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欠债

想要科举，必须要进县学，和现代只顾成绩不同，古代亦非常注重人品家学。一旦被那边得知沈家干的这事，沈俊这辈子都别想进县学，更别说考科举了。
这么一说，沈家大媳妇脸色白了。沈荷这幅生死置外的模样，她绝对干得出来这种事。
她可不能让这贱人毁了俊哥儿！
老太太见沈荷竟然还敢威胁自己，气的差点升天。沈家大媳妇见势不对，连忙大声道：“荷娃儿，你说的，大婶都答应。”
沈老太太瞪了一眼自家大媳妇。沈家大媳妇连忙小跑到她身边，附耳说道：“娘，可不能拿俊哥儿前途冒险。不过是孤儿寡母，您要气不过，儿媳妇日后找人偷偷打死她们。这样子，又没人能怪到我们头上来。您想想，李夫子都说俊儿日后必能高中。”
那李夫子是谁？二十岁便中了秀才，方圆百里头一号。他说的，必然是真的。
沈老太太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很快分辨出了事情轻重缓急。
“既然你非要出去过，我一个老婆子，也没法拦着。只不过……你们踏出了沈家门，从此便不是我们沈家人，无论你们生老病死，哪怕饿死街头，都与我们沈家无关。”
沈荷哪里不知道这老太太打的什么心思，微微一笑。
“这是自然。穷途末路也绝不登门求你们沈家。”
沈老太太摸了摸身边拐杖，沈家大媳妇连忙扶她起来。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这么丢人，此时她就像一只斗败的公鸡。
“好，好，好。我一个老太太，怎么斗得过你们娘儿俩。”
沈荷被这无耻的老太太，简直气笑了，不过，只要能离开沈家，这点她能忍。
拿到了户籍，小沈氏打算回小泥屋收拾东西。沈二婶魁梧的身躯，往门前一堵，白眼快翻到天上去了。
“你俩手空空来的我们沈家，哪来的行李？这里头的东西，一分一厘可都是我们沈家的。”
饶是小沈氏，也有些怒了。
她在沈家任劳任怨这么多年，光是绣活就给沈家赚了不少银子。而且里头的东西，可都是她相公，给人家做长工，赚回来的。
沈荷懒得和她们废话，反正里头也都是些上了年代的东西，没什么价值。于是，她拉着小沈氏和沈明头也不回的走远了。
出了村口，小沈氏有些怅然。
这么多年，除了农忙时候，去田里给沈家男人们送饭。从早到晚，都在沈家忙碌着，连村口几乎都没来过一次。
“娘，我们去哪。”
沈明吸了吸鼻涕，有些无措。
沈荷脑子里早有想法。
早些年，沈荷在山后头，发现一间破庙，虽然荒废多年，长满杂草。
但休整休整，仍可以作为暂时的落脚之处，最关键的是，离隔壁村——蒋家村很近。
沈荷将破庙一事，同小沈氏说了，小沈氏点了点头。
林子深处，有一汪清泉。绕着河岸往里走，便是一道山坳。破庙就在山坳处。
年久失修，破庙里积满灰尘，尤其佛像，灰溜溜的，看不出原型。破败的门，摇摇欲坠。沈荷干脆把门拆下，当成床板。
小沈氏折下一把枯草，卷成草把，掸去蜘蛛网，又将佛像好好清理了一通。
这时，小沈氏磕头跪拜。
“佛祖，信女与小儿暂无住所，借居几日，希望佛祖莫要怪罪。”
一通折腾，天色渐晚。
沈明肚子“咕噜噜”叫了起来。他吸了吸鼻涕，小声说道：“娘，我饿。”
小沈氏搂住他，将下巴抵在他头上，拍了拍他的后背，安抚道：“且忍一些，明日，明日我便去山中寻些野果子，野菜。”
沈荷看着很不好受。于是她道：“娘亲，我知道这附近哪儿有吃的。我去去就来。”
此时，夕阳下了山，只露出余晖来。轰轰烈烈的火烧云，卷红了天际。
“天就要暗了，山里不比村中，要是迷了路，或者遇到猛兽，该如何是好。”
沈荷连声宽慰：“不碍事，我之前被俊哥儿欺负，就躲进这庙里。这里我熟……”
小沈氏终于点头同意，叮嘱她不要走远。
沈荷不断搜索着脑海里的记忆，池塘边好像有一棵果树，也不知是什么，恰好这时节结果。味道好像还很不错？
沈荷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念及野果美味，馋的直流口水，步伐越来越快。
随着离水潭越来越近，哭喊声，叫嚣声，让她脚步一顿。
蒋家村似乎发生了什么大事？
想了想，她决定前去看看。反正果树也不会长腿跑，迟上片刻采摘倒也不碍事。
俩旁野草疯长，完完全全掩盖住了小路。沈荷费力用腿拨开草丛，没走多久。远远便瞧见一群人，围在一家院子篱笆前，指指点点。
沈荷站在山路上，凭借先天地理优势，可以清晰的看到院中场景。
院子门前，守着几位拿着棍棒的家丁。
小院里，一位穿着长衫的男人，斜靠椅子上，抖着腿。怎么看，怎么像电视剧里强抢民女的恶霸。
三俩名壮士，押着一名猎户打扮的男子。那男子不断挣扎，倒让强压着他的人手忙脚乱。这时，又有家丁从茅屋里，拖出来一位孕妇。
这一看，沈荷忍不住了。
她这辈子，最不能忍的就是仗势欺人，尤其对象还是老弱妇孺。
仗着身形娇小，她一路从人群中挤进去。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倒好，不仅不还钱，还打断强子的腿。”
这话让沈荷脚步一顿，目光随后落在那位猎户身上。猎户长得倒是挺帅气，属于阳刚型，剑眉星眼，英挺的鼻梁恰好好处。此时，他正咬牙切齿，瞪着椅子上的长衫男。
“之前欠的钱，我早已还清。至于他的腿，是他对婉儿动粗在先。”
长衫男，抹了抹自己俩撇胡子。
“啪嗒”一声，打开折扇。绿豆大的眼睛，滴溜溜乱转。
“本金你是给了，可是这利息……”
猎户“呸”了一声，怒道：“当初明明说好只有一厘利钱。你却收了又收！”
“嘿？说的好像我是放高利贷似得。白纸黑字，借契上可是写的清清楚楚，一日一厘，概不还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