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梅兰祝的剑法虽然精妙,内力却是大大不如对方,一招下来,被那书生用内力直接逼退开来。
王磐本就坐在梅兰祝身后不远处,如果任由他后退的话,那她定然会撞到自己的怀中来。无奈之下只得暗叹一声,伸出左手,轻飘飘的搭在了梅兰祝的肩膀之上,右手在酒桌上一拂,将金碗和黄绸收在袖中,丢出一锭银锭,并随手将哨棒和桌上的长剑抄在手中。借助梅兰祝退来的力量,向后疾退而去,只听“咔嚓”一声,用脊背撞破窗棂,消失在了酒楼之外,只留下了一个破碎着的黑乎乎的窗口。
那群武林人士压根没想到刚才还盛气凌人的梅兰祝和她身后的王磐会突然撞开窗户逃窜,一个个的呆呆看着那破碎的窗口,凌乱在了当场。
“大家还愣着干嘛,追!”愣了一息时间,那书生模样的人率先清醒过来,口中大喊一声,身子一纵,从黑乎乎的窗口中跃出,凌空一翻,落在了空荡荡的大街之上。四处张望时,已经完全看不到了梅兰祝和王磐的身影,他目光如炬,借助淡淡的月光在雪地上一扫,发现那雪地上坑坑壑壑,均是被百姓一天踩出来的脚印,现在已然上冻,却唯独没有新的足迹出现。
其余人众有从窗户上跳出来的,亦有从酒楼门口飞奔而出的,陆陆续续的来到了大街之上,原本空荡荡的大街上,瞬间热闹起来。
“易天行,你看到他们了吗?”人群中有人对着书生喊道。
书生模样的易天行摇了摇头道:“那王磐甚是狡猾,武功也是不弱,这么短的时间内不但能脱离我们的视线,居然在雪地上没有留下半点足迹,他的轻功不在我们任何人之下。”
“老易,亏你也是名镇沧州的人物,今天怎得长起他人志气,灭起自己威风来了?”人群中有人起哄着道。
“樊老六,刚才那王磐在眨眼间便收了桌上的酒具和长剑,还不忘扔了一锭银子出来,手法之快,让人咋舌,如若是你,能否办到?”易天行死死的盯着人群中一个名船夫,冷冷的问道。
“这个麽……”船夫嘴唇嗫嚅着道,却是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易老大,那我们该怎么办?难道就这么任由那小子从我们沧州武林人士的眼皮子底下跑了不成,如果这样,那我们沧州武林人士的脸面还往哪里摆啊?说出去还不让其他地方的武林同道耻笑哇!”一个挂着围裙的屠夫在人群中瓮声瓮气的道。
“这个大家倒是不必担心,跟王磐在一起的是墨梅剑庄梅三清的小女儿,如果我们寻上墨梅剑庄要人,大家觉得可有几成把握?”易天行摇着手中折扇,胸有成竹的道。
“不错!王磐定然跟墨梅剑庄有干系。”
“老大说的对!王磐二人定然就是逃往墨梅剑庄去了!”
“我们这就去墨梅剑庄要人!”
……
一众人听了他的话,顿时沸腾起来,大声附和着道。
“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去,免得夜长梦多。”易天行收了折扇,大喝道。说完率先动身,沿着主街向南朝着城外走去。
“走,大家都去!让梅三清也知道知道我们沧州武林散客们的厉害。”一群人闹闹哄哄,跟着易天行而去,不大一会儿,便走了个干干净净。那些开着窗户看热闹的百姓见无热闹可看,也纷纷关门闭户,回到了自己温暖的被窝之中去了,喧闹的街上再次恢复了宁静。
又过了一顿饭的功夫,两个人影小心翼翼的从酒楼的屋脊上探出头来,看着空无一人的大街。其中一人用手轻抚着胸脯,惊魂未定的道:“这群臭男人终于走了,还是王大哥的办法好!”正是梅兰祝的声音,只是此时她已经不再哑着嗓子说话,声音听上去娇嫩了许多。
不用多说,另外一人定然是王磐无疑了,只见他在旁笑了笑轻声道:“这群人认出了你的身份,就会认定我们必然会在第一时间回剑庄躲避,谁也不会想到我们压根就没有离去。”
“哼,那说明这帮人心思愚鲁,跟王大哥不在一个档次。”梅兰祝道。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如果是我自己的话,这招就不管用了,他们肯定能想到我躲在附近的。你的伤如何了?”王磐关切的问道。
“多谢大哥相助,我的伤已无大碍,其实我原本是受不了伤的,谁能想到那易天行却暗施毒手,用内力攻击我呢。”梅兰祝噘着嘴,愤愤然道。
“你的江湖阅历太浅,根本不明白江湖上的人心险恶。真正的打斗,根本不像你们在家中练习那般,出了门,都是拿命在拼,动起手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性命攸关之下,无所不用其极,所以以后再与人动手,一定要全力以赴。这是你喝酒专用的酒具,我帮你拿了回来。”王磐轻轻说道。一边说着,一边从衣袖中掏出金碗和黄绸递到梅兰祝的面前。
梅兰祝看着面前的酒碗,似乎有些尴尬,犹豫了片刻道:“这酒碗就送给大哥吧,权当留个纪念。以后……以后我也用大碗喝酒。嘻嘻。”说到这里,心中已经释怀,嘻嘻的笑了起来。
王磐淡然一笑,也不矫情,将金碗和黄绸收到了怀中,站起身来道:“梅老弟……哦……不是……那个……你接下来有何打算?”
“大哥,我们相识一场,你就叫我妹子吧!我的真名叫梅兰竹!”梅兰竹大大方方的说道。
“好的!”王磐点点头道。
“大哥,易天行带着那么多的人去我墨梅剑庄闹事,我又没办法回去,这可如何是好?”梅兰竹听得王磐认了自己这个妹子,本来心中喜悦,只是当她想到眼前的情形之时,不由得又发起愁来,皱着眉头道。
“哦?你不方便回去,定是与你那心里相思之人有关了?”王磐心中一动,盯着她那亮如宝石的眼睛问道。
“大哥聪明,我就知道瞒不过你。我自己喜欢的是一个家里贫困的柔弱书生,可是我父亲却偏偏要什么门当户对,硬是把我许配给了翠竹山庄的少庄主,可是我跟那花心大萝卜从小玩到大,根本就是拿他当兄弟看的,所以我气不过,便偷偷的从家中跑了出来。”梅兰竹撅着嘴道。
“你喜欢的那书生知道你对他的情义吗?”王磐好奇的问道。
“他就是个榆木疙瘩书呆子,天天就想着读书考状元,再加上害怕我家在武林中的地位,开口就是道不同不相为谋之类的屁话,畏畏缩缩的,就是不敢接受我的示爱。”梅兰竹气冲冲的说道。仿佛更加生气了。
“那你又喜欢他什么呢?平添如此多的相思之苦?”王磐更加奇怪了,继续问道。
“我就是喜欢他不敢喜欢我的样子,每次见了我跟老鼠见了猫似的,可好玩了。”梅兰竹脸上恢复了少女的俏皮神色,笑嘻嘻的道。
王磐从她的神色看出了她心中的那份愉悦,想到这背后定然还有凄惨故事,不然这么活泼开朗的姑娘就不会离家出走了。怕勾起她心中的愁绪,便不再开口向问,默默地看着她。
虽然王磐没问,但是梅兰竹脸上的欢愉之色仍然只是昙花一现,继而被一缕哀怨之色给代替,眼光看向天边那一轮残月,幽怨的道:“可是后来被我父亲给知道了,父亲很生气,当天便赶到了他家,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他……他居然连夜离开了沧州,从哪天起,我再也没有见过他。我伤心难过,拒力抗争,父亲总是不为所动,还商量着让我在年底完婚,嫁给那个花花公子。我心中不忿,想着一定要找到他,无论天涯海角。”她的声音几度哽咽,说完之时,已经是泪流满面。
王磐心中不忍,想掏出一个拭泪的丝帕,才发现身上并无此物,窘迫之下掏出了那包裹金碗的黄绸缎递给她道:“这天大地大,该往何处寻呢?”
梅兰竹没有接过绸缎,从自己怀中掏出了一方锦帕,把眼泪拭起,深深吸了一口气,已然恢复如初,勉强着笑了笑道:“大哥不必担心,我心中已有计较,他的最终目的是科举中第,待到开考之时,定会在京城出现。所以我会去京城寻他。”
“这倒是个最好的法子。”王磐收了绸缎,点头道。
“大哥,说到这里,小妹有个不情之请。”梅兰竹站起身来,对着王磐盈盈施礼,道。
“咱们兄妹有缘相逢,也是一段缘分,妹子无须客气,有事尽管说来!”王磐伸手阻止了她的施礼道。
“我是不敢回家的,那样定会被父亲关起来的,这群人到墨梅剑庄闹事,不见我们定不罢休,小妹希望大哥能去剑庄一趟,好为剑庄化去这场灾难。”梅兰竹盯着王磐的眼睛道。
“以梅三清老前辈的武功声望,难道还能让这群乌合之众给吓着不成?”王磐有些奇怪的问道。
“大哥有所不知,这易天行乃是沧州近几年最具风头之人,一套书生夺命扇端的厉害无比,武功深不可测。若不是刚才那些人唤他的名字,我根本没想到居然是他。况且还有一件事也不得不说,我父亲在两年前的一次闭关中走火入魔,伤了心肺,武功大打折扣,只有以前的五成不到,只是他久不与人动手,所以并没有人知道,如若不然,我们墨梅剑庄早就跌下神坛,不负盛名了。”梅兰竹忧心忡忡的道。
“原来如此,那好,妹子尽管去寻你心上郎君便是,墨梅剑庄之困,交于我了!”王磐听到缘由,知道此事不小,拍着胸口应承下来。
“多谢大哥!”梅兰竹由衷谢道。
“既然如此,我也该动身,早早赶到山,妹子多多保重!”王磐站起身道。说完一声轻啸,从屋脊上跳将下来,沿着街道向南疾驰而去。
梅兰竹脸上露出感激之色,对着远去的王磐盈盈一拜,施展轻功,沿着屋脊朝着相反的方向而去,不多一会儿便消失在茫茫的黑夜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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