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更鼓刚刚敲过,沧州城中一片萧瑟,除了寒风凛冽,便是大街中段一个巷口的早餐摊子在风中颤抖。
出早餐的是一对年过六旬老夫妇,二人在这巷口出早餐也有三十多年了,风雨无阻。
摊主老黄佝偻着身子,正在摆放桌凳,老黄婆却守着早餐摊子,用一个木勺在热气腾腾的大锅中搅拌着。
“老婆子,我们在这巷口摆摊多少年了?”老黄一边忙碌,一边问着身边的老伴儿。
“有三十一、二年了吧!”老黄婆头也不抬,信口回答道。
“哎!老咯,记性也不如以前了。”老黄摇着头道:“老婆子,你还记得梅庄主有多久没光顾我们的早餐摊了吗?”一边说着,还不忘把眼睛看向小巷尽头的一个庄园的朱红色大门。
“记不太清楚了,少说也有两年了吧?只记得以前梅庄主每天早上练功回来都要在我们这里喝上一碗热腾腾的羊肠子,还会跟咱两唠上一阵。”老黄婆回答道。
“是啊,还真的挺想念梅庄主的,却不知道他为何突然不来喝咱们得羊汤了了。”老黄不解的说道。
老黄婆尚未来得及搭话,就被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和嘈杂的喧闹声给惊住了。她抬头看去,只见一群人出现在大街的尽头,正大步朝着他们的方向走开。
“老伴儿,你看那边来了好大一群人,这下我们的羊肠子要不愁卖了。”老黄婆兴奋的喊道。
老黄直起身子,朝着那群人看了一眼,随即低下身子,继续忙碌着道:“老婆子,这群人都带着武器,来势汹汹,绝不是什么善男信女,等他们过来了千万别说话,小心惹祸上身。”
“在墨梅剑庄的地盘上,还会有人来闹事吗?”老黄婆疑惑的道。
“不好说,以前是如此,可是这两年梅庄主很少出现,这墨梅剑庄的地位好像突然……”老黄忧心忡忡的道,只是话才刚说一半,却被一个年轻的声音给打断了。
“老板,你们这里都有什么早饭?”
老两口顺着声音看去,只见一个风尘仆仆的少年不知何时已经坐在了桌旁,正用炯炯的目光盯着他们。
“我们这里只有羊肠子和烧饼,客官需要点什么?”老黄不知道这少年何时坐在了桌旁,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快步走到少年旁边,拿了抹布把少年面前的桌子擦了擦道。
“那就来一碗羊肠子,两个烧饼!”少年道。
“好咧,客官稍等。”老黄答应一声,转身来到老黄婆身边悄声道:“老婆子,盛一碗羊肠子,两个火烧,一定不要多说话,这少年腰悬长剑,脚下还放着一根棍子,定然也是江湖中人,今天这事不大对咧。”
“怎么不对?”老黄婆一边盛着饭,一边小声问道。
“我看这些江湖人八成是冲着墨梅剑庄来的。”老黄答曰。
“现在客人不多,要不你去剑庄说一声吧!”老黄婆似乎也有些害怕,低声道。
“千万莫要怠慢了他。”老黄叮嘱了一句道,说完拿了棉帽套在头上,佝偻着身体,急匆匆的朝着巷内走去,不大一会儿,便到了那朱色的大门旁边,伸手在门上拍了两下。
不大一会,那朱色大门“吱呀”一声打将开来,一个人从门中探出头来,看到面前的老黄愣了一下,随即低了头,两人说了几句,那人依旧闭了朱门,老黄也踢踢踏踏的返回到了摊边,此时那群人已经走到了小巷的入口处。
这时那少年正如同一个虾米一般弓着身子,咕噜噜的喝着羊肠子,让人无法看到他的面目。
“易老大,这么早居然有人卖早餐,要不要先喝碗羊肠子暖暖身子,然后再去要人如何?”人群中有人说道。原来这群人不是别人,正是从城外小镇匆匆赶来的易天行一众人。
“我们连夜赶来就是想打他个措手不及,才能顺利的把人要出来,你现在却想着吃早餐?”易天行板着脸,冷冷说道。
人群中那人低了头,不再言语。易天行冷冷哼了一声,手上折扇一挥,率先拐入小巷之内,一众人跟在他的身后,浩浩荡荡的朝着巷子尽头走去。
正在喝着羊肠子的少年抬起头,看着那群人的背影,脸上露出了一丝冰冷的微笑。
易天行众人来到朱色大门的门口,那屠夫打扮的壮汉直接跳将出来,二话不说,挥起拳头在大门上狠狠砸了起来,“砰砰砰”的声音在寂静的早晨特别刺耳。惊醒了街坊四邻的鸡犬,一时间,鸡鸣犬吠之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过了约摸一盏茶的功夫,那朱红色的大门“吱吱呀呀”的打将开来,一个身穿白衫,衣服上绣着墨梅图案,却梳着一个道髻的老人从门口走出,看到满满一巷的人后,并没有露出惊讶的表情,对着众人一抱拳,客客气气的道:“各位清晨砸门,不知有何贵干?”
“老头,你是何人?”屠夫装扮的壮汉盯着面前老人,瓮声瓮气的问道。
“在下是墨梅剑庄的看门人,不知这位壮士如何称呼?”老人依旧客客气气的问道。
“我叫翁一庖,今天是来找梅庄主要人的。”壮汉翁一庖是个心直口快的粗人,粗声粗气的道。
“原来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辣手庖丁翁壮士,失敬失敬!”老人先是一抱说了一句客套之言,随即开口质问道:“但是不知道翁壮士找我家庄主要什么人?”
“老头儿,你莫要装糊涂,我们要找的就是你们墨梅剑庄的小姐梅兰竹和王磐二人?”翁一庖不耐烦的喝道。
“你们见过我家小姐?不知道可知她现在何处?”老人听了翁一庖的话,喜形于色,一伸手,抱住翁一庖的双肩问道。
翁一庖心中大惊,自己居然没有看到这老人是如何出手的,双肩已经落在了他的手中。大惊之下,身子晃动,想要向后疾撤,脱离老人的手掌。岂料那老人的手掌仿佛两座山峰一般,将自己牢牢摁住,自己非但挪动不得半点,双肩还传来一阵剧痛,身上酸麻,用不得半点力量,口中冷哼一声,黄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渗了出来。
“好一招泰山压顶,好一个袖里乾坤手,不知道青云观的松鹤道长何时成了墨梅剑庄的看门人了呢?”易天行打开手中折扇,在胸前轻轻摇动着说道。
“哈哈,无常书生易天行果然眼光毒辣,贫道佩服佩服!”老人微笑着道,双手依旧没有离开翁一庖的双肩。
“既然道长认了身份,那就由我来领教一下道长的袖里乾坤手吧!”易天行嘿嘿一笑,右手甩出,那折扇带着呼呼风声,极速转动着朝松鹤道长袭去,却是将翁一庖也给笼罩了进去。
松鹤道长没想到易天行出手居然不顾同伴的死活,不由得有些失策,只得双手向前一推,将翁一庖推倒在地上,正好助他脱离了折扇的袭击。接着双手在身前一划,一双肉掌朝着飞来的折扇抓去。
“好!”易天行大喝一声,似乎怕松鹤道长抓住自己的扇子一般,纵身一跃,后发先至,跃到了松鹤面前,右手一抄,将折扇抄在手中,随即向前一挥,一招横扫千军,扇面朝着松鹤的面庞扫去。
松鹤双手抓空,提前预判到易天行还有后手,身子向后一跃,堪堪避开了易天行的一击。
易天行脸上露出一缕残忍的笑意,如影随形,身子朝着松鹤逼去,右手向前一推,一道扇光射出,朝着松鹤道长击去。
这扇光正是易天行的内力凝聚所致,道理跟剑气一般,端的厉害。松鹤道长一时轻敌,失了先手,那扇光来势汹汹,距离又近,想要躲避后退躲避已然来不及了,老人无奈,身子向后一折,却是来了一招铁板桥的硬功夫,整个身子向后平倒,正避开了那道扇光。
易天行似乎知道他会用此一招,脸上笑容变得更加残忍,右臂一曲,右肘向下,重重的击在了松鹤道长的胸膛之上,只听得咔嚓一声脆响,松鹤道长胸前陷出一个坑,张口喷出一口鲜血,“砰”的躺倒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
“道长。”一声惨叫从院中传来,几道身影疾然而至,站在了易天行的面前,其中一人年约五旬,面如冠玉,留着一缕美髯,看上去颇有几分儒雅风度。
“来人可是梅庄主?”易天行抬起右脚,踏在生死未卜的松鹤身上,“哗啦”一声打来折扇,轻轻摇着扇子,盯着那人问道。
“正是梅某,还请易兄弟高抬贵手,放了道长!”面如冠玉那人抱拳施礼道。
“放了他好说,但是我们今天是来寻人的,还望梅庄主给个交代!”易天行轻摇折扇,不紧不慢的道。
“不知易兄弟想寻何人,只要老夫认得,定然为易兄弟寻来。”梅三清看着地上一动不动的松鹤道长,焦急的答应道。
“我要寻之人庄主当人认得,便是墨梅剑庄的三小姐和武林盟主王磐!”易天行盯着梅三清的眼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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