”自行火炮没能幸免,这是近几年军火市场上的抢手货。
隐蔽在竹林里的巴赞目睹一发炮弹落在两百米外的土丘上,一整片葱郁的竹林连同下面的地皮被一起刮起,缺席战斗的他说道:“勃特兰想用轻装备拦住御林军,脑子恐怕坏掉了,这次突击一定是隆古曼的主意。”
盐河的浮力特别大,两军将士的尸体沿着上游河道向下漂流,如果流到山空城外,吓破胆的方归仁恐怕要开城投降。侦查大队的成员用高倍望远镜发现了这个细节,他嘟囔说道:“林登万也快顶不住了。”
消耗甚大的联军没有胆量继续攻击林登万的战线,难以保障制空权的后者在燃油供应上面临压力,所以他下令将油料储存在后方较小的仓库里。
蛤国空军习惯空袭地面上的燃料储存站,两架压低机头的武装直升机沿着北直隶肥沃的田野低空飞行,飞行员在茂密的花木林外看到异常景象。一列静止不动的坦克和装甲车似乎停在路边,携带肩扛式防空导弹的步兵在树林边缘休息,队列里还有两套防空导弹系统。
混杂着油罐车和普通卡车的车队从绵延不绝的公路另一头出现。密集而令人焦躁不安的高射炮射击声响起,红色的火网包围了那两个一闪而过的光点,机炮仿佛彩票机里转动的橙红色小球令人目不暇接。
武装直升机在抬起机头前将十字准心对准下方的车队射出一长串火箭弹,焦黑田野上的火光久久不曾散去,噼啪爆燃的步兵战车撞在溢出汽油的油罐车上,起火的燃油组成一道火墙。高温气体所波及的地方,那些步兵身上的装具都在燃烧,他们挣扎着在地上打滚,几辆带有天线的装甲车辆和通讯车也被摧毁了。
林登万迫切需要剩余部队投入战斗,联军在每个方向上都面临压力,敌人的战线随时可能崩溃。补给线遇袭的消息接二连三传来,等待重整的神朝军队难以重返战场,联军的空中优势逐渐扩大,己方的防空网也被撕开了更多缺口。
几个回合下来,这场双方下足筹码的决战只是走了一个过场,损失相差不大。
飞过盐河的联军战机把炸弹投掷在神朝军队前进的公路上,顶着雷达天线的侦察车辆和运载防空系统的卡车不得不跑到田野里躲避。
连接盐河南北两岸的史家坳被蛤军的“雪石子”多管火箭炮攻击,一些房屋在烟雾里被掀翻。林登万部署在南岸的炮群都打光了弹药,其余将校无不面色凝重,“猢狲”对他们说道:“许钊和在考验我的耐心吗?他早该把对手打成夹心饼干。”
阴沉的天空中炸雷翻滚,精疲力尽的神朝军队似乎到了必须退却的关头,先前为了避免林登万发怒,众多武将都或多或少瞒报军队的实际人数和装备状态,所以林登万预想中的兵力优势并不存在。
大多数神朝官兵以为取得了一场美中不足的胜利,级别较高的武将却估计北方的友军完蛋了。
一言不发的林登万快步离开隐蔽部掩体,慌乱的官兵驾驶着一辆辆拖着牵引火炮的卡车从远处坑洼残破的公路上离开。
神朝军队在拔松庄撕开的缺口没有维持多久,调来增援的兽人部队填上了战线。
林登万对紧跟在身边的部将说道:“拔松庄之战,我们歼灭了三万拥有优势火力的对手,这是伟大的胜利,他们快坚持不下去了。”
当年“猢狲”在界河失利,他采用类似手段安抚部下。深感疲乏的林登万突然仰头倒在一块草甸上,几名卫士着实吓了一跳,他们上前搀扶的时候,林登万只是挥了挥手说道:“大家按部就班向南撤退,我会处理好其他问题,现在我要当半天开心的废物。”
两鬓斑白的“猢狲”仰望着飘荡着硝烟的天空,他就像一个才尽的诗人,巅峰期已过的运动员,丑闻缠身的明星。林登万甚至觉得自己该早点主动下台,不进行这场冒险的会战,他在战前最担心的不是损失惨重,而是战果太差会损害战无不胜的光环。
同样损失惨重的联军无力南下追击,战地记者环视着千疮百孔的战场,各国的反战团体会大肆炒作他们拍摄的照片。
原计划截断神朝大军后路的蛤国陆军第十五军全程缺席战斗,这也是林登万得以安全撤退的关键,“迟到军长”赫伯特.比比麦不得不在战后参加陆军听证会。
博卡萨安排的调查员询问赫伯特为什么没有出现在战场西南,这位外长的亲戚憋不出几句话来,他最后说道:“我听到了隆隆炮声,有人告诉我拔松庄已经陷落,赶过去也无济于事,前进部队正面掉头有很大风险,所以我将大军带到安全位置。军部和司令部的通讯受到敌方电磁干扰,所以没有接到指示。”
这套说法只需稍加修改就能应用于两百年前,大不了就是把“电磁干扰”改成“信差”,不过赫伯特还是蒙混过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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