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过得飞快,已经是大雪纷飞的冬日了。这一天王老先生告病,私塾没有课,梁若卿和宋嘉行在暖阁里讨论课题。
王照临的身体最近很不好,寒冬腊月还要来给他们上课,这几天越来越严重,听说昨天还晕倒在回家路上。宋清恒很担心他的身体,便叫他好生在家休养,等日子暖和些再来给孩子们上课。因此孩子们都放了假,一直到开春都不用上课了。
窗外雪花纷纷,屋里的人却觉得暖和。梁若卿托腮看着窗外簌簌的雪花,说:“这雪下得大,不像我第一次来宋府,那时雪下得薄些。”
宋嘉言抬头看了一眼,回应道:“若雪下得大,梁夫人会放心把你带出来吗?”
侍女往炭火盆子里加了一点炭,梁若卿身子骨弱,在屋里又穿得单薄,怕她生病。
管彤提着食盒进来,把东西放下后搓搓手,说:“雪下的真大,梁小姐今天怕是回不去了,就待在家里吧。”
地上已经积了厚厚一层雪,管彤被冻得鼻头发红,他把东西摆到旁边的桌子上,天气冷,饭菜都不怎么热了。
“少爷小姐快来吃点东西吧,一会儿饭菜都要凉了。粥是我用好几个巾子包着的,应该还热着。”
厨房离他们这院子远,管彤怕饭菜凉了,是一路小跑着来的,路上还差点摔了一跤,险些把食盒摔了。
梁若卿懒懒的站起来,走到桌前看了看,粥是热腾腾的红豆山药粥,有炒的小油菜心,一道烧鸡,一道红烧肉,一道拌的豆皮胡萝卜和黄瓜。另外还摆着一盘卷饼,她回头笑着说:“来你们家我都要长胖了。每天都有肉,可见你们家是怕我瘦了回去叫父母担心。”
宋嘉言起身往桌前走,一边笑着说:“你这身子瘦弱的不行,还是要好好补补。母亲这是生怕你吃不好,耽误了学业。”
说起江梨芸,两人都不再说话。这些日子江梨芸的身子也是越来越不好,身上带着病还操心府里的事情。宋清恒体恤她艰难,想要李姨娘帮着打理,都被江梨芸推辞了。江梨芸看宋熙瑶年岁还小,李姨娘一个人照顾她也很辛苦,所以坚持自己打理家事。
“夫人身子好些了吗?”梁若卿担心地看着宋嘉行。
“这几天不大好,韩太医刚看过,开了几副药,等吃了再看看效果吧。”宋嘉行坐在梁若卿旁边,拿起筷子。
梁若卿蹙眉,宋夫人的身子这样不好,还要操劳家事,事事都很周到。她总是来府上叨扰,宋夫人也照顾的很好。“放心吧,夫人是很有福气的,一定会好起来的。”
两人不再说话,专心吃饭。宋嘉行何尝不希望母亲身体快些好起来,但是看韩太医的表情,肯定是不大好的。韩太医的意思是,能不能好就看这几副药吃完有没有效果了,如果不好,他也没办法了。
吃过饭,梁若卿站在窗前看着雪,自嘲般说道:“我很喜欢雪,却有一个不能受寒的身子。”她轻轻笑了一下,平日里淡漠的眉目变得柔和。
宋嘉行爱极了她这模样,平日里大家都知道梁小姐性子清冷,没人比他更清楚,梁若卿心里的小姑娘可是柔软的很。
“快过来看看题目吧,不要看雪了,小心着凉。”
梁若卿便转身走过去,坐在宋嘉行旁边,故意挨他很近,扬起下巴说:“怎么?着凉就着凉,是我自己贪玩活该,要你心疼?”
宋嘉行无奈笑笑:“你啊,总是嘴上不饶人。我这不是为你好?先把先生布置的题目完成,你再出去看。到时候想看多久都行,我陪着你也行,想在什么时候看都行。”
他盯着梁若卿,越说越认真,眼神里尽是宠溺。
梁若卿被他看得微微红了脸,宋嘉行哪里都好,就是容易认真。他认真起来,好看的很,又离得这么近,哪个女子不会动心。
她伸手推开宋嘉行,自己往远挪了挪,说道:“谁要同你一起去看?你的好姐姐好妹妹那么多,莫非你也常常陪她们一起看?”
宋嘉行被她的无理取闹逗笑:“你看看你,说不过我就开始胡诌,我哪有什么好姐姐好妹妹,我只有你一个好妹妹。”
屋里熏着香,可是此刻宋嘉行感觉周围都是梁若卿身上若有若无的香味,是女孩子都用的胭脂的味道,淡淡的,有种清香。
“那前几日刘家的小姐怎么说?我可是在街上看见你们交谈欢喜的很呢。”梁若卿冷哼一声,偏过头去。
“不是都和你解释过了吗,她托我给少渊带句话,我和她真的不相熟。”宋嘉行急急解释道。
梁若卿这才满意,挑眉看着宋嘉行:“那我就暂且相信你。”
宋嘉行此刻突然玩心大起,凑到梁若卿耳边说:“再说了,刘小姐哪有卿卿好看?我身边有卿卿,怎会多看别的女子一眼?”
他说话的热气喷在梁若卿耳边,梁若卿觉得耳朵痒痒的,她最受不得宋嘉行喊她卿卿,实在是太勾人心魄,让人不能平静。此时此刻宋嘉行又是附在她耳边说的,梁若卿只觉得心跳的很快,便一把推开宋嘉行。
“你胡说什么啊?”梁若卿满脸通红说道。
宋嘉行微微笑着,梁若卿因为屋里热,梁若卿白皙的颊边飞起两朵红晕,几缕碎发搭在额头,比以往的清冷样子更加魅惑动人。
“卿卿,嫁我可好?”他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梁若卿几乎是从椅子上跳起来的,她伸手抓起桌上的书就扔向宋嘉行:“呸,不要脸的登徒子,你居然,居然敢调戏我!”
说完,就要向门外跑去,宋嘉行终于绷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一面喊梁若卿的侍女知画:“快给小姐把厚衣服拿来,还有袄子斗篷,莫要叫她着凉了。”
知画拿着衣服跑过来给梁若卿穿上,梁若卿还在骂,宋嘉行却是笑得已经抬不起头来了,梁若卿披上斗篷就跑出去了,知画在后面追,连声喊着“小姐慢些”。
外面的雪还在下,簌簌的落在地上,积雪压在枝头,风一吹就落下来。少年的笑声在雪地里格外好听,随着风渐渐听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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