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采药

沈荷这下听明白了。
黄德才除了看病贵，更打压同行，欺压以采草药为生的百姓，只想着一家独大。
她偏就不信这个邪。
她看着炕上躺着的蒋飞，心底也为他捏了一把汗。内脏摔伤，已经有淤血流出，若不及时排淤血怕会危及性命，事情已经刻不容缓。
“沈姑娘，我求你，我男人死了家就散了。娘家也没人了，我和娃儿可没法活了，求你了。”妇人看见沈荷陷入深思，便磕头如捣蒜，将额前磕出一片青紫。
“不必如此。我会尽力而为。”沈荷深深吸了口气。“只是蒋大哥受伤严重，这两味药缺不得，否则性命危矣。可镇上无药，那便只能立刻去采。”
“哈哈，哈哈，立即去采？你可知川芎有多难采？更何况对生长条件有极大限制的九里香？看在同里同乡，我黄德才也做回好人，川芎一百文钱卖给你，九里香是我的震店之宝，便十两一根。”
黄德才坐在椅子上用手捶着自已疲累的大腿，刚来时走得太快，腿上的肉甩得疼。
……
众人面面相觑，相对无言。
天价药材，谁也无力承担，起初说帮衬的人也无人敢开口说话。
黄德才自说自话。“你们如此，令我很是为难。我已让步，这便不能怪我无情。若你们想通了，便可带银两到我黄德医馆来取药。”
“不必了，我看病不需要十两八两，药我也可以自已去采，只要蒋大嫂同意支付黄大夫之前要求的三分之一的酬劳。也就是七百文钱便可。”
“好，好，好。我给。”蒋大嫂喜出望外，扑倒在沈荷脚边。
喜出望外的还有在场的乡邻大众。一旦沈荷能治病，而且看诊价还如此便宜，那他们就再也不愁生病的事，对沈荷更加另眼相看了些，方才还议论沈荷摸蒋飞身子的几个妇人，羞愧着垂脸，然后跟着一起夸赞沈荷。
“我看你是穷疯了。”黄德才气恼至极，也不再停留，领着徒弟拨开人群离去。
沈荷将自已带来看草药分好，让蒋大嫂熬了药给蒋飞灌进去，一日三次不可间断。
而她准备动身去山里采药。
回到家，沈荷和小陈氏交待了一番，便准备动身。手里拿着蒋飞家借来的铲子镰刀放进背篓正要出发，没想到沈钰赶来给她塞了些干粮。
他身上同时还背着一捆绳子。
“深山危险，常有野兽出没，婉儿不放心让我陪着你一起去。”沈钰被沈荷盯得有些不自在，才解释道。
“山里我熟悉，以前也常来此地，这两味草药我知晓生长于何处，应该很快便能回来。到是阿娘和弟弟独自住在破庙里，我很是不放心。就劳烦你多加照顾她们。”
“那这绳子你带着，以防万一，还有这匕首，如果遇见不测，一定要自保。伯母这边我尽力照顾，你可放心。”沈钰想了想同意下来，将绳子塞进了沈荷的背篓里。
沈荷也不磨蹭，转身便走。
“阿荷，小心！”
沈荷回身握拳，冲沈钰浅笑点头回应。
凭着沈荷的记忆，沈荷一直向深山里走。凭着她对草药的了解，便放开了步子往深处去。
川芎辛温香燥，走而不守，既能行散，上行可达巅顶，又入血分，下行可达血海。活血祛瘀作用广泛，适宜瘀血阻滞各种病症，生长于气候温和的环境。那肯定会在这山森的深处地表植被较多较厚的地方。
而九里香，却不一样，常见于崖壁不远的平地、缓坡、小丘的灌木丛中。喜生于砂质土、向阳地方，并不是像黄德才所说的长在悬崖俏壁，看来无知害人也害已。
能将一株九里香卖到十两也真是奇才。
难怪黄德才的药童采不到九里香，怪只怪他们都爬到悬崖俏壁练攀岩去了。
沈荷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自言自语，边说边走。
一个人的路走久了，心情到也放松下来，见到珍惜的药草便随手采下来装进竹篓，以备来日之需。
原来设想过若是没个两三天，她怕是出不了深山。然而上天见怜，让她撞了狗屎运，在走了一个时辰后便采到了三颗川穹。
一路心情大好，不再逗留，迈开了步子径直向着山的另一头走。
如果沈钰说的话没错的话，走到山林尽头可见悬崖。她若能延续现在的好运气，在悬崖周围便应该能寻得九里香。
九里香虽难采，是它的生长环境有着要求，不适宜的环境里长不出好的九里香，因此药虽难求，但并不意味着找不到，只要有活着的九里香，必定扎堆存在，且香飘九里。
踩着大方向，然而却也是漫无目的，在山里转了一天，脚走得累了沈荷只能靠着树干休息片刻，喝点水继续行路。
带着的干粮她看了几次都没拿起来，若不到紧要时刻绝不能浪费。她预测不到何时寻到药，若走到最后没有干粮又失了体力，走不出深山，那便真的危险了。
她挥洒着汗，走到有些恍惚时，眼前光线忽然明亮了些，连空气里都泛着清新舒爽。她不住的吸着鼻子，就像沈明吸鼻涕一样。
风扑面，花香阵阵，草药幽香。
此处奇花异草，万绿成林，景色到了极致。沈荷闻着香味走到了这块风水宝地，若不是急着找药，此地可是旅游玩耍的好地方。
伴着风声，偶有哗哗流水声响。
沈荷侧耳细听，寻着哗啦声走，同时幽香郁浓，直觉自已定是快要找到九里香了，因此有些兴奋，便拔腿小跑起来。
河水哗啦，涓涓而下，前面出现了一条河。
对岸果然有石崖，一看崖壁高悬石块突起又尖又俏，定然没有人来过此地。沈荷兴奋大喊，直觉自已便是第一个到此的人。
她四肢轻快，心情舒畅，更加提快了步子。
只是到了跟前才发现，河岸很宽宽，也不知河水深浅，以她一人之力想要渡过有些困难。
她在为过河而犯难，左顾右盼，四下观望，却也无力可借。
这时的沈荷有些丧气，将背篓取下，放到脚边，弯腰掬起河水先洗了把脸。起身时一不小心踢倒了靠在脚边的背篓。篓子里装着的东西倾倒出来。
绳子！
对，两岸皆有树，能借的只有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