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道口很暗,即便感应灯是亮着的,但光线很一般。
贺执遇身上仿佛还残留了冷冽的寒,一看到这个姑娘,什么情绪都没了。
“你怎么来了呀?”宋相念压着嗓音问他。
贺执遇将手中的蛋糕盒往上提,宋相念看到蛋糕不大,但从外包装盒上就能看出东西的精致。
“我早就吃饱啦。”
外面这么冷,可两人有好多话要说,宋相念眼里带着疑问,“你怎么今天就回来了呢?大半夜的,哪里买的蛋糕?”
“外面好冷。”
楼道口透着风,还能听到呼呼的声音,宋相念穿着睡衣都快冻僵了。
“你赶紧回去吧,我明天一早就去御湖湾。”
她刚说完这话,就见贺执遇朝她走来,他身形高大,逼过来的时候像堵高墙,推着宋相念就往屋里走。
宋相念很是着急,手掌在他身上抵了下,但是毫无招架之力。
贺执遇进了屋,宋相念急得朝宋全安住的屋子指了下,“万一被我爸发现,一定会打断你的腿。”
“我有两条腿,打断了一条,我还能走路。”
宋相念是真着急啊,宋全安脾气那么暴躁,一会闹起来真不好收场。
“我马上就走。”
贺执遇抓着宋相念的手快步往她房间走,她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但不敢喊不敢叫,生怕把人吵醒。
刚走进房间,宋相念也只能认命地将门关上,她第一次胆大如虎,心到这会还在怦怦跳呢。
贺执遇将蛋糕放到床头柜上,盒子很快被他拆开,他低身看着,“回来的路上就找人做了,还好,赶得及。”
“你怕我饿着肚子吗?”
宋相念走近上前,看到蛋糕上面装饰着一个皇冠,贺执遇将它小心地拿起来,擦拭干净后给宋相念戴上。
她有点想笑,“今天又不是我生日。”
“谁规定了,只有生日才能吃蛋糕?”
贺执遇找出蜡烛点上,将房间内的灯关掉,宋相念脸上跳跃出烛火的微光。
她心眼就是那么死,以为蛋糕只能在生日的时候才能吃上。
但她没有过过生日,她的出生好像并不被祝福,就连那一个冷冰冰的出生日,都是在证件上看来的。
贺执遇扭头看她,“愣着干什么,许愿。”
她有些哭笑不得,“真要许吗?”
“你没心愿?”
那怎么可能,她就是一介俗人,心愿有好多好多。
“许了愿,会实现吗?”
这姑娘真是傻得可爱,“你把愿望告诉我,就一定会实现。”
宋相念才不上当呢,她双手合十,像模像样的许愿,然后打算吹熄蜡烛。
贺执遇拉住了她,“我给你切蛋糕。”
蜡烛慢慢悠悠地燃烧着,贺执遇将一小块蛋糕递给宋相念。
他朝身后的床看了眼,“我能坐会吗?”
宋相念想提醒他,不宜久留,“就坐一小会。”
床上很软,铺着很厚的棉花褥子,宋相念尝了一口,甜而不腻,她眼角有笑弯的痕迹。
脸上的肿其实还有一点,如果仔细看得话是可以发现的。
贺执遇见她一脸满足。“你爸为什么打你?”
宋相念抿着匙子,“没打我呀。”
他眼睛不瞎,她想给他也切一块,贺执遇不饿,“我不是很喜欢甜食,你吃。”
宋相念看到他身上好像脏了,她朝他背后看眼,上面都是泥渍。
这肯定是他匆匆忙忙跑回来,随便抓了那件掉进庄稼地里的外套就套上了。
“你把羽绒服脱下来吧,脏了。”
“好。”
贺执遇全然没想到这一点,他脱掉外套后看眼,才发现背上有不少脏污。
宋相念将衣服挂在角落的衣架上,屋里很冷,贺执遇没有穿秋裤的习惯,一节脚踝露在外面,这会冻得鼻子发酸。
“冷吗?”宋相念忙找出遥控器,“我把空调打开。”
难道他不来的时候,她连个空调都不开吗?
南方的冬天没有暖气,而且阴森湿冷,冷意都能顺着骨头往身体里面钻。
空调刚打起来,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铁门被打开的声音,宋相念匆忙望了眼贺执遇。
完了,她一直以为宋全安睡下了,原来他根本没在家。
“快,快躲起来。”
贺执遇倒没有那么惊慌,“躲哪?”
宋相念的屋子很小,小到床都是一米五的,旁边就一个简易衣柜,人都藏不进去。
她赶紧吹熄蜡烛,想要装睡,但是宋全安的脚步声却是朝着她门口来了。
他抬手敲门。“睡了吗?”
宋相念大气不敢出,宋全安听了听没动静,却没走,直接要拧开门把。
宋相念都听到声音了,她冷静地出声。“爸,我睡了。”
“我进来跟你说两句话。”
“明天再说吧……”
宋全安我行我素,宋相念忙制止住。“你等等,我有点不方便。”
宋全安站在外面没动,宋相念忙打开灯,目光急切地在四下扫了圈,最后落到那张床上。
她将被子掀开,贺执遇看到床上有个很大的玩偶,毫不夸张的说,体型庞大到都占掉了大半张床。
宋相念一把将它抱起来,使劲地折叠后塞到衣柜内,门差点顶不住要被撞开。
她回头见贺执遇还坐着,“快上去躺着啊!”
宋相念都这样说了,贺执遇肯定要听话,他脱了鞋躺到床上,宋相念将被子给他盖起来。
她在他腿上拍了下。“腿收一点。”
这么长的腿,想要骗谁呢!
宋相念弯腰将贺执遇的鞋塞到床底下去,宋全安又在房间外面喊着,“我进来了。”
她看眼床头柜,来不及收拾了。
宋相念身上都出了汗,“进来吧。”
门立马就被推开,宋全安进来时见她站在床边,他又是一身的酒气,宋相念正好有借口,“有什么事赶紧说吧。”
“还疼吗?”
宋相念轻咬下唇瓣,摇头。
“爸不该动手打你。”
宋相念拧起眉头,这是喝酒喝得脑子不清醒了吗?他居然还有后悔的时候,“没事,不疼了。”
“出来吃点东西。”
“不用了,不饿。”
宋相念脸色和口气皆是冷冰冰的,宋全安看了眼她的床上。
他叹口气,宋相念的心脏骤然一紧。
宋全安知道她床上的是什么,又是那只大狗熊。
“我真的不饿,我刚才叫了个蛋糕,吃了就要睡了。”
贺执遇躺在被子底下,尽管呼吸得很小心,但总有微弱的起伏感。
只不过宋全安眼睛也不大好,并未察觉出来。
他一眼望去,就看到了衣架上的外套。
“这是谁的?”
宋相念完全把它给忘了,“别人的。”
眼见宋全安还想走过去,宋相念忙补了句,“我那天回来晚,太冷了,别人借我的。”
宋全安喝了不少酒,也不是个能说会道的人,“你睡吧。”
“好。”
他站着没动,宋相念也没动。
宋全安指了下她的床,“睡啊。”
宋相念朝床边靠去,一手拎着被子,却没有上床的意思。
“爸,你先出去吧。”
“爸看着你睡。”
他今晚发什么酒疯呢?
宋全安手指动了动,他就是酒精上头了,真有了一点愧疚之心。
他觉得他欠宋相念很多。
看他这样子,不看着她上床是不会走的。
宋相念掀开一点点被子,人往里面挤,碰到了贺执遇的腿。
她作势打个哈欠,“我真的好困。”
“好,爸出去了。”
宋相念躺下来,听到宋全安走出了她的房间,房门被轻带上,她着急就要往旁边滚,可床实在是太小了,她眼看着就要栽下去。
贺执遇一条手臂缠住她的腰,好细,他不费多少力气就将宋相念勾回床上。
“动静别闹太大,要不然你爸又要进来。”
宋相念腰上就跟拴了条滚烫的铁链,她扯开贺执遇的手,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声响。
宋全安居然还没有睡觉的意思,在外面开了一瓶酒,自斟自饮起来。
贺执遇说话声很轻,靠在宋相念的耳边,“不会是我今晚都回不去了吧?”
“嘘!”
“你这床太小,好挤。”
宋相念想要从床上起来,贺执遇扯住她的手,两人你推我我推你的,床的质量一般般,发出吱嘎的声音。
宋全安的声音隔着门板又传进来。“相念,要是睡不着就出来吃点东西。”
宋相念肯定是不敢轻举妄动了。
也不知道他要在外面吃多久,占着贺执遇离开的必经之路,这是把人堵在了房间啊。
“他为什么打你?”
方才宋全安都亲口承认了,宋相念找不到合理的借口。
“我想把周家给的补偿款还回去。”
贺执遇盯着她的左脸,“还有哪里受伤了?”
“没有,就是鼻子出了点血,看着吓人,其实没事。”
宋相念不敢多说话,她赶紧把灯关了,客厅内的光从门缝里面钻进来,她坐在床上不敢乱动。
“太晚了,你睡吧。”贺执遇示意她躺下来。
“我一点不困,精神好着呢。”
他知道她顾忌什么,贺执遇起身,他双腿挪出了被窝,又恢复到了方才的坐姿。
“睡吧,等你爸回了房间我就走。”
宋相念确实有些扛不住,她身子刚要躺到床上,却被贺执遇拉住胳膊扯过去。
她脸枕在了一个暖暖的东西上,不是枕头,宋相念摸了把,是贺执遇的大腿。
她赶紧要起来,脸上就多了一只手。
她起,他就给她按回去。
宋相念最后老实了。
“贺执遇,我爸一个人喝酒,能喝半天。”
“嗯?”
她声音说得好轻好轻,他听不见。
“我都怕他不睡觉了,喝到明儿天亮。”
贺执遇实在是听不清楚,他低下身去,想要将耳朵凑在宋相念的嘴边。
只不过黑灯瞎火的,他的脸碰到了宋相念的嘴上。
两人呼吸都急促起来,宋相念缓缓抬手捂着嘴巴,贺执遇也没吱声。
过了十来秒钟,贺执遇问她,“你紧张吗?呼吸这么重。”
“人不呼吸就死了。”
贺执遇不由笑开,“睡吧,待会我自己走。”
宋相念也不知道宋全安要折腾到何时,睡意袭来,她强撑着眼皮子,实在撑不过去就睡着了。
一觉醒来也不知道几点,宋相念脑袋动了下,贺执遇应该走了,她此时睡在枕头上,她小心地伸伸腿和手,旁边没人。
宋相念听到客厅内传来很大的动静声,像是椅子被推开了。
她坐起身,看到外面的灯还亮着,宋相念摸黑穿上拖鞋走到门口,她拉开房门出去。
宋全安喝得摇摇晃晃,宋相念脸上有怒色。
“差不多行了,你想喝死吗?”
“我没醉,爸的酒量,你放心……”
宋相念懒得管他,想要回屋,她陡然顿了下脚步,面露狐疑地问道。“你刚才一直在这吗?”
“要不然……我还能去哪?”
那贺执遇是怎么离开的?
宋相念将门关上,手摸向了旁边的墙壁,她打开房间的灯,看到贺执遇的身影就站在窗边。
她拍了下胸口,能不能不要这么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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