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赵策带着云翡一路北上,直往晋州的方向而去。
云翡脖子上的那道伤口倒是很快结了痂,但是手腕上的伤口却有恶化的趋势,因为赵策每晚依旧将她绑住双手,生怕她半夜逃掉。
清晨起来,赵策解开腰带时,手腕又红又肿,云翡疼得咬住嘴唇,抬起头默默看着赵策。
赵策心里闪过一丝不忍,但一想到云定权对晓芙所做的一切,想到父母的深仇大恨,那一丝丝的不忍立刻便被仇恨覆盖,他只觉得这样对她已经很是仁慈。
云翡知道他心里的恨意有多浓烈,也知道他是故意让她伤势加重,好无力逃跑。所以她也不去费口舌求他给自己找大夫买伤药,只是咬牙默默忍耐。
终于到了晋州的地界,赵策在陵县郊外找了一户农户住下来。这户人家老汉姓刘,四个儿子都出外谋生,家中只有年过半百的夫妇俩。
赵策给了两人一点碎银,告诉夫妇俩云翡是他的妻子,脑子有些不正常,来晋州投亲,顺便给她治病。
刘老汉见了银子,自然热情万分,准备了丰盛的晚饭,请赵策和云翡一起用饭,席间,赵策便开始打听陆盛,谎称自己是陆盛的远房亲戚,从晋城过来投亲。
这老两口是地地道道的农民,住在城郊,孤陋寡闻,竟然连陆盛这位山西首富都不知道。赵策很是失望,打算明日自己亲自去城中一趟探探究竟。
入秋之后,天黑得很早,吃过晚饭,夜色便沉寂下来。赵策坐在桌边,双手交叉,眯起妖娆的桃花眼,将云翡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
明明是一双风流倜傥、风华无双的眼睛,云翡却被他看得心里发紧,胳膊上起了鸡皮疙瘩。
他问道:“你身上可有什么东西,是陆源送你的?”
云翡松了口气,回答:“没有。”她身上的首饰都已经早早地献给他换成银子了。
“那如何让陆源相信你在我手中。”赵策敲了敲桌子,又问:“他可认识你的笔迹?”
云翡摇头:“我不曾在他面前写过字。他不会认得我的笔迹。不如你把我带到他面前,让他看看我本人。”
赵策眼睛一瞪:“你想得倒美。”他拧起眉头,想了想道:“你将你与他之间发生过,唯有你们两人知晓的事情写在信笺上。”
这样一来,陆源就算不认识云翡的笔迹,也知道写信之人是云翡。于是,他起身去找刘老汉要笔墨。
刘老汉大字不识,家中根本没有笔墨。赶紧打了灯笼去邻居王秀才家借来笔墨纸张,给他送到房里来。
赵策将云翡扯过来,喝道:“快写。”
云翡想了想,自己与陆源之间发生过唯有两人知晓的事情,自然就是让他去裙底拽匕首的事了。
她只好提笔将这件事写上。
赵策在她身后看着,酸溜溜地冷笑:“原来还有这么一出儿暧昧。给尉东霆戴个绿帽子,也不错么。”
云翡气得脸色绯红,忍不住瞪了他一眼。赵策不知怎么回事,突然一脸怒气,拿出腰带便要来捆她的手。
云翡莫名其妙,也不知道他为何突然翻脸,默默将手伸出来,一想到那种钻心的疼痛,她闭上了眼睛。
赵策的动作停住了。原本纤细白皙的皓腕,溃烂红肿。她闭着眼睛,又长又密的睫毛微微颤抖。一副准备忍受酷刑的痛苦表情,坚韧而惹人怜爱。
他咬了咬牙,将腰带扔到她的手臂上,冷声道:“睡觉。”
今夜居然不捆她了,云翡心里一喜,忙睁开眼睛,冲他轻轻一笑:“谢谢。”
这是相识以来,她第一次对他笑。
赵策怔了怔,转身灭了灯。
黑暗中,伸手不见五指,但诡异的还是,他的面前一直浮现着她的笑靥,仿佛一颗珍珠,漂浮在他眼前的空气里,散发着盈盈淡淡的光,即使他闭上眼睛,那个笑靥依旧没有消失。
她竟然喜欢陆源。想到那个高傲的俊俏的少年,他从心里哼了一声,那人有什么好,不过是投了个好胎,家里有钱罢了,弱不禁风,毫无担当。他不屑地冷笑。
翌日一早,赵策吃过早饭,将云翡锁在房中,对刘老汉道:“我媳妇儿脑子有些毛病,我这就去城里给她请大夫瞧病。房门锁着,无论她说什么都别开门,免得她犯病了发疯打人。我即刻便回来。”说着,又给了老汉一点碎银子,道:“我这衣服穿了几天也有些脏了,你给我拿套干净衣服过来,这件你与我洗洗。”
刘老汉笑嘻嘻接了银子,连声应好,忙不迭地去房里扒拉儿子的衣服,勉强挑了一件半新不旧的粗布衣拿了过来,不好意思道:“请公子将就将就。”
赵策回屋换下自己身上的锦袍,随手便将云翡捆在床头,锁了房门,然后拿了云翡所写的书信,骑马直奔城中而去。
老夫妻以为云翡脑子有病,所以赵策一走,两人便各自忙碌去了,压根也不理会云翡。云翡本想着说服两人放她出去,可惜连和两人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她在房中度日如年,不知道赵策会不会找到陆源,更不知道他会向陆源开口要多少银子。不过,只要能顺利脱身,这笔银子她一定会还给陆源。
赵策一大早出门,直到晌午时分才回来。
打开房门,云翡率先看他的脸色,还好,看上去比较平静。他即便穿着一身粗布衣裳,也依旧有着风华无双卓尔不群的气度,或许是刻意为了掩饰自己过人的容貌,他这两日又留起了络腮胡子。
赵策走过来,解开她身上的带子,动作比以往都轻柔许多。
云翡暗暗想,是因为她要被赎走了,所以对她客气一些?她揉了揉肩膀,问道:“世子可找到了陆源?”
赵策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酸溜溜道:“他和你之间的情义果然非同一般,答应赎你。”
云翡虽然没有说话,但明媚的眼中闪着惊喜的光芒。赵策一见她的喜色,便脸一沉,哼道:“你高兴什么,我拿了钱,可没说要放你。”
云翡心里一沉,眼中的惊喜都消失了,气得简直想要跳起来发飙。
赵策得意地笑,带着一股子莫名其妙的幸灾乐祸。
云翡勉强压抑住心里的火苗,挤出一丝干笑,小声小气地问:“陆源拿钱赎我,你不放人,他会给钱么?”
赵策瞥她一眼,“这个就不用你操心,我自有安排。”
这天,赵策待在房间里哪儿也没去,除了沉思,便是擦拭他手中的那柄宝剑。
云翡看着那柄曾经放在她脖子下的剑,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伤口已经好了,结的痂也掉了,落下一条红痕,因为她肌肤特别白皙,那道红痕也就格外的明显,一抬头便能看得清清楚楚。还好,她没像赵策那样臭美,对此不以为意,生命和一道伤痕比起来,宝贵千万倍。
翌日,赵策依旧按兵不动,没有出门,云翡心里疑惑他到底是怎么和陆源交涉的。但赵策不说,她也没问,以免激怒他。在获救前夕被杀掉,那也太冤枉了,所以这一天,她格外的好脾气,乖巧听话,简直像是他的婢女一样。
吃过午饭,赵策终于行动。他带着她骑马往南而去。云翡一看不是往城中去,心里有点慌张,问道:“这是去哪儿?”
赵策坐在她身后,双臂将她圈在身前,回道:“去拿钱。”
云翡心里暗暗激动,终于等到这一刻了,她打定主意,一旦见到陆源的人,她就拼却全力逃跑,不然就再也没有机会了。赵策拿了钱不打算放她走,谁知道还有什么别的阴谋。
虽是秋日,午后的阳光还很刺眼,马蹄下,开始慢慢变黄的野草,在阳光下铺开了一条无垠的黄毯。野外人迹稀少,远处的农田里偶尔走过几个扛着锄头的农夫。
从村里的土路拐上官道,走了不久,前面便是一条小河,云翡在马上,远远看见桥上站着一个男子。
她的心怦怦跳起来,不会是陆源吧。如果是他的话,他手无缚鸡之力,她即便和他联手,也未必是赵策的对手。而且赵策手中还有兵器。
等赵策骑马走近前,她一看那人是楼四安,顿时高兴起来,因为楼四安有武功,即便打不过赵策,她也可以趁机骑马逃走。她曾经救过楼四安,他一定会帮她的。
楼四安见到她,也露出惊诧激动的神色,当日云翡曾经救过他,他心里一直心存感激。两人眼神交汇之际,云翡越发确信,楼四安不会对自己置之不理。
赵策坐在马上,戒备地看了看四周,问道:“钱呢?”
楼四安道:“我家公子说,如此大的一笔银子,要亲眼见到是云小姐,才能支付。”
赵策脸色一冷:“陆源竟然出尔反尔。”
“公子莫急,赎金我家公子已经带来,他就等在附近,等小人吹个信号,我家公子便亲自送钱过来。”说着,楼四安从袖中拿出一个竹笛,放在唇边吹了一声。
突然间一阵马蹄声传来,赵策扭头一看,从远处的树林中突然冲出来数十匹快马,风卷狂云般涌了过来。
云翡又惊又喜,陆源果然是安排了人来救自己。
赵策见状,猛地一抽马臀,掉头便走。说时迟那时快,楼四安飞扑过来,扬起手中的暗器,狠狠地抛掷向赵策身下的黑马。
一把银光闪过,黑马前腿上扎了两柄七星飞镖,双腿一曲,跪倒在地,一股巨大的冲力,将云翡和赵策从马背上甩了出去。
云翡跌到地上,全身都摔得仿佛碎掉,疼得快要飙泪,她连着在草地上翻了几个滚儿,才仰面朝天停下来。
午后的日光猛然照到脸上,炫得眼睛一阵刺痛,她抬手挡住了眼,绚烂的赤金色从指缝间一泄而入,刺得她眼前一片模糊,头晕目眩。她想爬起来,可是浑身都像是被摔得散了架,没有一丝力气。
昏昏沉沉中,马蹄声好似一下子涌到了身边。一匹马停在了她面前,马上人一跃而下,高大的身影挡住了耀眼夺目的阳光。身上仿佛闪着一圈金色的光环,一如初见尉东霆的那一天。
一定是太过思念他,所以出现了幻觉,她闭上眼睛,昏迷过去。
第五十三章两情相悦
迷迷蒙蒙中,好似有人在缠绕她的手腕,她疼得抽了口气,清醒过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赵策又在捆她,她没有获救,还落在他的手里。她绝望得甚至都不敢睁开眼睛,身子情不自禁地颤抖了一下。
“阿翡。”
耳边响起一声低沉温柔的呼唤,为什么那样熟悉,像极了尉东霆的声音。她疑惑地睁开眼睛,难以置信地发现缠绕自己手腕的那个人,是尉东霆。
她怔怔看着他小心翼翼地将她的手腕包好,肌肤上一股凉凉的感觉,缓解了灼热的疼痛。
怎么会是他?是摔坏了脑壳,出现了幻觉么?但那温暖有力的胳臂,熟悉想念的怀抱,是如此的真实,甚至他身上的气息,都是思念里的那股味道。
她一瞬不瞬地看着他俊美的容颜,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他的脸,尉东霆握住她的手,定定看着她:“阿翡,是我。”
确信这不是梦,云翡突然伸开双臂,紧紧抱住他的脖子,痛哭起来。
尉东霆心里百感交集,紧紧将她搂在怀里,轻柔地抚摸着她的后背,安慰道:“没事了。”
云翡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的眼泪竟然可以这样多,憋在心里无人可倾诉的委屈恐惧,此刻像是开了闸的狂流,尽情地在他怀里汹涌。
尉东霆默默搂着她,抚摸她的头发,柔声道:“再哭,眼睛都肿了。”
是啊,肿眼泡最难看了。她可不想让他看着自己难看的样子。
云翡抽着鼻子,勉强忍住哭泣,毫不客气地扯起他胸前的衣襟,擦了擦眼泪。然后抬起头看着他:“怎么是你?”
“你想是谁?陆源么?”尉东霆蹙了蹙眉,语气有点酸溜溜的。
“我没想到你会在晋州。也没想到你会来救我,你不是不要我了么。”云翡噘起嘴,眼圈又红了。
“谁说我不要你。”尉东霆心里叹道,是你不肯要我。
“你就是不要我了,把我送走不闻不问,害我被赵策残害,险些丢命。”云翡越说越委屈,眼泪又稀里哗啦地冒出来,气呼呼去捶他的胸膛。
尉东霆心里一动,突然觉得情况有些出于他的意料。
她这个表现,分明像是……撒娇?
他怔怔看着她,有点难以置信。
她哭得鼻子尖都红了,“呜呜,都是你不好,要是我的手留了伤疤,我一辈子都会恨你,呜呜……”
确信无疑是在撒娇,这是不是说明……他心里一阵狂喜,猛地将她扑倒床上,含笑看着她:“我不会嫌弃。”
云翡的眼泪像泉水一样汩汩往外冒,一边哭一边打他:“都怨你,都怨你。”
尉东霆连连点头,眉开眼笑地将她两只小手压到头顶上:“是是,都怨我。等你手好了,再打成么。别打疼了自己。”
云翡继续哭:“你这个始乱终弃的骗子。”
尉东霆又好气又好笑:“明明是你不肯嫁给我,整日骗我,怎么倒打一耙。”
“反正就是你不好,说什么一辈子对我好,都是骗人的。”
“好好好,都是我不好。”尉东霆看着她糊了一脸泪的脸蛋,宠溺而无奈地笑:“怎么越来越刁蛮不讲理了。”
云翡立刻凶巴巴地瞪着他:“你嫌我刁蛮,是不是想要另寻新欢。”
尉东霆忙道:“没有。我没有工夫,也没有心思。一个你,已经叫我……”他笑着叹了口气,不说了。
云翡眼睛一眨,眼泪又喷了出来:“叫你讨厌是不是?”她气得想要咬人。手臂被他压住了,两条腿便使出气力在床上乱蹬。
尉东霆只觉得身下压了一条活泼乱跳的小鱼,红眼皮,红鼻子,又刁蛮又淘气,却是说不出的可爱。
他忍不住心潮涌动,低头便吻了下去。
这个吻绵长狂烈的简直快要让云翡昏过去,他好像不仅吸去了她肺里的空气,也吸走了她心里所有的委屈和难过。一颗心,慢慢地都灌满了甜蜜。
良久,他放开她,看着她的模样忍不住笑。这下不止红眼皮红鼻子,嘴唇也红的不像样子,脸色更是红彤彤的,像是一条小红鱼。不过,她怎么样在他眼中都好看。
云翡低垂着眼帘,不好意思看他。发泄完了之后,她才发现自己刚才又哭又闹,无理取闹的样子,真像个蛮不讲理的泼妇。她羞愧又懊恼,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居然一见到他就失了控。明明要在他面前露出最美好的一面的,结果……她噘着嘴,很丧气。
不过,尉东霆却爱极了她在他面前无理取闹蛮不讲理的样子。她终于心里有他了。失而复得的狂喜不知如何言表,反正上天将她送到眼前,他再也不会放手了。
他捏了捏她水嫩嫩的脸蛋,道:“你先洗个澡。现在饿不饿?想吃什么我叫人去做。”
云翡想起自己这些日子受的苦,气哼哼道:“我想吃赵策的猪耳朵。”
尉东霆听了,又心疼又好笑,半真半假道:“好,等会儿我帮你割下来。”
云翡从马上跌落昏迷过去,他将她抱起来的那一刻,云翡头往后一仰,脖子上那道伤痕清晰可见。他当时心里猛然一抽,又惊又怒,又后怕,真恨不得一剑杀了赵策。
云翡道:“不要,我自己去。”
尉东霆唤了一声:“来人。”
门外进来两个丫鬟,云翡一看,是原先尉琳琅身边的宫女秋桂和晚枫,当初从晋城回京城,她方便时这两人都紧紧盯着不放,所以她心里对这两人的印象不大好,总觉得她们是监视自己的人。
尉东霆道:“将热水抬进来,夫人手腕不能见水,侍候夫人时小心些。”
“是,将军。”
两人退了出去。
云翡小声嘀咕道:“我不喜欢让她们侍候。”
尉东霆开玩笑道:“要不,我侍候你?”
云翡脸色一红,嗔道:“不要。”
尉东霆顺口道了一句:“又不是没见过。”
云翡一怔:“你,你真的看到了?”想到那一天她正在洗浴,他突然挑开红纱走进来,她一直自欺欺人地想自己躲在浴桶里顶多叫他瞧见局部而已。
尉东霆有点窘:“你难道不知道,居高临下,一览众山小。”
小?这是什么意思,说她那里不够丰满么?她又羞又气,脸色红的简直胜过火烧云。
此刻,晚枫和秋桂抬了热水进来,两个小丫鬟捧来新衣服、香巾等物,送进卧房后的净室。
云翡立刻起身,去了后面。这些日子和赵策在一起,她整日提心吊胆怕被他侵犯,哪里还敢提洗澡,巴不得连脸蛋也不洗,脏兮兮地叫赵策倒尽了胃口才好。现在一脱险,素爱清洁的她自己都有点受不了了,巴不得立刻就洗得干干净净清清爽爽。
尉东霆看着她的背影,心里真是很想亲自效劳,不过也知道她害羞,现在必定不肯赏脸。不过早晚会有那么一天,他对她素来有耐心,坚信只有是自己的终归会属于自己。
净室和卧房也只隔着一道墙,中间摆了一道四扇紫檀屏风,薄绢上金丝绣了花开富贵,国色天香的牡丹,开得妖娆妩媚。
尉东霆看着那娇艳怒放的牡丹,想起那一次挑起红纱所见到的旖旎美景,心里一阵燥热,顿时身下便有了反应。幸好屋内无人,他运气调息,将那股欲念强压了下去。
小半个时辰之后,云翡从屏风后走了出来,一袭樱桃色裙衫,外面是秋香色的披帛,长长的头发披散在腰下,墨玉般衬托得一张小脸皎洁明莹,艳光四射,叫人移不开目光。
活色生香的出浴美人比方才脑中遐想更加勾人心魄。他强压下去的那股欲念,立刻卷土重来,而且比刚才更加猛烈。
云翡没想到尉东霆一直在房中等他,一见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顿时脸上一热,不好意思地坐在妆台前。从镜子看去,他依旧在盯着她看,那种目光和平素都不一样,里面像是藏着一只小兽,蠢蠢欲动想要跳出来吃掉她。她心慌意乱,连镜子也不敢看了,低头任由秋桂替她绞干头发。
长到腰下的头发,像是一段流光的墨缎。尉东霆看着看着,突然起身走过来,从秋桂手中接过干巾。
秋桂立刻识相地退了出去。
尉东霆坐在她身后,亲自将她的头发包在干巾里,慢慢吸附残余的水滴。
云翡腰身僵硬,心里甜蜜而紧张。屋内静谧的仿佛没有人,唯有自己的心跳,乱七八糟得没有一点规律,像是喝醉了酒。
良久,他将毛巾放到妆台上,伸手将她抱起来,坐在自己腿上。
云翡脸色羞红,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是潜意识里却觉得无论他做什么,她都不会抗拒。因为是他。
他将她一把滑不留手的长发握在掌心里,脉脉看着她。欺霜赛雪的肌肤,被热水熏蒸得白里透红,吹弹可破,他忍不住吸了一口,立刻那娇嫩的脸颊上便留了一个红印,他不敢再亲,怕人看见了多想。自己却又忍不住往那旖旎之处想去,极想在她身上印满红印。
抱着她温暖娇软的身躯,一股莫名的幽香仿佛勾起了身体里每一个压抑的渴望。他觉得心里燥热得几乎连呼吸都是烫的。
云翡坐在他腿上,羞涩地低着头,将头发从他手里抽出来,要绾个发髻。头发盘起的那一刻,露出白皙如玉的脖颈,他便忍不住在她后颈上轻轻咬了一口。
云翡手一软,手中头发都散了下来,悉数盖住他的肩上,一股沁人心脾的幽香愈发浓烈,他忍不住沿着她的脖颈一路亲下去,手掌也情不自禁地放在了她的胸上。
云翡顿时觉得心口一热,下意识地就要从他腿上下来,还未等她动作,他已经将她打横一抱,走到了床边。
放下她的那一刻,满头青丝都铺在淡青色的丝绢背面上,一袭红裙轻盈飘起又落下,艳丽无比。
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他狠狠亲上去,手伸进裙底,盖上了她小巧挺翘的臀部。云翡觉得脑子轰的一下,像是血液倒流。她急忙去拽他的手,可惜那只手修长有力,又很强势霸道,拽了半天,纹丝不动。还用力捏了两下,她羞得快要昏过去了。
他亲吻着她的唇,哑着声低喃:“你欠我的什么时候还?”
她头昏脑涨地问:“欠你什么?”
“洞房。”
云翡涨红着脸蛋,忙道:“不,不要,这是白天。”
他一本正经地问:“白天不可以?”
“洞房花烛夜,当然是夜晚。”她红着脸,咬着嘴唇,长长的睫毛颤动着,黑玛瑙一样的眼珠在眼睛里转来转去,羞赧慌张的样子,可爱得想叫人一口吞下去。
“你这小狐狸,晚上又怕你跑了。”他声音低低哑哑,气息也很急,仿佛在拼命压抑着什么。云翡不敢看他,只是感到喷在自己脸上的气息,滚烫滚烫,快要将她的脸蛋都要烤熟了。
云翡羞红了脸:“我可没跑,是你自己不要。”那两个晚上,明明是他的好机会,他按兵不动,可怨不得她。
尉东霆懊恼地叹气:“我后悔死了。”
云翡噗地笑出声来。想起来,自己还担心过他不能人事,看来是多心了。
“还笑!”他捏着她的脸蛋道:“今晚上要加倍偿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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