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宿在二姑家的生活,也让我第一次有了寄人篱下之感。二姑家三个儿子,大儿子刚刚结婚,孩子一岁大,二儿子也已经订婚,婚事也近了,只有三儿子尚小,目前单着。整个屋子一共只有四间,除了二姑自己夫妇居住,大儿子的新房还没好,暂时挤在这里,家里人满为患,我被安排在大厅里的竹床上休息。
竹床是本地人夏天消暑的好物,长宽正好能让一个人平躺,在夏天倒算凉爽怡人,只是下雨之时的夜晚,凉气从地表往竹床上涌,渗入骨髓的冰冷压过暑热,一床薄褥并不能阻隔。躺下脸朝上之时,眼神对上黑黢黢、空洞洞的天花板。
这里大部分时间不见天光,只有早晨会从屋檐相接之处漏进来一寸。因此,天气好时,也能看到一隅的星空,斜过来的星光,我望得出神。城市的夜晚没有蛙声,只有汽车的轰鸣,摩托车穿廊而过以及街巷的吵闹声。
除了吃住的事情是母亲谈妥,给一笔基本生活费作为补偿,其他完全自理。走时母亲也有叮嘱,衣服要自己洗,不可麻烦你二姑。即使她帮你洗了不算钱,也是欠人家的人情,总要去还的。
看似住在一起,但并不像普通的亲戚那样,有很深的情感。二姑时常是一副冷若冰霜的面孔,除了偶尔问起,是否吃得习惯,住得习惯,她并不关心我的内心感受与学习情况。在闲聊时,谈论最多的就是父亲。
她直白地说;“我对你父亲没有感情,虽然我们是同父同母生的,你大姑是同母异父。你父亲不会做人,我与你爸从小就有矛盾,他这个人只顾自己,太自私,目中无人。看你的性格似乎与他不一样,不能学他,做人不能太无情无义。”
其实她说的这些观点,我也有同感,有时也会想知道他们上一辈的事情,但转念想,上一辈子的恩怨,现在也管不着,更多心思还是上学。住在此处,除了上学的来回,两点一线,这一个月的道路是封闭的。我不敢去远的地方,一是不认路怕走丢,二是比较怕生,与陌生的孩子找不到同玩的乐趣。
二姑就说,“周末有空,可以去找周边的孩子一起玩一玩,也别天天窝在家里。”我才会去离此地不到两条街的地方转圈,然后过不了多久,就转回来。
二姑诧异,“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对周边的地方不熟,不敢走远。”
“他说你这个孩子胆小,一点不像你爸爸,当时小的时候,乌乌铲铲,飞天成王,什哩事都敢做,什么祸都敢闯,”仍然是关于我爸。
大表哥的孩子还小,刚学会走路,有时周末实在脱不开身,就让我帮忙带孩子。夫妻两个要去看新房装修什么的。为了防止我把孩子摔了,还专门教过我怎么抱孩子,还让二姑一起帮忙看着。
虽然掌握了抱孩子的正确姿势,但抱起时,孩子仍不舒服,哇哇大哭。只能放到竹床上,开始尝试各种方法止住哭声,尽量逗他笑。做鬼脸,孩子哭得更凶。就在竹床上用自己的枕头像推小车一样推他玩,高兴地笑了一会儿,感觉轻松一阵。过了片刻,孩子玩腻了,就又哭,折腾个大半日终于捱到大哥嫂回来,如释重负。
二哥有时会带着未婚妻,她倒对从乡下来的侄子有着深厚的兴趣。狡黠地指着一辆刚买来的自行车说道,你看到辆脚踏车了吗,
“看见了,”
“那个车子是你妈妈专门买给你上学的。”
“真的吗,我可以骑车上学了?”
“是的,不会骗你,那你觉得是不是你妈买给你的。”
“这我不知道。”
“一旁边的大哥说道,你还真信啊,她唬你的呢。”
二姑更教育道,“别人的话不能随便信的,乡下来的孩子脑子不活络,在这里就会吃亏。”
我沮丧地躺在竹床上,暗地里咒怨自己,你怎么这么傻呢,为什么没多长几个心眼啊,真是太憨了。莫名之间,一件幼年往事却在脑海里浮现,让我多了解到一些人心里的卑鄙与丑恶。
事情跟牛磊有关,我们有因玩耍建立的深厚友谊。他住在乡里,读樟溪乡中心小学,父母都是公办教师,在农村里显得出身高贵,地位超然。每到夏季暑假,牛磊照例会来到村里的爷爷奶奶家。我把这一同玩乐的时间看得很是宝贵,也因他身上的一种不落俗套,远超村里伙伴的气质,让我把他看得颇为神圣,带有一种宗教似的崇拜。
一个夏日的晌午,我们像往常一样到河沟边捞鱼,轻松而惬意。牛泽文屁颠屁颠地跟过来,大叫着“我也要去!”牛泽文是我们眼里的低能儿,因为他成绩很差,走路说话都表现出一种憨傻笨拙,近于愚蠢的样子,在我们眼里常常忽略他的存在。
捞鱼是幼时常见的游戏方式。方法是在小河沟边,一个人用个大大的畚箕拦在沟的一旁,然后,让另一个人到沟的上游划动双腿,奋力搅乱沟中的水,把鱼往畚箕里赶。等人驱赶到接近畚箕时,立刻把畚箕提离水面,一堆活蹦乱跳的小鱼乍现,令人欢呼雀跃。我们一般都只挑其中个大的,装到铁皮罐子里,作为收获。
若是收获多,拿油煎了,当零食或者做菜吃。如果有幸能够捕到几条手掌般的大鱼,心里就更乐开了花,报喜般地飞奔回去,让母亲清蒸或者红烧的方法做了,心生成就感。我们两个协同配合,已经有很多收获,但牛泽文每次都想掺和进来凑热闹,让我们顿生厌恶。我们就说,那好你去赶鱼吧,他就一个劲地搅起了水,亢奋地像如同一头发情的公牛,把水草和河道都搅了个天翻地覆,结果不是把畚箕碰倒,就是把罐子碰到,让鱼跑掉,把一切都给搅黄了。
这一天的蠢笨行为反复多次,让我们意兴索然。当他又一次因为手脚毛躁,放走了一条大鲫鱼的时候,我们的厌恶升到顶点。反倒是牛泽文突然之间大叫一声,“哎呦,我肚子痛,我要去拉屎”于是一个人钻到到林子里放露天炮,却把一双凉鞋晾在了河岸上。牛磊顿时生出想法。“我有个主意,我们把他的凉鞋藏起来,然后我们就闪,把这个笨蛋扔在这里,让他急成热锅上的蚂蚁”。想到他那个笨拙得令人生厌的样子,我欣然应允。然后他的鞋子就到了一栋破败无人的老房子里,我们一溜烟地跑开了。
之后,牛泽文果然四处找他的鞋子,急成的窘样滑稽地令人可笑。看到我们的行动效果非凡,我们都在一旁偷偷地大笑。牛泽文问我们凉鞋到哪里去了,我们一个劲说“不知道,你找去啊。”满怀期待他的丑态百出。可他很快急了,告诉了他奶奶。结果自然先被严厉地呵斥了一顿,而叙述了事情的经过后,他们的父母很快明白是我们的恶作剧。开始盘问起事情的经过,而我和牛磊分别回了家。傍晚时分,他们终于问到了我,我看到事情已经闹大,把事情和盘托出,并告诉他们鞋子藏匿的地方。
牛泽文的母亲还特意问了事情的原委,我没有隐瞒,是我和牛磊一起藏的,只是一时气得上头,想恶作剧而已。他们找不到鞋子,我甚至自己过去帮他找了出来。可之后没能预料到的是,结果是我成了罪魁祸首,因为泽文母亲也问过牛磊,牛磊始终坚持说自己不知道,是我一个人藏匿了鞋子,他毫不知情,我在说谎。
虽然我还在辩解,但因为我自己找出了鞋子,我的辩解更像是一种栽赃嫁祸。我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但这只是童年的小事一桩,往往不需一两天,即烟消云散。我很快忘掉,在之后的日子里,依然还是在一起玩耍,对两者的友谊毫无影响。
到了夜晚,这件往事莫名地放大,像把钥匙,把人心中的污浊之处释放了出来。
我也在想,或许我早该变成一个像牛磊一样孩子,学坏,装得气势汹汹。我似乎明白了,之前牛磊为什么会在公交车上张扬跋扈,他或许早已经知道怎么在县城里生活,懂得了游戏规则。可这就是城里人更高明的地方吗?我对此很迷惑。
二姑心肠其实并不坏,除了嘴上几句势利话,也没有其他心眼,其他人也是如此,只是告诫我防人之心不可无,老实人吃亏。
为了能在这里生存,经历一段时间的格格不入,我尽力融入这个环境。不仅在学校,还是日常,学着不轻易相信别人,学着留有余地。人适应环境也是一种本能,我用力改造自己,以适应这里的一套行为法则。而在学习上,我也逐渐适应,那一些在黑板上的句子不再是支离破碎的词语。我恢复对课堂的专注,那一些不安的因素不能再影响我了。我在学习上已有所进步,能跟上老师的步伐,也试图参与到课间的活动中来。
正在这时,世界杯点燃了学校的氛围。原本对于足球的印象,仍然停留在一次观看甲A联赛的嘈杂,无趣,由于后排足球流氓的存在,更加厌恶、抵触。
但世界杯的声势不同以往,此时,班级里原本对足球毫无兴趣的女生都在语言里谈及足球。因为这次世界杯有中国队,以及万人迷贝克汉姆。而且在此时,世界杯也成了最时髦的话题,
我被问到,“你知道世界杯吗?”我摇摇头,
“这是中国队第一次进世界杯,你知晓得不?”
“不晓得,”
“球盲一个,”优越感写满脸上。
耳濡目染,为了迎合时势,足球第一次走进了我的生活。
学校也破天荒地要播放一次世界杯的直播比赛,当后排的学生在班主任嘴中得到这一消息的,瞬间陷入狂欢。于是课堂内外,老师在与不在的时间都在讨论世界杯。因为一身斗牛士红衣,先说劳尔,是他能不能带领斗牛士冲出层层险阻拿到冠军,理性的观点是难上加难,因为另几个夺冠热门太过强大,但不管是不是真的西班牙球迷,也要表示一下对表面主队的支持。
然后是巴西,讨论罗纳尔多、里瓦尔多小罗等,大罗重伤之后能恢复几成功力。意大利,是维埃里、托蒂,一众意大利帅哥谁更帅气。还有阿根挺的巴蒂和克雷斯波,当然还有平常的热门话题,关于贝克汉姆,他帅气的外表,惊人的周薪,以及辣妹维多利亚的八卦奇闻。
当然还要谈到中国队,虽然抱着一种崇洋媚外的态度,对中国队嗤之以鼻,表达自己的高人一等的见解。
也难怪中国足球不被人看好,因为亚洲的足球水平与世界顶尖差距太大。而其他夺冠热门队伍早已被传得神乎其神。巴西、阿根廷、法国、意大利,踢法华丽,就连被编造的长相差距也值得说道一番。
讨论中国队,最主要的自然是成绩预测,分成乐观派和悲观派。保持乐观的,认为中国队有机会出线,计算的公式是,先赢哥斯达黎加,很大可能输巴西,最后逼平土耳其,这样比拼净胜球有可能力压土耳其小组第二出线。悲观的人很简单,能争取拿一分就不错了。
就这样被舆论裹挟,跟着节奏,加入一些从来不看球的伪球迷行列,先一个个认外国球星大同小异的脸,了解中国球员的各种能力数据、身高、效力的队伍,分析对手的强弱等等。
然后世界杯终于开幕,当成摆设的电视机第一次派上了用场,接上了有线,放中国队第一场球。中国队白色球衣,哥队是红衣蓝裤。在球迷微薄的地理知识里,绝大部分人是不知道这个国家在地球的哪个犄角旮旯,都认为中国队有很大的希望战胜对手。
先是一阵整齐划一的加油声,中国队加油,中国队加油,裁判哨声响起,教室稍稍安静下来。双方二十二人围绕这个皮球反复争抢,但似乎这个皮球只要一到对方球门前,就被人一脚飞出来,然后半天也靠近不了球门一次,进个球怎么这么难啊。各种遗憾叹息,对方的球却是离中国队的门越来越近了,终于眼睁睁看着,一个黑大个,鱼跃头槌,把球顶了进去,然后疯狂奔跑庆祝,同伴过来一把抱住,露出一口白牙。教室瞬间安静,然后开始起哄,喝倒彩,最后是骂声,以及逐渐微弱的加油声。
越是狂热的球迷,越是失望以至骂声不断,只有球盲们又发挥起锲而不舍的精神,继续加油。进一个,进一个,一定能扳回来的,可丢了第一个球的国家队,不仅没能找回节奏,反而完全进入了对方的掌控,然后那个黑大个又从人群里摆脱传球到禁区,另外一个黑小个一晃过了门将,把球送进了没人把守的空门。所有学生瞬间泄气,教室里鸦雀无声,这时只有班长独撑大局,比赛还没结束,继续加油,然后是经典的,留给中国队的时间不多了,最后也没能组织起像样的攻势,一场脆败。
裁判哨响,比赛结束,各种口哨声,嘲讽声,终于止不住地沸腾起来。然后又是一阵怒骂声,斥责声,臭啊,踢得太臭了,还有就是几个后排球迷的内部小赌局也到了结算的时候,小的是一瓶可乐,最大的是五十块钱。
一堆人作鸟兽散,或唉声叹气,或冷嘲热讽,后排更加情绪激动,尤其是输钱的人,就是一坨屎,弱智,踢得跟屎一样,我上去都比他们踢得好。
慢慢冷静之后,才开始讨论起比赛。“从比赛开始就应该派人去盯那个黑大个,明显最有威胁,**分钟就应该把**换下来,上**,教练战术有问题,中场吃紧,就应该快速通过中场,打反击云云。
由于第一场比赛结果糟糕,后面两场比赛学校也就干脆取消了直播,电视再一次被束之高阁。不过这群足球小将们最直接的发泄,就是趁着课间休息时间,虐别人一场球泄愤。作为这个学校里的大麻烦,虽然学习成绩一个比一个差,但他们在足球上的实力与成绩恰成反比,是同年级超人一样的存在。面对各种联队,他们创造过数十场不败的记录,最后不屑于和同年级的香港脚为伍,越级挑战高两个年级的队伍也是常事。
这个教学楼正对着操场,人与皮球的轨迹都能看的一清二楚,我开始在下课时盯着这些人和皮球。看着这一堆人满场飞奔,进一个球的激动情绪,似乎找到一点以前自己在课间飞驰的感觉。
远离后排之后,虽然没有了那群足球流氓的熏陶,但喜欢足球的,从来不止是那些玩世不恭的混世魔王,比如我这时的邻桌——曾浩俊。
他成绩中等偏上,坐在教室中间靠边的位置,看到我天天盯着球场看,料想我已经入迷。主动过来搭讪,“你喜欢足球吗?”
“以前不怎么喜欢,但下课太无趣了,就勉强看一看。”
“足球很有意思的,我送你两本旧的足球杂志吧,一个是关于98年的世界杯,还有00年的欧洲杯。”
接了一看,一本叫《足球俱乐部》,一本叫《体坛周刊》。三十二开本,整洁的封面,装帧漂亮,感觉像童年的自然书,都是彩色图与字,让人易于接受。我第一次了解到罗纳尔多,这个绰号外星人的天才,还有小罗,龅牙,长的真丑,想起我读初一班里的暴牙仔,但小罗踢起球来,一头舞动的长发,炫目花哨的动作,是足球的精灵,充满美感。还有维埃里,维埃里一双忧郁的眼里,忧郁多情,蓝色恰如其分的披在身上,健壮的身躯,坦克般碾压式的射门,强悍!由于其中的两个都与蓝黑有关,蓝黑色有一种独特悲情和深沉,蓝黑国米就成了我第一个有特殊好感的队伍。
其他的足球知识也渐长,我逐渐知道巴拉克效力于德甲的勒沃库森,是那年的三亚王,远射就像重炮。维埃里效力于国际米兰,辗转过多个队伍,转会国米时是天价,还看新千年时候的欧洲杯专栏报道,蓝色悲情的意大利,法国一代艺术大师的齐达内,他是上届的冠军,这届的失利有多么冷门,还有克洛泽等等。
尤其是罗纳尔多的泪水,欧洲杯上托尔多的神奇,意大利的沮丧,这次世界杯对中国足球的意义等等,足球能让一整个国家为之狂热,我也希望逃脱课堂的禁锢,一个从小在野外混,当惯了孩子王的人,怎么能甘愿被拘禁呢,这时的初中除了念书,多少还是有些空闲时间的,无论是为了逐渐融入县城学生的交际圈子,还是一种对球场上自由奔跑,对囚笼般生活的反叛,试图在这里复苏野外的乐趣等等,都让我开始对足球有了兴趣。
于是我渐渐地被吸引进来,等到一天,曾浩俊叫我跟着出去踢球,我没有拒绝,人生第一次碰到了足球。不过先去的是学校旁文具店,第一次跟着去文具体育店买东西,收获是一个橡皮足球。
那时的足球是昂贵的,对于普通学生尤其如此。世界杯的飞火流星要卖近一百,普通的足球也要五十元以上,一些便宜的可以卖到三十,但质量低劣,踢不了多久就掉皮,断线,很快就坏了。买不起好球,就只能踢橡皮球。
橡皮球只要十元一个,踢上去像,咚咚作响,球感很差,但只要不扎到钉子锐物,就还算结实耐用,可以踢很长一段时间。学校里的场地比较紧俏,时常被球霸或者高年级学生占据,我们争不过,只能自己去找各处的空地玩。
我和曾浩俊,开始了各种寻找野球场的路途。我们去过纪念塔上的门球场,但那里经常是不开放,只有在早上会来一群跳广场舞的大妈,又或许在一年半截之中会有一场门球比赛。我们和四五个同学攀上两米高的绿色护栏,进去之后,把书包隔成球门,就可以在门球场里胡乱踢上一阵,但因为经常踢到护栏,发出声响。门球场的管理员,一个老头就会悄摸摸地出来,大吼一声,哪里的死崽仔跑到门球来踢球。我们就像一群猴子,迅速爬上护栏消失得无影无踪。
然后去粮食局大院,那里的院子比较大。旁边还有仓库,我们的脚力在磨练之后与日俱增,有时随意朝上抡一脚,也能飞上三十米高空。有时一记远射,如长虹贯日,流星赶月,直直地飞到了围墙之外,那围墙之外是县幼儿园,四点之后已经放学,空无一人,若是为了安全选择从大门进入,需要走出大院,绕过无数建筑体,光路程就有好十分钟。更何况下课校门紧闭,于是我们选择爬墙去捡球。那道墙足足有四米高,但我从爬树练习出来的身手矫健,直接翻上了墙,只是下去的时候反而害怕。在墙上爬行几米后,发现能够着幼儿园里的一株梧桐树,就跳上梧桐,没着树干滑下,终于把球捡了回来。
不过有些时候,还是不走运地踢到仓库的玻璃窗,球也飞到了仓库中。未等我们开始捡球,追杀过来的保安已经让我们各自夺路而逃,在院外汇合之后各自庆幸劫后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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