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提出条件

“只可怜这小沈氏孤儿寡母的，落了一家子狼窝。”
“也不知三郎泉下有知，能不能合上眼。”
然而这些大婶，平日里嗓门便出了名的大。即便压低了声音，依旧清楚的传入沈家人的耳朵里。
沈平臊的很，脸一阵红一阵白。
沈老太太也难得闭了嘴，直瞪沈荷。
此时，沈家四郎刚从田里回来，见一堆人围在自家门前。扛着锄头走过来，就看到沈荷拿着一把菜刀发疯。
“荷儿！你干什么？”
沈荷微微一笑。
“四叔，你回来的正好。你就来帮我当个见证。”
沈家人，各个欺负她们孤儿寡女，但不包括这个沈福。在她饿的俩眼发晕的时候，还是沈福塞给她从牙缝里省出来的馒头。
虽然沈家人欺负她们的时候，他也不会主动伸出援手。但沈荷不会怪他，毕竟好人难做。
“只要沈家答应我俩个要求，一切好说。”
她还未说完，老太太双目一瞪。
“不可能。”
也不知该说这老太婆聪明，还是愚蠢。这档头，竟然还一直刺激一个危险人物，搁现代社会，典型的反面教材。
沈荷不理她，眸子往沈家众人一扫。
熟悉的暗蓝色身影，便被人拽拖进来。拖着小沈氏的，是一位挽着妇人髻的女子，人高马大的——是她二婶。
这二婶，从小孔武有力，身形较一般女子而言堪称魁梧。一直嫁不出去，直到前俩年，也不知怎么滴和沈家老二看对了眼。平日里在沈家，没少欺负小沈氏。
小沈氏一进来，腿都吓软了。母亲本就不疼荷儿，荷儿再这么一闹，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荷儿，荷儿，你快放下刀。”
沈荷内心叹了口气，这小沈氏，哪儿都好，就是性子太软了些。
“你以为，用我娘亲来威胁我，就可以？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反正这日子也没法过，顶多就是我们一家三口共赴黄泉。”
沈荷破罐子破摔，让沈家诸位一愣。
围观的人，摇了摇头。
“好好的一个软性子，竟被沈家逼得走上这条绝路。尤其可见，这沈家平日多么不是人。”
沈老四脸色不太好，家丑不可外扬。确实大哥大嫂们做事过分了些，可荷儿也不能当着外人面，闹这么一出。
“荷儿，凡事好说。你要什么，四叔给你做主商议。这么多人看着呐。”
沈荷眸光一冷，陡然拔高声音。
“沈家人什么做派，我还能不知道？恐怕我刀一放下，就一堆人围上来绑住我一顿毒打。”
“四叔，你能保得住我？”
沈老四顿时无法反驳。
沈荷又道：“我要的简单。之前父亲的赔偿金，我也不要。我知道你们沈家吃进去的东西，万万不可能吐出来。”
沈家诸人脸上挂不住了，却又不知道怎么说。只怕松了口，被沈荷顺坡打滚，缠上来要钱。
他们的神情，皆落入沈荷眼中。
她嘲讽一笑，道：“第一，我要带走我娘亲和弟弟，户籍，你们要给我。”
此话一出，众人脸色各异。
有不愿意的，自然是不肯放过这免费奴隶的老太太。
有松了口气的，是大房。本来还以为她要狮子大开口。带走了那贱人和小畜生，对她有利无弊。她正头疼日后不让小畜生上学堂，会惹人非议。
还有唯一一个担忧的，便是沈家老四了。他蹙了蹙眉，呵斥道。
“胡闹！你带走了三嫂，明儿。你们吃什么喝什么？岂不是要活活饿死在外头？”
没等沈荷说话，人群里飘出来一位冷嘲热讽的声音——是位心直口快的大婶。
“怎么离了你们沈家，人有手有脚的就要饿死？卖身给大户人家当丫鬟婆子，起码能吃得饱穿得暖，还能攒些月钱。总比留在这儿，吃不饱睡猪窝，还整天被打被骂的强。”
早看不下去的人，见有人开了头，连忙接过话头。
“就是就是，要我看啊。当什么沈家媳妇，卖身为仆，日子都过得自在些。”
人群中立马爆发出一阵哄笑，还有人当场做了首打油诗。
“宁为他人奴仆，不做沈家媳妇。”
“哈哈哈……”
众人的嘲笑，让沈家的人，顿时脸色极其难堪。尤其是沈家老太，那双眼睛像淬了毒似得，阴狠的瞪着沈荷。
这贱丫头！
沈荷可不管沈家人怎么想，她又继续道：“这第二嘛，沈家必须签署协议，永世不得来骚扰我们生活。”
沈家老四，还是有些不愿好好一个家，被拆散开。
连忙将目光求助的投向小沈氏。在他看来，现在唯一能够说服荷儿的，就只剩下三嫂了。
而且三嫂不管怎么样，从来都对沈家忠心不二，一定不会同意荷儿做这种事。
然而，这回他却彻底希望落空了。
小沈氏瘫在地上，垂着头，内心十分复杂。众人的对话，尽数落入她的耳中，让她不禁对以前自己的退让产生怀疑起来。
她一直觉得，荷儿，明儿毕竟身上流着沈家的血脉。只要她隐忍一些，沈家自然不会舍弃她们，一定会将他们抚养成人。
可是……正如乡亲们所说。哪怕为奴为仆，荷儿的日子，都会比现在要好些。
若她的隐忍有用的话，荷儿今日就不会被逼成这个样子。
她的荷儿，可是胆小到连一只鸡都不敢杀的人。
小沈氏眼神渐渐坚定起来，她跪在地上，朝沈老太重重磕了三个响头。待她再抬起头时，额头已经淌出血。
“昔日，我无处可去，是沈家收留了我。这恩情，我这十几年来，为沈家做牛做马，足够回报。这三个响头，是我为荷儿今日行为道歉。”
沈老太气的发抖，却又在沈荷亮起的刀锋下，不敢说话。只颤巍巍的指着小沈氏。
“你……你……”
小沈氏的改变，沈荷是出乎意料的。不过对此，她非常欣喜，这下子便省去了她后顾之忧。
“我只问你们一句，答应还是不答应！”
沈荷有了底气，放开手脚，身上气势更甚。一双眸子，含着不怕死的决绝。
“你们要是不答应，不给我们活路。我只能去县学里大闹一场，让所有人都知道你们沈家多么狼心狗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