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三、御敌之策

进入东海州的第五天，方恪一行人便到了落锚县。
这是一处靠内陆的县城，到了这里，便要换乘船，沿着通向海上的大江顺流而下，直达东海王府所在的搏浪城。
方恪派人到县衙送上通关文牒，不一会黄县令带着主薄过来。
黄县令是个有些微微发福的中年男子，五短身材，唇上和下巴有三缕长须。
“哈哈哈，方大公子，方二小姐，两位远道而来，小县真是蓬荜生辉，快随我到驿馆歇息，待搏浪城的船一到，立即安排几位上船。”
“有劳黄县令了。”方恪拱手回道。
天色渐渐转暗，黄县令前面领路，一直在于方恪搭话，方晴倒是什么也没有说，四下打量县城中不多的路人。
前面黄县令恭维大哥的话飘过来，似乎有些热情过了头。
支起耳朵听上几句，得知大哥要娶的对象李芸县主是世子李昊的大女儿，听他的意思要是东海王李继东不满意两个儿子，很有可能将王位传给大哥。
难怪他这么低三下四的巴结，原来是感情投资，万一将来大哥成了东海王，今日有了交情，也好攀附。
又是一个精于钻营的人。
方晴倒不是很反感这类人，只不过他专门来巴结似乎有些奇怪。
县城不大，驿馆很快就到了，按下心中的疑惑，一起进了门。
出乎意料的是，驿馆里的人不少。
黄县令满脸堆笑，解释道：“这边都是等船的人，都赶上凑在一块了。”
方晴第一次开口问：“去搏浪城的船很少吗？”
“往日不少的，近日闹倭寇，船来的稍稍晚两日，还请贵客们多担待。”
吴江一行人的到来引起一阵议论，厅堂里交头接耳，似乎也没有避着当事人的意思。
“那些什么人啊，这么大排场，护卫都穿着甲胄，要打仗了吗？”
“吴江来的人，我看到他们车上的旗帜了。”
“吴江方氏啊，这个时候来干嘛的？”
“你不知道吗？王爷要给大孙女议亲，找的对象是吴江的大公子。”
“原来如此......”
上楼安排好房间，方晴让人去把大哥请过来。
方恪进了屋子，展鸿雁、陆俊生、秦琳几人全都在，他微微一愣，开口问：“二妹什么事啊？这么慎重呢？”
“我觉得有些古怪，想与大家合计合计。”
方恪神情严肃：“阿晴是发现了什么吗？”
“黄县令的话很有意思，他认定大哥有机会做东海王，所以过来巴结，这落锚县弹丸之地，也不是什么要冲，黄县令必是远离中枢的人——
东海王有意传位给孙女婿，这种机要的事情，他是如何知道的？”
方恪想了想，道：“或许他就是说得客套话，给我戴个高帽子。”
“东海王有两个儿子呢，孙女婿八竿子打不着，他干嘛用这种方式吹捧？我觉得有人透露给他，他这种善于钻营的人，说话时有意无意就把大哥当成东海王潜在的竞争者，便来巴结了。”
众人面面相觑，秦琳说道：“方师妹会不会太过于敏感，万一他只是随口说说呢？”
若是别的时候可能只是巧合，但在李荣即将发起叛乱之时，那就不得不谨慎了。
异地处之，东海王突然请人来做客，李荣是不是该弄清楚这拨人的真实意图?是不是要排除一个影响大事的不稳定因素?
方恪也有些不解：“东海州的人为什么要对我们不利呢？吴江与东海素来井水不犯河水，又没有什么利害关系。”
“原来是没有的，现在嘛……黄县令说了，大哥你有可能成为下一任东海王。你觉得有没有可能，黄县令背后的人故意试探，让他把这个消息递给我们，然后看看我们的反应。”
几人沉默了。
良久，方恪才说道：“阿晴说的有几分道理。要不，就让人暗中调查一番?”
“二小姐，让我去吧。”展鸿雁主动请缨。
他在原文里就是萧楚的得力干将，这些事情交给他准没有错，方晴点头同意。
秦琳跟着说道：“方才我看到大厅里有几个人的目光鬼鬼祟祟的，起初我还以为是觊觎二小姐美貌的登徒子，现在一想，他们恐怕也有问题。那我就在驿站周边转转，找找那几个人。”
任务分工明确，展鸿雁去县衙盯着黄县令，秦琳探查驿站四周。
“看来这次来东海办事，也不像想象中那么简单啊……”方恪感慨道。
为了不让人起疑，几人用过晚膳后各自回屋里。
秦琳和展鸿雁悄悄从窗户翻了出去……
偏僻县城入夜后没什么活动，灯火不多，方晴静静地在黑暗中等待。
约莫戌时正，窗户被敲响了，紧接着，两个人前后脚跳了进来。
“果然不出二小姐所料。”展鸿雁进来就说道，“我在县衙见到一人，似乎颇有身份，周围都是护卫，我怕被发现不敢靠得太近。
但是我远远地看到，黄县令去见他要过经过两道守卫通传，而且，那些守卫都不怎么待见他。”
展鸿雁的情报不算什么，秦琳探查到了更加惊人的情报。
“方才在大厅之中，一共有六个人比较可疑，他们出驿站碰了一次头，然后其中一人去了县城外，我跟了上去，找到了一处露营地。
那里有很多人，武器、衣服都是倭寇的式样，但他们都说的是中州话。”
方晴秀眉紧锁：“刚到东海就给我们这么大一份礼啊！行，真行。秦师姐还听到了什么?”
“说是今夜子时行动，所有人只许说东琉话。”
“连背锅侠都找好了，嫁祸给倭寇，挺有想法。子时……还有些时间准备，咱们这样……”
等待情报的时候方晴就已经谋划好了各种情形的应对，虽然实际情况出乎意料，但既然对方敢出手，那就叫他们有来无回。
方晴立刻将计划和盘托出，然后让两人分头去通知大哥和卫队。
不一会工夫，秦琳又回来了。
“都安排下去了，外面有师兄和展护卫指挥，你就放一百个心。”
方晴点点头，秦琳接着道，“一会打起来，方师妹就躲在暗处放冷箭。”
说着，她拿起方晴的衣裳在自己身上比划。
衣服的尺寸小了一些，不过天这么黑，还有百花谷的易容术，那帮歹人一定认不出来。
等秦琳易了容，穿上方晴的衣服，就连本人都惊呆了。
除了身高，两人几乎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