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青年军官见状脸色一变,两名士兵也是勃然变色,“哐”地一声拨出腰刀。却见诸葛云缓缓说道:“此剑虽非绝世利器,但也随我多年,算的上是难得的好剑。”说罢将剑插回剑鞘,将剑连剑鞘从腰间取下,双手奉起,目视那青年军官,缓缓道:“宝剑配英雄,小弟愿以此剑换兄台那套兵书,还望兄台成全!”
高定在旁见状急忙道:“万万不可啊,此剑可是你爹在你十岁的时候送你的啊!”
诸葛云摇摇头,示意高定别说下去,继续双手举剑,一脸真诚地目视着那青年军官。
那青年军官脸上阴晴不定,诸葛云这把剑价值远超那套兵书十倍都不止,这点眼力他还是有的。
“哈哈哈”那青年军官突然打破沉默,大笑起来,边笑边说道:“真有意思,兄弟你够豪爽,你那朋友看来眼光不错。”
诸葛云微笑回道:“不瞒你说,那位朋友我还尚未有缘结交,这才正准备去拜访呢!”
那军官愕然收住笑声,脸色怪异地看着诸葛云,说道:“为了个没见过面的人,你居然舍得将用了多年的宝剑和我换?”练武之人大多爱惜武器,甚至有剑在人在,剑亡人亡的说法。是以这青年军官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诸葛云正色道:“宝剑身外物,怎能和结交天下英雄相提并论?”
那青年军官审视着诸葛云,见诸葛云神情不似做作,当下哈哈笑道:“说的好,甚合我意!”说罢伸手从手下士兵那里拿来包裹,伸手一递道:“拿去吧!”
高定上前取过包裹,诸葛云双手奉剑道:“此剑还请兄台收下!”
那青年哈哈笑道:“君子不夺人所爱,这剑你还是留着吧,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诸葛云见这青年军官也甚是豪爽,心中舒畅,当下抱拳行礼道:“在下诸葛云!”
那青年军官抱拳回礼道:“在下韩良!”
通报完姓名,诸葛云心情正佳,非拉着韩良去酒楼喝酒,于是诸葛云韩良高定三人并两名大兵一起就近找了家酒楼,点起酒菜,觥筹交错,谈天论地,好不快活。
原来这韩良乃中原人士,世居洛阳,家中也甚豪富。他爹韩富一心指望着韩良能去读书考个一官半职,光宗耀祖。但韩良自小就不爱读那些四书五经,却喜欢舞枪弄棒,研读兵法风水之类阴阳之术,结果连个秀才都没考上,气的韩富经常把韩良揍的鼻青脸肿,却无济于事,于是干脆气的撒手不管。但正所谓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韩良十五六岁就中了武举,被选派到边军喝了几年风,管百来号大兵。因为头脑灵活又熟知兵法,而且擅于练兵。因此属下士兵军容乃至战力均十分突出显眼,韩良也因此深得上官喜爱,竟破例将其收为弟子,教授兵法战策。
如此数年,正逢富阳一带山匪猖獗,百姓怨声载道。结果守备剿匪不利,被撤换了。说来也怪不得前任守备,江南守备兵马安乐日子过惯了,一向羸弱,又怎打得过刀口上讨饭的山匪?前任守备搞不定这帮兵痞大爷,只得背了黑锅滚蛋。因此上面考虑从边军挑选强悍军官前去收拾残局。正巧选到韩良所在边军,恩师虽然不舍韩良,但大好机会当前,他也不愿耽误其前程,因此经恩师大力保荐,韩良光荣赴任富阳守备一职。这不带着两名亲兵千里迢迢一路南下,边走边逛,才到了嘉兴府,便遇上了诸葛云,也算有缘。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两名大兵早喝的滚到桌子底下去了。诸葛云与韩良也是喝的稀里糊涂,一旁的高定没怎么喝酒,他抓了颗花生米往嘴里一丢,边嚼边看着诸葛云直摇头:这活宝,刚还火烧屁股地要去拜访人,恨不得插上翅膀飞过去,一转眼却在这喝酒喝的东倒西歪的。本来诸葛云身上伤口不少,高定想劝他别喝酒的,但看诸葛云兴致这么高,想想还是不要破坏了气氛,动了动嘴最后还是没说出口。
“哎呀,这下误事了!”喝的兴高采烈的诸葛云终于想起来黄管事还在街口等着自己,这都过了多久了。
“怎么了?误什么事了?”韩良仰起脖子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然后转头问道。
诸葛云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说道:“方才正准备去拜访那位未曾谋面的朋友,还是求人引荐的,这不遇见韩兄了一高兴,喝酒喝忘记了,答应帮忙引荐的那位老哥还在街口等着呢!惭愧。”
韩良闻言哈哈笑道:“哈哈,原来如此。既然如此,我们今天就喝到这儿为止,你先去办正事!正好我也跟去看看,何等人物竟让诸葛兄弟如此记挂?”
诸葛云道:“哈哈,在下求之不得,韩兄也是人中豪杰,正好让兄弟我有机会多讨教学习下。”说完又觉得自己身上酒气冲天,又喊道:“店家,赶紧上三碗醒酒汤!”酒楼的伙计闻言应道:“好嘞,客官稍等,醒酒汤马上给你做!”
高定闻言忙朝酒楼伙计喊道:“别介,两碗就够了。”转头对诸葛云道:“我可不像你们喝了这么多!”说罢看了看醉倒的两名大兵,摇摇头,正好酒楼楼上有客房,于是高定喊来店家伙计,在楼上开了两间客房让伙计扶着两名大兵去休息。然后又跑去会钞结账。
等高定忙活完了,诸葛云与韩良也喝过了醒酒汤,当下三人出了酒楼找黄管事去了。
炎热的夏日,正是午后最热的时分,就连刚才的阵阵凉风也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黄管事一只手抓着把蒲扇不停的扇动,另一只手拿着手帕在肥肥的脸和叠成褶子的脖颈上不停擦拭冒出来的汗珠,不停朝这路口张望,心中焦急的很。这个诸葛云去了这么久都没回来,也不打声招呼,自己又不好意思离开。万一刚走他们回来了就尴尬了。而两名家丁中午买了几个包子吃完,现在正趴在凉茶铺桌子上呼呼大睡。
“人瘦点真幸福,这么热也能睡得着!”黄管事回头羡慕地看了看两名睡着的家丁,转过头来,突然发现诸葛云等人正在走来,顿时一激灵,激动地站起来,迎着诸葛云走过去道:“哎呦我的小祖宗,你可总算想到回来了,这都什么时辰了?”走到近前闻到一股酒气,不由皱眉道:“刚去喝酒了?”
诸葛云自知理亏,心里发虚,急上前握住黄管事双手,赔上笑脸歉意道:“真的不好意思了,黄先生,刚遇到个朋友,一时兴起去喝了几杯,这就忘记了时间,真是万分抱歉!”
黄管事方才一激动只顾着看诸葛云,这时听诸葛云说道这才发现诸葛云身旁还有个武官打扮的青年,疑惑道:“这位是?”
诸葛云道:“这位是我刚结交的朋友,他对你的邻居也很感兴趣,所以陪我一起去拜访!”
黄管事“哦”了一声,他对韩良可不感兴趣,特别韩良还是武官,在黄管事印象里,这种武官都是粗鄙不堪,目不识丁。虽然韩良看上去不像这类人,不过在黄管事看来这不重要。
不过黄管事又想起诸葛云身上的酒气,不禁皱眉道:“你们现在身上一身酒气,若此时去拜访,会不会有失礼数?”
诸葛云与韩良闻言脸上一红,确实一身酒气去上门拜访是很失礼的事,韩良犹豫地问诸葛云道:“要不我们明天再去拜访?”
诸葛云无奈道:“我今天就要离开嘉兴了,还不知道何时能再来。”
韩良道:“哦?那就别浪费时间了,赶紧走呗!”
当下也不废话,韩良一马当先,直往前走,果然是雷厉风行,就是喝了点酒,走起路来有点摇摇晃晃。不过走出十几步后,韩良又退了回来,说道:“真是喝酒喝迷糊了,我又不认识路,谁认识路赶紧带路!”
诸葛云等人忍住笑意,高定叫醒两名家丁,挑起礼担,跟在黄管事后面一路而去。
“笃笃笃”黄管事敲着门,这是一栋普通的民居,两间屋子,唯一的特别之处是前面有个院子,院子里种着竹子,长长的竹子的高出墙头,顿时让这普通的民居多了一丝幽雅之意。
“嘎”地一声,大门被打开了,一个文士打扮的少年一手拉开门,另一只手中还握着一卷书,见是黄管事敲门,那少年脸色不愉地说道:“是老黄啊,你又不是不知道午后是我读书的时辰,怎么今天突然跑过来敲门?”显然这少年是被黄管事的敲门声打断了他读书的兴致而心有不快。
黄管事忙打哈哈道:“庞老弟息怒,这不有几位朋友听我说起你,就赶着来拜访你,拉也拉不住啊!”
那庞瑜闻知黄管事还带了人来,不由看向黄管事身后,只见其身后还有好几个人,顿时来了气,对这黄管事喊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爱清净,带这些乱七八糟的人来干嘛?我谁也不见。”说罢把门用力一关,关起来的门差点撞到站门口正点头哈腰陪着笑的黄管事的鼻子上,把黄管事吓得不轻。
就在庞瑜刚才探头看黄管事身后的人的时候,诸葛云与韩良也看到了庞瑜,面相普普通通,脸上甚至还有不少痘痘,看上去此人实在太不起眼,谈不上俊也谈不上丑。长相和他名字中那个瑜字可谓搭不上边。可眼波流转间那偶然的精光一闪,让诸葛云顿时觉得此人不简单,顿时陷入了沉思。
上门拜访却被甩个闭门羹,黄管事和高定等人都是目瞪口呆,黄管事在那念念叨叨道:“完了完了,庞老弟发火了,这可如何是好?”正念叨间,旁边一只有力的手伸过来,按在黄管事肥肥的脸上,然后往旁边一推,传来一句浑厚的男声:“看我的!”
黄管事被人按着脸推到一旁,转头一看推他的正是韩良,正欲发作,转念一想不信韩良有何办法能让庞瑜开门,便坐等看韩良笑话。
只见韩良哈哈一笑,走上前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抬腿就是一脚,“嘭”地一声把大门给硬生生地踢开了......
这下黄管事与高定等人更是目瞪口呆,高定转头问诸葛云道:“这样确定没。。没有问题?”居然连话也说不利索了。诸葛云苦笑,竟无言以对。只得拉着高定一起随着韩良走进去。
那庞瑜刚把门关上,正欲回到院中石桌那继续看书,还没走到近前,只听“嘭”的一声,把庞瑜都吓了一跳,转头望去,只见大门都被踹开了,一名武官哈哈大笑着直走进来。
庞瑜一时之间脑子都有点不够用了,他没想到来人居然一点不讲礼貌,就这么简单粗暴地破门而入,气的他半晌才怒道:“如此粗鲁,真是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啊!”
韩良毫不介意,笑道:“不然怎么办?难道让我们在门口喝风啊?”
此时诸葛云跟着进来了,见韩良与庞瑜斗嘴,急忙拉住韩良,上前向庞瑜赔罪道:“庞兄息怒,确是我等不对,小弟这就让人来修门,望庞兄雅量,原谅我等无礼!”说罢吩咐刚放下礼担的高定手下家丁出门去找工匠来修理大门。
庞瑜哼了一声,也不答话,转身坐到石凳上,翻开书籍,自顾自的读起书来,时不时地还摇头晃耳。至于高定手下家丁挑进来的两担礼物,庞瑜竟然看也不看一眼。
庞瑜如此傲慢,诸葛云也不生气,只站在原地打量着庞瑜,不过韩良可憋不住了,和诸葛云说道:“我说诸葛兄弟,这小子这么臭屁,也就你还能忍着?我看那套竹简版孙子兵法送给这种人简直就是浪费,早知道还不如我自己留着了!”
诸葛云笑笑尚未答话,却见那方才还一本正经坐在石凳上读书的庞瑜霍地站起,满脸期盼地问道:“你刚才说什么?什么法来着?”韩良不屑道:“孙子兵法,本来这套书简我都买来准备自己收藏了,这诸葛兄弟追过来软磨硬泡非要我转让,说是要送给什么狗屁朋友,甚至拿用了多年的随身佩剑和我换,结果我头脑一热就送他了,结果我跟来一看,还真是个狗屁朋友!”
诸葛云尴尬地轻咳一声,取出包裹道:“庞兄,此乃竹简版孙子兵法,共十三卷,初次见面小小礼物不成敬意,还望笑纳!”
庞瑜转头看向诸葛云,见其满脸真诚,暗想能做到这样程度说明诸葛云是真心想结交自己,何况那套书简他也很喜欢啊。当下庞瑜笑道:“哈哈,远来是客,诸位请坐,我去泡壶茶来,怠慢之处还望海涵!”说罢接过书简,然后一溜烟地跑进屋去泡茶了。
画风转变太快,众人一时居然难以适应。韩良目瞪口呆道:“此人。。。莫不是个精神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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