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内伤

“哼，这天下人谁不可怜，我今日少你一两，明日旁人便以为我黄德医馆开的是义馆不是医馆。”黄德才说着便气鼓鼓的坐到一旁。
起初他打算拔腿就走，可听着他们的意思，已经去请他们口中会看病的女娃子，所性他留下来瞧个究竟。看看是什么人敢与他争高低。
妇人知道黄大夫治病无望，只能一心盼着沈荷的到来。
“沈姑娘，沈姑娘。”
沈钰狂奔而来，身上衣衫已经湿透。
闻声，沈荷立即从屋里出来，看他汗流夹背，便从桶里舀了碗水给他解渴止累。
“何事如此匆忙，莫不是已经有人愿意收我的草药？那明日我便多去采些来。”沈荷有点兴奋，双手紧紧握在一起，想着明日可以往深山里去一些。按照这几日她的观察，这座山里药草应该很多，可以供她慢慢分捡采挖。
沈钰喝完水，打住了沈荷的畅想。
“不是的，是我们村里蒋家大哥摔下山受伤了。镇上唯一的大夫狮子大开口，医药费太贵，蒋大嫂根本出不起，可若不赶紧吃药，蒋大哥估计要没了。”沈钰无奈叹息道。
“所以，你们这是死马当活马医，想让我下山去看看？”沈荷皱眉，心里为蒋飞担忧。摔伤的人若断腿断手还好说，最怕的就是摔出内伤，一旦内出血的话，在这样的条件下那可就难治了。
她虽然一直觉得自已医术不差，但若出师未捷可真的就要身先死。
出战不利，相当于自毁声名，以后想要再看病那可就无望了。
沈荷抬眼扫了扫院中自已晾晒的草药，到是有几味能用上，但心里到底还是没谱。以前她看过挺多的医书古方，到底也只是看看。并未真正空手治过病，全都有先进的医疗设备作辅助。
沈荷犹豫，沈钰着急。
“沈姑娘。”
“说了很多次了，请叫我阿荷。”
“阿荷，就算不确定一次能看好，好歹你也去看看啊。毕竟人命关天，更何况你们现在的情况也紧张，是需要银两傍身，这次是个好机会。”沈钰急得恨不得将沈荷一把扛肩上就往山下奔，可就算世道艰难他也没有强迫沈荷的理由。
小沈氏虽未出来，但破庙并不隔音，他们的谈话，她全听到了。
仅管她也不知道自已的阿荷如何会看病了，但是沈钰是个实诚人，是不会说假话。更何况他们兄妹连日来对他们频繁帮助，她们自然该礼上往来。既然找到沈荷了，就不管她能不能看，都该跟去瞧瞧。
“阿荷，既然沈钰来叫到你，你自当去看看，能出力自然要出力。更何况都是穷苦人家，理当相互帮衬。”
“是阿娘。”沈荷没有办法拒绝小沈氏，便将院中草药理清放进背篓中随着沈钰一同下山。
一路上二人无话，只顾赶路。
到蒋飞家时，围着的人越发的多了些。见到沈钰带着沈荷前来，便自觉的让开了一条道。
黄德才自然也看见了沈荷。
沈荷今天正好换了衣衫，穿得是李婉儿送给她的黄色小衫加浅蓝色长裤，头上毫无饰品，只用发带随意绑着发髻，模样显得清涩稚嫩。
黄德才原本心里的压力瞬间一扫而空，暗自冷哼出声。“哼，红口白牙，人还未熟，就想当熟手大夫，真是不自量力。”
沈荷听到了黄德才的话，但她也听见了妇人的哭声，她自然将重心放在了晕倒在炕的蒋飞。
果然与她想象的一样，外伤虽多，且破皮见肉，但这些都好治。可若仅仅是外伤，晕一会和也应该醒过来，若长时晕死，定然是内伤。
最棘手的就是看不见内伤何在，她要细细检查，看验。
“拿些水来。”
可谓一求百应，一听到里面叫水，外面的人便立即帮衬着将水端到了跟前。
按理来说，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这样直面男人身体实在不妥，只是救人要紧，沈荷便不在意的揭起了蒋飞的衣衫。
引得外间妇人们一阵议论。
“一个女儿家看男人身子如何使得？”
“何止是看，你没瞧见已经上手摸了吗？”
……
几个妇人已经忘记了刚才期盼沈荷到来的紧张心情，瞧着沈荷治病的样子，在底下窃窃私语。
“别说了，别说了，人出来了。”一个妇人用胳膊抵了抵另一个妇人。
看着沈荷离开了蒋飞身边，举着两只带血的手塞进了水盆里，顿时水混着血迹变得混浊。
“沈姑娘，沈姑娘，我男人如何了？还能治吗？”
还能治吗？黄德才也一直在等这个结果。
“能。”沈荷简单应道，然后走到了黄德才跟前。
“黄大夫，您那里可有九里香？能否售予我一根？”沈荷并不介意黄德才对她的敌意，还是先向他行了一礼，才问。
黄德才眉头皱成了川字。
九里香？这可是长在悬崖俏壁上的药草，极难采摘。他的黄德医馆也只有两支震店，平日里他舍不得用，都是用些药性不及其十分之一的药材代替使用的，虽然药性不好，但时间拖得久些也能治好病。
没想到沈荷一开口就要他的命。
他有也不可能卖给她，更何况那支药可是有价无市，贵到蒋家村没人能买得起。
黄德才对着沈荷摇了摇头。
“那您那里可有川芎？”沈荷继续问黄德才。
“你还有完没完，就算我有也不可能卖给你。难道你就不知道同行是冤家的道理？更何况你给人看过病吗？别以为知道两个药草便能称得上医者。”黄德才妄自称大，想要以长者身份教训沈荷。
“黄大夫，您怕是已经忘了医者父母心的初心。您既没有，我便不与您争论，先救人要紧。”
沈荷说罢转身面向众人。
她想知道这镇子上哪里能买到草药，她院子里晒着的草药虽然有一些了，但只是有什么便采了什么，根本配不齐方子，只能另寻他法。
一听她问草药，所有人都鸦声摇头。
黄德才得意之色言于表，笑道：“别妄想了，不是任何人都可开医馆，有些事更不是那些无知小辈敢想就有人响应。草药万千，药性毒性不分者，那便是害人。如何敢乱采？也只有本医馆里有能分清药草的童儿，这外间的草药入不了本医馆，自是无人肯采药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