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想到,今日甫一交手,尚且不曾动兵器,自己还有一身横练功夫在身,只一招便被这薛振鍔放倒在地。
若非薛振鍔手下留情,只怕自己这会子早就被折断脖颈,死的不能再死了!
知道不能力敌,这货哼哼唧唧坐起来,丢了一双板斧,扯开嗓子就哭嚎开了。
“欺负人哩,洒家不活啦!呜呜呜……诸位父老瞧分明,这道人哄骗洒家,洒家只道出家人不打诳语,将手中宝物托于这道人。哪里想到,这道人不讲信义,偷梁换柱,将真宝贝匿下,只把假的给了洒家……活不成哩!”
此时天色刚黑,麒麟门左近本就偏僻,这陈括承扯开嗓门哭嚎半晌,只引来路人三、五个,隔着老远窃窃私语、指指点点。
薛振鍔怔了下,旋即乐呵呵蹲下身来看着这厮哭天抹泪。
好半晌,薛振鍔总算开口了:“可以了可以了,泪珠子都出来了,这演技过关了。”
莽金刚嚷道:“你不还洒家,洒家今日便不起来了。”
“啧,功夫不见得如何,这撒泼打滚倒是一绝。”说话间薛振鍔从怀中摸索一番,旋即丢过一份伪造残图:“拿好,再被人抢了去,可不关贫道事了。”
“呜呜……咦?”莽金刚接过残图,迫不及待展开来瞥了两眼。但见那假图有模有样,除了字迹略有不同,一时间竟挑不出旁的错漏。
这货瞪着牛眼有些懵然,心中暗忖,莫非这薛振鍔当日真的顽了一手偷梁换柱不成?可当日客栈之中,自己目光始终不曾离了那图,这小牛鼻子又是何时来了手袖里乾坤?
他翻过来掉过去又看了半晌,咧嘴道:“你这是假图!”
“怎地就是假图了?”
莽金刚嚷道:“那莽山七鬼说了,真图内中别有乾坤。你这图就是样子货,左看右看也看不出旁的来。”
薛振鍔收敛笑容,冷言道:“得寸进尺!不要便还我!”
说话间探手去抓,眼见就要抓到那图,莽金刚突地一缩手,咕噜噜爬将起来,嚷道:“罢了,真图落在洒家手中,只怕洒家也没命护持多久。假图就假图,说不得凑齐另八张也能瞧出个名堂来。”
这厮自忖占了便宜,说罢胡乱冲着薛振鍔拱拱手,捡了两柄板斧扭身就走,不片刻便消失在暮色之中。
薛振鍔心中暗恨那造谣之人,一句‘真图内中别有乾坤’,径直收走了最终解释权。就算他将真图拿将出来,那幕后之人也能将其说成是假的。
他暗自思量,转头就有了主意。所谓浑水摸鱼,不把水搅浑了,又怎么摸鱼?
起身一振衣袖回了府中,进得中堂,便见外祖与小姨忧心不已。孙长义径直问道:“鍔儿,怎地招惹了这等江湖人物?”
小姨也道:“那汉子好似铁塔,一瞧就不好惹。小薛鍔,不若报了五城兵马司将其驱走。”
薛振鍔只是笑着道:“无妨,那人已被我打发走了。”
二人待要追问,却见薛振鍔不愿多说,便将此事暂且搁置,转而招呼薛振鍔入席。
薛振鍔吃过晚饭径直回了房,叫了身边丫鬟取取了橘子、霜糖等物,待取回来,将两物调和成汁,蘸着毛笔在其余几份假图上胡乱写了几行云篆文字,晾干后收将起来,这才搬运真炁修行一番,早早入睡。
转过天来,刚吃了早饭又有丫鬟慌张奔入跨院。
“二郎不好啦,又有提刀挎剑的凶人找上门来,言明要见二郎。”
一言既出,引得四个丫鬟慌张不已,七嘴八舌说个不休。眼见薛振鍔穿了外套便要出门,四个丫鬟苦苦劝说不已。
待薛振鍔提着寒月剑出了门,迎面便见匆匆而来的小姨孙紫筠。
“二郎,你到底招惹了何等祸事?家中与五城兵马司颇为熟稔,每岁都要供奉不少银子。实在不行,干脆叫仆役知会了五城兵马司罢?”
薛振鍔只得说道:“小姨莫要慌张,此事小侄自有解决之道。”
孙紫筠变了颜色,指着寒月剑道:“你……你莫非要与那等厮杀汉搏命?”
“小姨何出此言?”薛振鍔正色道:“神京首善之地,这等江湖人物哪里敢杀人越货?便是一言不合打将起来,彼此也会收敛一二,伤不得人命。
且此事内有蹊跷,有幕后之人栽赃于我。若要叫了五城兵马司,只怕便着了那人的道。”
孙紫筠劝说不得,只恨恨跺脚:“你这孩儿小时瞧着乖顺,怎地大了这般有主意?罢了,便有得你胡闹,左右你父过不多久便要进京。到时自有人管束你这泼猴。”
薛振鍔嘿嘿一笑,作怪般稽首一礼,提着寒月剑便出了门。
出得大门,便见一高一矮二人立在门前。矮的那个身形短小,手持两柄短刀,看着好似侏儒;高的那个身量与薛振鍔仿佛,手中一柄双手长剑。
薛振鍔略略稽首:“二位朋友请了,贫道便是薛振鍔。不知二位登门造访所为何事啊?”
那二人对视一眼,齐齐拱手,矮的那个道:“道长请了!在下三尺地灵纪朴;”伸手一指身旁之人,“此乃在下结义兄长,飞天鲲鹏姚庆。我兄弟二人听闻薛道长乃武痴师弟,便起了讨教的心思。还望道长不吝赐教。”
薛振鍔道:“好说好说,既然要切磋,那便先切磋过了再说话。”
那飞天鲲鹏姚庆道:“且慢。有两事要先说与道长。”
“哦?请讲。”
那飞天鲲鹏姚庆道:“我兄弟二人练了一套合击之术,任对方是一人还是一群,我兄弟二人都是并肩子上。”
“原来如此。那还有一事呢?”
那三尺地灵道:“还有一事,这切磋总不好白打,须得讨个彩头。我等数年前无意中得了一头雪蛤,若败了便输与道长。”
薛振鍔心道戏肉来了,笑着问道:“雪蛤可是灵药,这彩头不小。若贫道输了,也不知输给二位昆仲甚地物件为好。嘶……不若贫道便将这柄寒月剑当做彩头如何?”
“额……”
这俩人对视一眼,三尺地灵道:“这却当不得……不若这般,若道长输了,只消将那宝图与我兄弟二人誊抄一份,如何?”
薛振鍔心中乐开花,面上却眉头紧皱道:“这却是贫道占了便宜。”
那飞天鲲鹏连忙道:“此事你情我愿,说不得谁占了便宜,道长不需如此作想。”
薛振鍔拿捏一番,到底应承道:“也罢,那便如此。”
三尺地灵与飞天鲲鹏闻言大喜过望,连称‘爽快’,各自抽了兵刃与薛振鍔对峙起来。
薛振鍔提剑束手而立,看那飞天鲲鹏双手持剑步步逼近,一旁的三尺地灵双刀耍着刀花,暗自从侧方游走。心知这二人只怕本事不小,否则也不会这般拿大。
面前长剑虚点两下,迎面便刺,薛振鍔方才退后一步,三尺地灵矮下身来双刀挥舞,朝着自己双腿斩来。
薛振鍔脚踏九宫,来来闪避,刚躲过三尺地灵的双刀,长剑兜转回来横腰就斩。
只略略几招,薛振鍔便有些忙乱。他心中暗忖,此二人便是单拿出来,在武林中起码也算的正源。这一套合击手段使将出来,便是等闲名家也招架不得。
薛振鍔再也不敢拿大,寒月剑苍啷啷出窍,一招马后扬鞭逼得三尺地灵翻滚出去,旋即招架两下,一招袖里藏花接住长剑,旋即顺着对方剑路与其纠缠起来。
那长剑进,薛振鍔便退,长剑退,薛振鍔便进。太乙玄门剑本就是道门剑法,暗合太极、阴阳之道。
那飞天鲲鹏也是江湖成名已久的人物,双手剑大开大合,刻下偏生被薛振鍔黏连起来,端地别扭无比。
三尺地灵于身后一声发喊,双刀分心便刺。
这等江湖切磋,悄无声息背后下手那不是好汉手段。事先一声发喊算是提醒,其后分出胜负也无人说其龌龊。
便是没那一声发喊,薛振鍔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也早就余光瞥到三尺地灵复又欺将上来。
恰在此时长剑发力,薛振鍔顺势一引,脚下九宫步连踏,长剑径直从头侧刺将过去。
身后三尺地灵双刀刺了一半,就见眼前一花,一点寒芒直奔面门而来。好个三尺地灵,当即刀路一变,一招举火烧天双刀朝上一挡,但听得‘叮当’一声,长剑从其发髻上划过。
三尺地灵骇得险些骂将出来,刚张开口就见飞天鲲鹏被剑光笼罩其中。
薛振鍔好容易寻着对方错漏,哪里会在一旁观望?手中寒月剑招式有如行云流水,回京刺膝、行步撩衣、飞身刺肋,逼得飞天鲲鹏一个跟头翻出去老远。
那三尺地灵刚缓将过去,手中双刀刚要挥舞,薛振鍔回身一招反臂劈柴,双刀与寒月剑撞在一起,三尺地灵只觉那寒月剑颇为黏连,一时间双刀竟不得脱开。
心中暗道不好,刚要抽身而退,便见薛振鍔衣袍撩动,一脚无影无形,直踹在胸口之上。三尺地灵闷哼一声,身形倒飞而起,直飞出去两丈远撞在墙壁之上才停将下来。最新网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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