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有人认出她来了,有人惊喜地冲她叫“尉曼初你是尉曼初吗”尉曼初回以尴尬礼貌的微笑,却已经躲闪不及,被一堆游客模样的人围着她要签名和合影。
尉曼初这才暗自苦笑,自己竟然做这种昏头的事情,跑到机场来大海捞针似地找一个人。
她戴上了口罩和墨镜,拿手机给时青绵发了微信“小棉花,还没有对你道声谢,那天在后台谢谢你。那天我们的情绪都不太好,后来是我没控制好情绪,小绵对不起。”
第一条信息发出去以后,时青绵没有回复。尉曼初盯着屏幕良久,终于选择了再发了一条“虽然我知道了你的想法,但是如果你愿意,我想我们应该谈一谈。”
发完以后,时青绵仍然没有回复。尉曼初仰面呼吸着,把手机放进外套的口袋,她走到值机柜台去咨询。
柜台的地勤人员为她查询过以后,似乎认出了尉曼初是谁,多看了她两眼,然后告诉她“小姐,今晚飞往s市的航班,最后一班已经登机完毕,再过不久,就要起飞了。”
“好的,谢谢。”尉曼初美丽的眸子里眸光暗了暗,她重新戴上墨镜,礼貌地道谢。
离开值机柜台,一路走到了机场大厅大大的落地窗旁边,窗外漆黑,而机场灯火通明,落地窗里映出了尉曼初站得笔直且纤瘦的身影,孤身一人。她把口袋里的手机拿出来看,点亮了屏幕,而微信里时青绵的对话框,仍是自己发的那两条绿色框的留言。
时青绵没有回复她的信息。
再抬头,远处的跑道上,一架飞机尾翼上亮着灯把木棉花状o映得通红,飞机快速略过,直冲云霄。
没有谁会一直勇往无前地走向你。也没有谁,会在原地等你。
尉曼初叹息着微微向前,额角抵在落地玻璃上,轻轻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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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曼初开车回家以后已经是深夜。回家洗漱更衣,和平常一样睡下了。然而这天她睡得很不好,确切地说,她几乎一夜无眠。忍不住一次一次点亮手机屏幕,再看着它自动熄灭。
忍不住关注航班到s市的到港时间,忍不住猜测时青绵是否已经降落,是否已经到家。是否看到了她的信息。
尉曼初性子很淡,很少有事情让她情绪起伏不定,为了感情的事更没有。可是接连着两天,心里思绪乱得几乎失眠到天明的情形让她头疼,再这样下去,她或许该去祝酒那里把医生开给她的安眠药给讨回来了。
第二天尉曼初去见了导师,还去数学系的计算机实验室运算了她设计的论文。忙碌了一整天,其实都是为了回避去关注一件事情,她不愿意承认,可是她又不得不承认,她在等时青绵的回复。
可是一整夜,一整天,时青绵没有回复。
尉曼初知道,时青绵不会回复她了。
尉曼初不能细思,这意味着什么,或是,自己心里是一种怎么样的感受。她只知道,心里好像被剜去了一大块,空荡荡的。
接下来,学校放假了,学生们考完试以后就陆陆续续离校了。不过对于硕博生而言,寒暑假和正常的学期之间并没有太明显的界限,即使是放假了,也要留在学校完成实验,完成课题,完成论文的硕博生比比皆是。
特别是一些天坑专业的硕博生,取得学位的难度大,实验不容易出结果,发表文章需要积累大量实验数据,三年的时间让人头秃,寒暑假什么的,就更别提了。
尉曼初也不见得多轻松,放寒假以后一直到过年前,她把自己逼得比平时更紧。她对自己要求很严格,因为她来读学位本来就不是为了镀个金混个文凭。
回想起当时田雪络讽刺她的话虽然难听,叠加后来的意外导致了她的恐惧症。但是这件事也确实激起了尉曼初的义愤。
因为当时坐在台下那一张张年轻的脸,几乎都是全国最优秀、智商最高的一群人,他们肩负着与国防科技有关的重大而秘密的使命。要配得上他们的喜爱和崇拜,想克服自己莫名的恐惧症,尉曼初憋着一股不服输的狠劲要挑战自己。
没有人能理解她的决定。但是她以前和时青绵聊起梦想的时候,对时青绵说过,这是她的一个梦想。时青绵当时笑着对她说“这样的梦想真是太棒了。为了不断突破自己而努力的梦想,感觉就应该是学姐该有的想法,很尉曼初。”
尉曼初笑着问“为什么会这么说。”
当时时青绵说“因为在我心目中学姐就是这样一个情怀高尚的人。你好棒,我越来越觉得学姐好厉害了怎么办。”
尉曼初想到这里,打住了自己的发呆。寒假持续忙碌,忙到今天,尉曼初也开始休假了,因为要过年了,她也要回家了。
尉曼初的父母住在一条繁华却又僻静的街区,说繁华因为这里在市中心,配套设施完善,环境优美,道路两旁的梧桐树盖起的绿茵为这里平添了许多风情。
说僻静又因为这附近都是老洋房,且著名的历史建筑众多,人流如织的商业中心都在这附近而又都不在这街区之中,所以闹中取静了。
尉曼初把车开进车库里停好以后,没有直接进屋等吃饭,而是直接到了房子侧面的小花园里,角落里搭了个漂亮的小木屋,因为要过年了,天蓝色的宠物小房子也被油漆刷得修葺一新。
尉曼初笑着伸手进去rua了一把毛茸茸的小兔子,再把兔子毛茸茸垂下的大耳朵给揪了起来,轻轻地揉了几下,柔声说“小兔子,今天过得好吗”
“保姆阿姨说你回来了没进家,躲在这里玩兔子,你还小呀。”一个笑嗔的声音响起,尉曼初的妈妈到院子里来找人“快进屋了,洗洗手,吃饭了。”
“好,来了。”尉曼初笑笑,伸手再rua一把毛茸茸的小脑袋,然后跟着妈妈回了家。
年夜饭吃得温馨和气。尉曼初家气氛一直很和睦,爸爸尉文博是主管对外商务的外交官,妈妈江馡是资格极老的老一辈翻译官。夫妻两算是工作生活上都是琴瑟和鸣、孟不离焦。
吃完年夜饭,尉曼初让保姆阿姨把兔子的笼子拿了出来,给铺上垫料做成小窝,固定好食盒和水瓶,然后把小兔子艾米丽给带到她的卧室去了。
江馡敲门进尉曼初的房间的时候,就看见她坐在沙发脚凳上,弯腰逗那只小兔子。江馡笑着说“你去读书,感觉比工作还忙了。以前工作出差回来还会抓紧时间回家来住一晚,现在读书不出差了反到一整个月盼不到你回来。”
尉曼初笑着站起来挽起妈妈的手撒娇“读书本来就比工作累,工作多轻松呀,按部就班的做事就行了,读书很累人呢。过年前忙嘛。”
“你这张嘴,像谁,这么厉害。”江馡笑着爱怜地拍女儿的脸。
“像你们呀,你和爸一个搞谈判的,一个搞翻译的,谁的口才都是一等一的好。”尉曼初笑,然后转身从沙发上拿来纸袋子“最新款的,那天去店里看到感觉好看,买来送你。”
妈妈捂嘴扭扭捏捏笑着说“浪费钱,我今年不能再买包了。”
尉曼初淡定“香奈儿要限购了。”
妈妈赶紧接过袋子,笑逐颜开“那得多买点屯着。”
尉曼初抿嘴轻笑。这时笼子里的小兔子跳了一下发出动静,一下子又把尉曼初的注意力吸引过去了,尉曼初再次蹲下坐在矮凳上,伸手顺了顺它额头到鼻子上的毛,“艾米丽乖,别怕,吃块萝卜。”
尉妈妈坐在她旁边的沙发上说“诶,这真是,今天回来你就顾着看它,晚上还把它带进房里来。你就这么喜欢这只兔子”
尉曼初抚摸的动作停了停,轻声说“大概是吧。这么久没见了嘛,想她了”
“啧,一个月没见你不想爸妈,你想这小兔子。”江馡絮絮叨叨地埋汰着。
尉曼初淡淡笑了笑。想小兔子啊或许是吧。自从那天发了最后两条信息给时青绵,接下来的一天,两天,五天,十天,二十天,时青绵的一朵小棉花的头像都没有再在她好友列表里闪动。
甚至被别的人发来的信息,刷刷刷,刷得很后面,不刻意地拼命往下翻找,都找不到了。
尉曼初决定不能再这样出尔反尔地挂念时青绵,既然时青绵说过不想要了,且做出了实际行动,尉曼初认为自己作为成熟年长的前辈,不能再扰乱她。她该多保护她照顾她,毕竟,小女生曾经那么信任那么依赖地叫她,学姐。
可是直到现在,尉曼初发现,理智归理智,心里还是会忍不住想到她的呀。就像那个在梦中出现过的,热热软软的唇,用一种霸道且不由分说的姿态,带给她凌乱的梦境。
尉曼初还是拿起了手机,给时青绵发了信息“小棉花新年快乐”
时青绵收到尉曼初的信息的时候,正正好12点,零点的钟声,伴随着大家兴高采烈的喜庆表情,纷纷塞到她手里的大红色红包,还有外面瞬间齐鸣的鞭炮声。
有了尉曼初的这一条信息,在她心中点起的鞭炮声,足以盖过这一切的热闹。
认识学姐后的第一个过年,第一次得到她对她说“新年快乐”,甚至透过她发来的文字,都能想象到她的样子美丽的笑容,轻轻按在她头上,轻软地叫她“小棉花。”
之前她发来的那两条信息,在飞机上关手机之前看到的,整个人都懵了。然后游魂似地听从乘务员的提醒关了手机,然后一路昏沉回家。
这个假期,每天都在看,却从没有勇气回复一个字。仿佛回复了,说清楚了,就要完成一个结果她舍不得。
时青绵也好心疼,心疼自己的举动给学姐带来的困扰。因为她在道歉。学姐为什么要道歉,她有什么对不起自己的,为那一巴掌吗
那是自己先逾矩了,过分地放任自己的激愤去强取一个女生的吻,本来就很过分。亦或是,学姐道歉的是她的不能接受她的喜欢她有什么可对不起自己的不喜欢她不是她的错。
谈一谈就更不敢了。学姐终是对她太温柔,照顾她的感受,她又怎么能仗着学姐的好,一再肆意发泄自己的情绪呢。对于一个和她非亲非故的人而言,她不该利用学姐的善良,那样会显得她很自私。她也要保留最后的一点好印象呀,她不能。
时青绵收完一大家子人递过来的红包,她早已无心在热热闹闹的客厅待下去,于是她说自己困了要回房睡觉。之后,她躲在被子里,对手机按了半天,写了删,删了写,最终发出了信息
相隔千里之外,尉曼初同样也躺在床上。她静静地闭着眼,听那只叫艾米丽的垂耳小兔趴在窝里翻滚扭动,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手机轻微震动了一下,尉曼初睁开眼拿过手机,是时青绵回复的信息,只有简简单单的几个字新年快乐
她不叫她学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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