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沈聿正斜靠在墙边,手肘倚着窗棂,一手拿着书卷。
墨黑的长发凌乱的散落在雪白衣衫上,系在腰间的带子有些随意,至使他的胸膛微微袒露,颇有种放荡不羁的味儿。
她又来找他,是意料之中。
所以,他就没想过要穿好衣服。
来之前,童妡还是气势满满的。
但真正见到这个男人时,她还是怯懦了。
她怕他。
沈聿倒是悠哉,缓缓放下书,抬眸,朝她勾了勾手指。
男人冷冽又迷离的凤眸像是有魔力,只要是对上他的眼神,她不自觉地就会任他使唤。
弥漫着清香的房间里,似乎还留有他们的余温。
愈走近,她的脚步愈慢。
她本应一点也不记得那些不堪入目的画面的,因为那时她根本就心不在焉。可为什么,偏偏是现在,她脑海里浮现的,全是与他的云雨。
“嗒”地一声,身后的房门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被轻轻合上了。
她下意识转头看了一眼,再次回头时,泪光又现,恐惧又现。
是不是...又羊入虎口了?
她顿住了脚步,不敢再往前,甚至想往后退,想逃。
但明明那个恶魔越靠越近了,她的脚却为何迈不开半步了?
“这么快就想本尊了?”
低沉戏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她不知为何的心里开始发瘆。
赤果果的暗示,令她害怕。
她摇了摇脑袋:“没有...”
“没有?那你又过来做什么?”
沈聿垂眸看着干干净净出去,回来就沾满了血污的小姑娘,意味不明的轻嗤了一声。
他伸手想将她低埋的脸抬起来,还没碰到她呢,她就像只受惊了的小猫似的,往后猛窜了好几步想要躲开他。
他扬了扬嘴角,饶有趣味的望着她,等她发话。
“你为什么要...骗我。”
小姑娘那双灵动的杏眸里噙满了泪,就像他欺负了她,一个罪大恶极,一个可怜兮兮。
“因为他该死。”薄唇里冷冷冰冰的吐出这五个字,不带一点感情。
童妡怔然地抬头看向他。
她刚刚都不敢这样正视她。
她多希望他说,是他不小心拿错了解药,哪怕是骗她。
可其实,他和那些杀死她族人的坏人一样...
更不是她的神明。
他为什么要故意害死与他无冤无仇的阿瑞?凭什么他想杀谁就杀谁?他是怎么可以做到把一个人的生命说得那样轻描淡写的?
布置在墨色山水屏风之前的剑架落入了她的视线。
她看了一眼他,又再次回到那柄泛着银光的宝剑之上。
涉世未深的少女,心思就是这样短浅。
他静静看着她向那柄利刃奔去,并没有阻止她的行为。
他猜她现在心里想的就是:那把剑若是杀不死他,那她就会杀死她自己。
原来兔子急了当真是会咬人的。
童妡果然就拿着长剑朝他刺过来:“你才该死!”
声音软软的,很凶,但没有一丁点的威慑力。
她就像棉花一样,轻轻一握,就能被他桎梏得死死的,动弹不得。
许是听见了屋内的动静且有兵器落地的声音,门口的侍从担忧的问道:“主子,您还好吗?”
“没事。”
得到主子回答的同时,侍从还听见了里头那姑娘娇嫩嫩的说着:“你才该死,你才该死...放开我,你放开我...”
他不经在心里鄙夷了一声,然后连忙往后撤了几步。
少儿不宜,少儿不宜。
不过...这么调情...合适么?嗯...主子可真会玩儿...
童妡被紧紧反扣在沈聿的怀里,根本无计可施。
“沈聿,你是个坏人,坏蛋,大坏蛋,骗子!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他真的只使了一点点力气,却任凭怀里的人儿怎样挣扎都没用。
起初对于她软绵绵的无力挣扎,他还觉得有趣。
他俯在她耳边道:“本尊死了,对你来说,有什么好处么?”
“你不想死,那你就让我死!”
“这么想死?为什么?”
她想死,他还舍不得呢。
“因为被你碰过,我觉得恶心!恶心!”
怒火的点燃仅在一瞬。
她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被重重地一把推倒在了软榻上,咽喉也被狠狠地扼住。
这次,她不再是因他周身的气场感到喘不过气,而是真的被彻底抑制住了呼吸。
听到她发出痛苦的呜咽声,他都觉得还不够解气。
没有一点儿要放开她的意思,甚至还加了把劲,几乎能直接掐断她的脖子。
她不仅没求饶就算了,居然还伸出双手握住了他的手,是的,是握住,不是掰开。
于是,他松开了她,而后愈加愤怒地扣住她的手。
“童妡,”她的名字,他是咬着牙说的,“你觉得你不干净了想死是吧?”
“是!因为你恶心!”她脱口而出。
她发现,她这样说他,沈聿会很生气,她就会觉得很爽,所以她毫不犹豫。
“想死可以,只要你给本尊生了孩子,本尊一定,亲手杀了你。”
他...想要孩子...?
他是冲着她身上的上古秘术来的...?
所以...他是想要一个属于他自己的,织梦族后代。
他自己的孩子,会比操控她容易得多,也几乎能完全抛开信任。
呵,呵呵。
难怪他不想留下阿瑞,因为阿瑞对他来说没有价值...
难怪那天在边塞,其余人看她都是看猎物的眼神,唯独他对她嘘寒问暖,温柔加倍...
若她只是个普通的女孩儿,他肯定会和那群人有一样的想法,可他比那些人更坏!
落在他手里,还不如落在别人手里...
后悔的泪滴划过耳朵时,她早已衣不蔽体。
火红的彼岸花又开满了她的全身,惊艳得叫人欲罢不能。
她第一次希望,她身上的这种花儿,真的能送人的魂魄上黄泉。
他问她:“童妡,你知道本尊为什么非得让你的阿瑞死么?”
“你闭嘴...你...不配,不配提他的名字...”
她不想听,他却自顾自地答道:“因为本尊不喜欢本尊的人,时时刻刻还挂念着别人,特别是刚刚,同本尊做的时候,你竟还想着别的男人。”
“我恨你...”
“你恨啊,恨本尊的人,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他忽然扯出一个乖张到了骨子里的笑容,“童妡,现在的你,不管是想杀本尊也好,还是怎样也罢,你的眼里,心里,脑子里,全是本尊,对么?”
他竟,还笑得这样自信,这样嚣张,这样满意...
“神经病...沈聿,你有病!疯子!”
他轻笑了两声,坦然舒心地承认道:“本尊就是疯子,就是有病,这样也能把你的阿瑞送下地狱,那就权当你夸本尊好了,如何?”
“你,你去死...”她将手都抬到了一半,还是没能在这张冷峻得令人生厌的脸上留下她的巴掌印。
她实在太累了,彻底晕了过去。
望着蜷缩成一小团,已经失去意识了的小姑娘,沈聿默默替她盖了被子。
那花儿一次比一次开得鲜艳。
看来,他很快就能见识到传闻中的织梦术到底有多厉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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