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战进行到第三天,郑显道未能盼来熊达威和刘帝承诺的援军。经过连日恶战,朝廷军队剩余的弹药仅能再维持三天,东都每天派出运输机在鹿山投下的伞包不过是杯水车薪。许多官兵在空投物资里找不到弹药和药品,哭笑不得的他们发现了刘帝寄来的亲笔信和采用真空包装的胙肉。 这些胙肉是天子下旨从肉林里取来犒劳前线将士的礼物,梁文远对此类虚头八脑的玩意深恶痛绝,他不惜犯下谤议之罪说道:“‘唯一帝皇’就是把肉林搬过来也挡不牢贼军。”
日益恶化的形势逼迫梁文远必须发起赌徒般的反击,他的计划便是联合谷大富击溃七里岗南方平原上较弱的唐善兵团。先前损失惨重的御林军再次鼓起勇气,他们在几个小时内打退唐善麾下的数万反军。光是在取水岭东侧那片烧焦的松林里,御林军就抓到两千名俘虏。
贵门北部的丘陵地带在几个小时里都能听见南方传来的隆隆炮声,天边的山丘上不时冒起几条转瞬即逝的土柱,这是导弹射击带来的“盛况”。
正在一块收割过的玉米田上来回踱步的吴献江明白会战进行到决胜阶段,郑显道在今天上午要求他的炮兵将所有后备弹药打到几十里外的敌军阵地上,吴献江下令将火炮拉下高地并闲置在附近田野上。贵门北方的吴献江兵团尚有两万名不曾参与战斗的官兵,这是一支可以左右战局的重要力量。
七八名官兵正拿着铁铲在几十米外的田地里卖力掩埋一个直径约为两米的坑洞,坑洞里有好几位表情僵硬,瞳孔凝固的乌龙卫特务,他们的大半个身体都埋进土壤里。吴献江在崇仁之战后便决定与反军展开合作,但他尚未打算要和风头正劲的“唯一帝皇”撕破脸皮。随着战局的恶化,天子的心腹爱将方归仁都在山空向反军投降,“永恒神朝”恐怕时日无多
吴献江深知他无法避免天子的猜忌,最后便打定主意在关键时刻响应孟上天的号召。贵门北部的朝廷炮兵阵地秘密进行了转移,他们的新目标变成梁文远的御林军和七里岗上的友军。
同时吴献江麾下的两个团此刻正在七里岗西侧的战线上布防,他们在接到长官发出的命令后当即掉转枪口对准刘帝的嫡系部队。许多朝廷官兵在未作抵抗的情况下被解除武装,七里岗上的重要工事都受到炮弹的特别关照。
闻知吴献江临阵倒戈后,郑显道立即带着卫士和参谋逃离临时司令部,他连刘帝授予的印信和节杖都没有带走。郑显道深知吴献江对他的布防了如指掌,他的司令部很快就会充满爆炸的火花。
郑将军调动手上最后的预备队去抵挡吴献江,他本人带着亲信穿过枪声四起的街道登上停留在一块空地上的直升机。郑显道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逃离硝烟弥漫的鹿山战场,他授权梁文远继续指挥大军。
朝廷未投入战斗的预备队仅有两个由兽人组成的步兵团,这些帝国境内的二等公民从未有过为天子牺牲的觉悟,他们很快在反军和吴献江的夹击下作鸟兽散,七里岗上的数万官兵在随后几个钟头里全线崩溃。
搭乘装甲车停留在取水岭东南方公路上的梁文远并没有注意到晦暗天空中离去的某架直升机,他麾下骁勇善战的御林军刚在几分钟前击溃高地上的大部分反军。作战神勇的御林军“宝骥营”在攻坚战中再立新功,然而全营剩下的战斗人员已不足战前的三分之一。
身先士卒的梁文远披挂着普通士兵的装具,他的脸被烟雾熏黑,今天一直在危险的火线上东奔西跑。
一名背负联络设备的步兵穿过坑洼的公路跑向正在装甲车顶盖上使用望远镜观察战场的梁文远。这名惊慌的官兵压低声音朝着梁文远说道:“七里岗方向的战况非常不利。”
梁文远摇头说道:“贼军用尽浑身解数也没能守住取水岭,他们的南线兵团就要被撵出战场了。”
经过一段短距离冲刺的通讯兵喘着气继续说道:“吴献江倒戈投敌了,郑将军现在请求梁公代为指挥全军。”
梁文远先前夺占取水岭的喜悦霎时烟消云散,他方才明白不久前落在御林军头上的炮弹并非友军部队射出的“乌龙炮”。
几名围在装甲车旁边的御林军师长和参谋顿时神色大变,梁文远用尽可能镇定的语气朝他们说道:“御林军掩护其余部队秘密朝里南乡转进,你们要封锁吴献江投敌的消息避免恐慌。”
梁文远尚未将他的命令传达完毕,众人身边就升起一团浓黑烟雾,他们耳畔传来钢铁破片砸在步兵战车装甲板上的尖锐碰撞声,灼热的火星到处飞溅。
卧倒在地的官兵有幸躲过由掉队反军步兵发射的火箭弹,他们在硝烟退散后发现倚靠在装甲车轮盘上的梁文远,一块铁片已经嵌入他的胸口。
几名卫士都因为先前未曾搜索附近土岗上的残敌而追悔莫及,十几名官兵当即朝着火箭弹的来源赶过去。梁文远用嘶哑和不连贯的声音向围在身边的将士们交代后事,两名卫士取来绷带和装有血清的塑料袋,他们想用这些医疗设备延续长官的生命。
“诸位在鹿山会战里都尽了全力,我扶不起那位酒色大帝!在撤退的时候,大家要保持镇定,不要挤在贵门渡口。我死后,大家要多立战功,好让‘唯一帝皇’同意支付‘归门会战’阵亡将士的抚恤金。在常乐的帝国银行分行里,我租了一个保险柜,里面有天子赏赐的许多宝物。你们去找界河桃型李批发公司的刘国焕,让他用这些东西设立一笔帮助死难将士家属的基金。‘唯一帝皇’的江山就交给诸位了。”
持续失血的梁文远还没被部下扛进装甲车就失去意识,御林军的士气随之垮塌。反军和吴献江所部在共同清除东部战场的威胁后朝着谷大富的防区逼近。
反军向西回旋迫近里南乡的同时,保存较完好的谷大富兵团仍停留在原地待命。谷大富在被炮火和叫喊声环绕的里南乡兵站中接替郑显道和梁文远指挥残军。
会战第四天的黄昏和夜晚都格外漫长,驻防里南乡东侧的官兵面临各个方向上冒出来的敌人。七里岗和鹿山高地上无人指挥的步兵都不知道将要向什么方向运动,很多团级以上的军官都已抛下部队搭乘直升机和坦克逃走。
夜空在炮火映照下忽明忽灭,朝廷将士丢下燃烧的辎重车辆和装甲车,在弹坑密布的荒原上抱头鼠窜,接受毫无悬念的单方面屠杀。反军只需要短暂释放一阵枪弹就能让丧失斗志的官兵主动走出工事投降。
第五天的战斗中,谷大富收拢从取水岭高地上溃退下来的部队一同抵抗蜂拥而至的敌军,他对七里岗的残军已不抱希望,决定带领被打乱编制的数万官兵沿着西南大道竭力奔逃,通过上京河东岸的贵门渡口回到上京。熊达威在上京河南段搭设的数座浮桥已被反军摧毁或夺取,贵门渡口上的公路桥顿时变得价值非凡。
谷大富和亲信将领搭乘防弹的全地形车在西南大道上疾驰,大队运输辎重和士兵的卡车紧随其后。公路两旁的原野上随处可见被丢弃的牵引火炮和侧翻起火的汽车。成群结队的官兵抛下武器对着从残破公路上驶过的战友挥手呼喊,希望能被带上一程。地方军将士主动围着公路奔跑,有人攀上卡车的车棚。熊达威的嫡系部队立即在车上鸣枪示警,子弹逼退了胆大妄为之辈。
从上京轮番出动的战机和直升机竭力掩护撤退的谷大富兵团,横贯上京河的公路桥还掌握在官兵手中。潮水般败退的大军从中看到一线生机,他们穿过贵门镇秩序大乱的街道,全力挤上拥有两条车道的大桥,陷于浩荡人潮中的汽车和坦克寸步难行。
挤不上桥的官兵蜂拥跑上河流沿岸的防洪堤,希望能坐上前来接应的船只。水性较好的官兵直接跳下堤坝,穿过沿河的浅滩进入上京河,他们顶住爆炸后接连升起的水柱泅水过河。
空中昏黄的浓云掩盖了清晨的阳光,湍急的上京河水看起来很是浑浊。河流上最初只是漂浮着树枝与塑料瓶这样的杂物,不久后便有许多尸体和落水者被激流冲走,河水逐渐被染成红黄两色。
大部分官军还待在镇内游荡,反军的炮弹已经将贵门大多的建筑变成硝烟滚滚的瓦砾废墟。炮弹如雨点般坠落的间隙,朝廷将士避开冲天土雾奔向渡口,狭窄街道上倒下的官兵用最后的力气爬向沿街商铺躲开人群。每当一发炮弹落在拥挤的人群中,半个排的官军都会因此倒下。
地方军久经战阵的老兵为夺取道路的通行权对准抛下重装的御林军开火射击,狭小的贵门镇内满是硫磺和火药的气味。
上京河西岸有一间规模较大的纺织工厂,在此待命的数百名工兵已在大桥的数个桥墩上安放好炸药,他们准备在主力安全撤离后炸毁大桥。西岸收费站被改建成对抗反军的桥头堡,建筑物屋顶安放着防空导弹和高射炮。待在高射炮炮位上的官兵观察着对岸烟雾弥漫的贵门镇,在黑烟和火焰的缝隙中间,他们能看到冲入镇内的反军正匍匐在街角开枪射击。
负责起爆的工兵没有弄清对岸的战况,战火靠近贵门以后,他们的上司便已先行撤离。扼守桥头堡的战友开始为飞过上京河的榴弹惊呼,惊慌失措的工兵按下了起爆按钮。
裹挟高温的数团光焰在公路桥的桥墩上升起,桥面在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断裂下沉,向外放射出由钢筋和水泥组成的碎片。大声惊呼的溃军和沉重的车辆都一同落入水中,激起一连串浪花。
贵门镇内仍在掩护战友的官兵都目睹了这一绝望的变故,近两万人还被困在危险的东岸。滞留的官兵希望寻求主将指示,然而谷大富刚才就待在被摧毁的大桥东侧。在被冲击波掀翻后,谷大富在湍急的河水中失去意识。
几百名隶属于不同部队的御林军官兵仍然坚守硝烟弥漫的取水岭高地,他们将拼死抢救出的枪型军旗插在阵地中央的空地上继续作战。
边缘被烟雾熏黑的帝**旗在山冈上迎风招展,漫山遍野的反军将他们逼上绝路,御林军知道火箭弹已经将自己完全锁定。逼近的反军并未急于开火,他们在缓慢进逼时喊道:“‘唯一帝皇’早就被世人抛弃了,弟兄们弃暗投明吧!”
御林军阵地上出现片刻的沉寂,一位被几名战友搀扶的御林军老兵全力喊道:“让他们看看御林军将士如何视死如归!”
众多面颊被火烟熏黑,身上血迹斑驳的官兵用尽所有的力气齐声高呼道:“御林军宁死不降!”
高亢的《番薯歌》响彻四方,勇武不屈的御林军将士在绚烂的爆炸中轰然倒下,昔日战无不胜的“执政卫队”壮丽落幕。
战后的鹿山平原上到处都是仍在燃烧的废铜烂铁,无数垂头丧气的俘虏向持枪侍立在路旁的反军上缴武器,枪支弹药和火炮被整齐堆在路边。
伴随着一阵令人睁不开眼的大风,一架直升机在道路旁的土坡上降落。穿戴整齐,容光焕发的方归仁推开直升机的小门,他对着俘虏们挥动戴有白手套的右手,这让许多俘虏认出他的身份。
望着交头接耳的人群,方归仁在卫士陪同下登上一处高坡,他在将士的簇拥下大声说道:“诸位,北直隶会战中,朝廷官兵的表现虽败犹荣!诸位在鹿山和占据优势的反军足足战斗了五天。如果不是郑显道临阵脱逃,天子和熊达威胡乱指挥,诸位又怎么会失败?”
被俘的朝廷将士都静下来仔细聆听昔日长官的发言,方归仁用平静的语气继续说道:“大家当中很多都是贫苦百姓出身,在承平时代当兵还需要到处找人头打点关系,处处受贵族打压。勋贵子弟只需在部队挂个名,待在后方也能屡屡立功晋升,十几年流血流汗的将士却连抚恤金和养老金都拿不到。”
“在退伍后,大家还会成为特务的监视对象,刘帝又何尝不派‘乌龙卫’盯着我。开国功臣的后人没有一个不富,但他们还要制订出新的法律,用冠冕堂皇的理由倾吞百姓微薄的家产。许多人保不住上代留下的田宅,也保不住自己的积蓄。二十多年前,放低姿态的刘帝欺骗了我,他宣称会消灭贫困,摧毁**集团。我误以为他能成为顺应民意的明君,于是参与了东都之变。”
“皇基稳固的刘帝露出贪恋酒色,独断专行的本来面目,我再无机会弥补自己的过失。惴惴不安的山空守军投降以后,反军将士丝毫不曾为难我们。我必须修正当初的错误,这需要大家共同努力。现在你们可以任意加入反军,不愿留下的将被送回家乡,反军不会掏你们腰包。大多数官兵的家乡都已脱离刘帝的统治,诸位不必担心被再次强征入伍。”
凭借方归仁掷地有声的一番话,成群的官兵撕下身上象征“唯一帝皇”的标记。八十年前,江康的东兴之云在宝骥村外的山丘上升起,八十年后,刘帝的太阳在鹿山的原野上熄灭。
天子亲自指挥的“鹿山会战”落幕后,上京、望海的残兵败将均无心作战,朝廷官兵只想找到从北直隶逃走的办法。熊达威在上京行宫召开最后的作战会议,他对着数十位惊慌失措的将领宣读关于鹿山会战的报告。平日热衷用言语相互攻讦众将如今鸦雀无声,他们都默默等待熊达威的最后决断。
陆军总长熊达威木然朝着众将说道:“上京市民人心惶惶,街头有哄抢店铺的盗贼,诸位要做好安全工作,加强治安管理。今天上午,贼军渡过上京河,或许明天就会进攻陪都。从现在起,李靖边将军担任上京城防司令,大家一定能凭借城内的数万精兵和防御工事等来东都援军。”
“解围贡县失利的责任要由国防部里只关心小集团利益的马屁精承担,他们就连最基本的援军和弹药都供应不上,还时常越级干预指挥。过于无能的范荣错失了痛击贼军的机会,他同样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如果按我的计划严守上京,贼军完全找不到消灭天军的机会。为了让大家免遭朝中小人的陷害,我必须前往东都觐见天子并弹劾祸国殃民的废物们。我不在的日子,诸位要尽心竭力报效‘唯一帝皇’,无论如何都要守住陪都。”
此言一出,在场众多将官无不面面相觑,熊达威颤颤巍巍起身离开了会议室。在一片死寂的会场上,人们只能听见房间角落里一台复古自鸣钟摆动的“滴答”声。新接到任命的李靖边恍然如梦,不知这项任命是福是祸。
陪都的郊区响起隆隆炮声,熊总司令带着几名随从赶到上京的东山国际机场。几架孤零零的飞机正停留在机库和飞行跑道两侧,准备撤离的朝廷官吏却有数千人。人们冲出候机室包围仅有的飞机,熊达威在几名强壮卫士的保护下才爬上摆渡车。
上京市长何富成、北直隶省长鲁祥隆、东荒省长史建达、西荒省长牛先扬等达官显贵紧随其后陪同熊长官登上客机。来不及上飞机的众人相互推搡并竭力往飞机上爬去,场面很是混乱。有人大胆爬上飞机两翼,希望能留住逃生的工具。熊达威让随从打印一份假的登机名单,他宣称东都会再派几批飞机来运送滞留人员并保证每人都能安全撤离。
一名卫士煞有其事的将名单念诵了一遍,情绪激动的众人方才冷静下来,飞机得以成功起飞。熊达威在穿透云层升空的过程中感受到轻微的失重感,他相信东都的“唯一帝皇”现在也失重了。
上京守军早已不愿意继续作战,滞留的朝廷将领组织“和平处理上京问题委员会”,希望能向反军体面投降。委员会派出代表赶赴行宫求见李靖边,新上任的城防司令躲在御书房里呼呼大睡不愿见人。
请愿的代表说服行宫守卫叫醒了李靖边,这位司令在得知对方的来意后勃然大怒,他这样说道:“国家处于危急存亡之秋,你们这些软骨头却勾结贼军,还想鼓动我拱手让出帝国第二大城市。我告诉你们,这不可能!”
代表平静的答复说道:“城里的上百万百姓和十万将士都不愿为刘帝流血,你一个人又能怎么样?”
这场不欢而散的会面结束后,反军开进上京市区。斗志全无的守军放下武器待在街道上等待接收,只有几百人继续抵抗反军,城内的十万刘军在一天内便瓦解了。大势已去的李靖边躲进情妇家中避难,最后不得不向反军自首。
攻克上京后,谢烨文运来大批物资缓解城内商品奇缺的局面,他要求朝廷原有的各种机构继续运作,维持城内秩序。上京城区的军工设施大多保存完好,反军从中缴获不少火炮和小型导弹。官军留下的刘帝系列坦克、各种型号的战机以及直升机亦不在少数。望海的官军依靠水师从海上南撤,天坑孤立无援的四万守军也缴械投降,刘帝在荒江以北诸多省份的触手被永久斩断。
声势浩大的北直隶会战让朝廷损失了五分之三的军队,“永恒神朝”的大厦一时间摇摇欲坠。
荒江沿岸的上京城在共和时代曾短暂成为过首都,立下赫赫武勋的江康将军便是于此发动“惊蛰之变”扫除称帝道路上的障碍。反军将士进入这座历史文化名城的同时,灰暗的天穹中飘下鹅毛般的雪花,入冬后的第一场雪很快将城内的万千屋宇披上一层银衣。在恶劣天气影响下,上京街头行人稀少,只有几部汽车推开积雪在容易打滑的马路上往来,整座城市都处在沉睡当中。
谢烨文、杨放鹤、唐善、赵举贤专门参观了曾作为总统府和联省共和国议会大楼的上京行宫。许多殿宇楼阁此刻一片狼藉,众人因此打算先去参观行宫园林中闻名遐迩的“小酒池肉林”。
众人在向导指引下穿过数道朱红宫墙到达熊达威为讨好刘帝修建的“酒池肉林”。园林中名为“酒池”的人造湖泊格外引人注意,湖泊东侧有着高耸突起的花岗岩崖壁,一条瀑布从崖壁上倾泻而下。
山丘上修筑着雕梁画栋、金钉朱户的亭台楼阁。这些结合现代科技和古代艺术成就的景观令人流连忘返。拥有全自动清洁系统的酒池旁边能看见许多假山,这些假山上装有附带红外线感应功能的水龙头。只要将酒杯摆在水龙头下面,醇香的美酒就会源源不断流出。如果游人有意仿效狂士之态,也可以直接俯下身去池中品尝。酒池上还漂浮有三座筑有水榭的浮岛,这些浮岛受电脑控制,仿佛海上不断移动的仙山。
酒池旁边的肉林里随处可见树龄高达百年,枝叶亭亭如盖的古木,据说栽种这样一棵树便要花费一个连半年的伙食费。肉林中的嶙峋怪石和终年常青的奇花异草更是从数千里外的界河空运而来。这里能看到一些装有锅炉的岩石和电冰箱,人们能打开岩石表面的玻璃盖,从内置锅炉中品尝肉类食物。
“酒池肉林”之下还建有能为整座行宫供热的地暖系统,这一设备确保行宫的植物都能实现反季节生长。冬日的园林上方搭建有保暖的玻璃外壁,外壁的铁质骨架被术士加持过强有力的法术,从下往上看去便是完全透明,游人还能在繁星漫天的夜晚仰视苍穹。
花岗岩崖壁的顶端建有一座视野良好,古色古香的八角亭。访客能在亭中眺望上京城外连绵起伏,覆盖着皑皑白雪的山脉,也能俯瞰金碧辉煌的行宫宫阙和绿意盎然的酒池肉林。平日待在幽静异常的行宫内,宫外高楼林立,车水马龙的上京就仿佛消失了。
谢烨文等人在凉亭里升起煤饼炉,用传统方式热酒取暖。当酒香夹杂花香扑鼻而来,惬意非凡的众人都趴到摆满酒瓶和牌具的石桌上玩起了“一零五”牌。
输掉牌局的谢烨文正努力将一盅烧酒压进喉咙,他对着对家唐善说道:“又被双关了,你真是乱弹琴。”
急于推卸责任的唐善摇头说道:“不是打不过,主要是我想骗几杯罚酒喝。”
一旁的杨放鹤对众人说道:“诸位,上京百姓有句顺口溜,说熊达威是‘军饷花光,土地卖光,项目上光’的**将军。”
谢烨文当即说道:“熊达威修宫殿讨好刘帝的钱总要有个出处,他毕竟是员虎将。”
赵举贤不屑的说道:“刘帝的一半军队都在他手里败掉了,最多算个熊将。”
杨放鹤解释说道:“老谢说的没错,古代虎将形容作战勇猛。现代虎将形容钞票捞得多。”
作为打虎英雄的谢烨文说道:“独乐不如众乐,行宫日后必然要对外开放,充当博物馆和游乐园。我们不妨把‘上京行宫’改名为‘鹿山公园’来纪念在北直隶会战中阵亡的将士。”
这个滑稽的建议当即取得众人的认同。
众人喝下几盅烧酒以后,谢烨文压低声音问道:“范希贤全程缺席鹿山之战,他利用这个机会白白占了好几座县城,日后势力大了,恐怕是心腹大患。”
前些日子被范希贤“借走”一批军火的杨放鹤说道:“等到打下东都,老谢你就安排他一个好听的官职,‘飞将军’应该去南方打上几仗,你我就打着‘军队国家化’的借口换掉他的亲信。”
赵举贤摇头说道:“这条计策恐怕还不能奏效,范希贤在恭州军里根深蒂固。”
谢烨文听罢说道:“不妨事,如果‘飞将军’不识抬举,大不了就调几万人过去收拾他,咱们的军力至少是对方的七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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