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温暖

还好小沈氏心细，在她下山去蒋家村的这段时间里，已经将破庙收拾遮挡过。
片刻功夫，待沈荷回来，破桌上的一瓦罐的面汤被喝的干干净净，一碗窝头吃得连渣都没剩下，一旁沈明还不满足的端着那只比脸还大的菜碗，将小舌头伸进碗边缘舔着余下的油星水沫。
沈荷有点心酸，心底更加确信，要找机会改变她们一家三口的生活质量。
吃饱喝足，她与小沈氏简单的说了今天在蒋家村发生的事。怕小沈氏担心，避重就轻的说了个大致，没想到还是让小沈氏惊慌失措吓得不轻。
“唉，那王扒皮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混人，得罪了他唯恐日后多有麻烦。”
“才不怕呢，我会保护姐姐的。”看到娘亲担忧，沈明一副小大人的模样，站在小沈氏面前昂着挺胸的保证。
“就是，有明儿，有娘亲什么麻烦都不会难倒我们的。”
“但愿吧。”
……
三人躺在小沈氏铺好的干草堆上，沈荷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外边偶有喺喺嗦嗦的声响绕着破庙转动，让沈荷的神经不自觉的提到了脑门尖上。伴着这一惊一诈不知何时她进入了睡眠。
叽叽喳喳的鸟叫声响起，睁眼时便有一点刺目。破庙顶上的洞子里投下清晨的阳光，星星点点撒在地上，让沈荷忍不住的又闭了闭眼睛。
昨天的疲劳早已被扫去，她信心满满的起身，看到阳光便能看到希望。
原以为自已是起的最早的，转头时小沈氏的位置上已经没有人影。
轻手轻脚拉开门时，正好看见小沈氏挽着裤脚，提着竹蓝从另一边走过来。竹蓝里装着满满一筐的野菜，野菜上带着晶莹的露珠。小沈氏看见沈荷时，略带羞涩的笑了笑，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汗珠。
“我去瞧过，总算天无绝人之路，这山里环境也算得上得天独厚，有野菜有野果，采了些来也不至于饿死咱们母子。虽不能饱腹，好歹能将就一阵子。”
“谢谢阿娘。”沈荷不知怎么的，她觉得这一刻的小沈氏竟然让她感动。
昨天小沈氏还怕这怕那，怕活不过明天。甚至在她提到王扒皮时吓得魂不守舍，可今天早上她好像有了些主见。
小沈氏亲昵的将沈荷搂在侧怀，并肩同行一起到离得不远处的清泉边，将野菜野果洗净，又用瓦罐打了些水回去。
架起支架，点起柴火，用瓦罐代锅煮野菜汤，野菜汤配野果到也是别致。闻着碗里的野菜汤冒着丝丝香气，沈明眼神清亮如泉。
“好香的汤。”
小沈氏浅笑着从草堆里摸出两个窝头，朝沈荷与沈明递过去。
“我，我昨天留下来的。”
沈荷先是一愣，缓缓抬手接过，便将窝头一分为二，递了一半给小沈氏。三人相互望着，就算是带苦味的野菜吃进嘴里时都是甜的。
三人正在吃早饭，门外突然响起了脚步声，沈荷听着脚步声规律齐整，再听到说话声音，便已经知道来人是谁。
沈钰与李婉儿齐齐出现在破庙，令沈荷有些意外。李婉儿与沈钰不止来了，来时手里还提了些日常生活用具与吃食。
母子三人有些无措的站起来迎接，对于他们的雪中送碳，沈荷感激接爱。她的自尊与那虚伪的颜面在生存大事前，已太微不足道。
相互介绍一番后，几人便莫名熟络起来。李婉儿与小沈氏挽着手热情说话。
“好香的味道。”李婉儿看着瓦罐里飘着热气说道。
“做的野菜汤，实在不是什么好东西。婉儿姑娘要不也趁热吃点？”小沈氏说话间便盛了碗汤递给李婉儿。称之为汤实则是清水煮野菜，里面连半点油腥都没有，菜与水清晰分明。
李婉儿并不在意的接了过去，也将自已带来的吃食一道摆出，和小沈氏边吃边聊。
沈钰并没有和他们一起坐下，他一脸憨厚的皱眉检视了一番破庙的环境，看着恶劣的居所，不由将背在身上的弓取下来挂在门边。
“沈姑娘，这山里天气多变，破庙四壁虽能勉强挡风，可屋顶多处破漏，挡不了雨水。实在无法久住。”
“呵呵，我们也只是暂时落脚在这里，先慢慢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沈荷知道沈钰又想劝自已搬离破庙，但她再也不想寄人篱下。
沈钰无奈，抬头望着破庙。“沈姑娘既然执着，我也不劝。今日正好得闲，不如帮你们将这庙顶整修一番。”
沈荷这次没有拒绝。
将整修破庙的事情和小沈氏一说，便立即动手干起来。
小沈氏在沈家做牛作马已经习惯，动作麻利，砍竹编绳，结草挖泥，都难不住她。她虽不能上梁，但打下手的活多由她做。上梁出力修补的事情自然被沈钰全包下。
修整完破庙，虽算不得多精致，好歹能遮风蔽雨。
日头升高，小沈氏怕累着李婉儿，特意让她坐在阴凉处休息。待一切收拾完毕，才坐下来与李婉儿慢说细谈。
来自长辈的诚心相待，暖心叮嘱。这也是李婉儿一直未能得到的，因此话没说几句，李婉儿又一次哭了起来。
“夫家见我力单势薄，欺负我。婆婆强横，纵着我男人一同打我。又听了村里人说我命格弱怀不上儿子，便待我越发不好，日子没办法过下去时，还好哥哥将我接了回来。”李婉儿的痛苦一直说不出口，也不愿意向旁人提及，未料面对小沈氏时，竟然轻轻松松说了出来。
小沈氏长长叹息，将李婉儿的手紧紧握住，又轻轻拍了拍，默默安慰她。“别怕，为了腹中的孩儿你也要好好活着，再看你这胎象，腹尖且又圆，指不定怀的是儿子呢。”
李婉儿惊喜，用手抚肚，眼神中的落寞退去些许。若她生的是儿子，也许……
可她已经被接回了娘家，就算生了儿子，夫家也未必会来向她低头。思及此，李婉儿心底再次犯起酸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