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郑安躺在稻草上假寐,门外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她仔细一听觉得似乎有人在说话,只是那语言是她没听过的,还带着奇异腔调。 很快门外没了声,就在她准备起身时,脚步声靠近。她连忙躺了回去。是什么人能在这时间来牢狱?
突然熟悉的同知的声音回荡在寂静的牢房中“把这些人都带走,大人看腻了那批把戏。”他的声音带着讨好,又点出几个人的名字就让他们搬人。
郑安心里一紧,她听见打开锁链的声音越来越近,被带走的犯人被捂住嘴发出细微的呜咽声,他们这是干什么,这异国人怎么如此胆大妄为,难不成他们与八王爷勾结了?她的心跟着那声音一样慌乱。
可锁链的响声到了她这就没在想起。
“这里怎么还有女人。”那异国男人的语气颇为惊讶。
狱卒回答“大人,这是御史身边的那位女人,暂时不能动。”
“御史。”男人不屑的用异国嘟哝几句,令人打开锁链就走了进去,狱卒还想阻止,却被男人推扯开来。
郑安听到男人的异国腔调和锁链的清脆声在耳边,她想睁开眼又怕被人知道她发现这个惊天秘密后被杀人灭口。
门推开来,长长的吱呀吱呀的声音听的人头皮发麻。她能感觉到一道长长的影子落在了她的身前,她想着可能会有的遭遇,止不住的全身发凉。
郑安察觉不到他的视线,可又觉得他在盯着她,忽然一只手摸上了她的脸,粗粝的手让她磨的生疼。同时这暧昧的动作也让她感到不适,很快他牵起了她的手。
这手,郑安忍住睁眼的冲动。
男人的声音再次响起“这大齐的人摸着就是不一样。”
身旁的人似乎不在意被调侃的是自己国家,嘴里也发出隐晦的笑声。
这时男人捏了把她的手,对着狱卒们说道“御史现在还在城外?他不会救出这了女人吧。”那话语中隐藏的别样意思让狱卒们心领神会。
其中一个声音回答“大人放心,他们什么都没发觉,御史在外也只是暂且被我们的人耽搁”同知知道他是惦记着郑安,怕御史救走她连忙继续说道“明天他就会回来了,若是他不顾这个案子要带着这女人走,我们的人就有理由强行扣下这女人。”
“这几日我给他送礼,让他替湖州城美言几句他都收下了,看着是个贪生怕死好功名利禄的人。等他上了京城,那八王爷就能告他一个贪污,这正和我们的计划。总之无论无何,皇上都管不到湖州城了。”
“届时,大人想对这女人做什么都行。”
男人听着爽朗一笑。
“好生照顾她。我不希望再看见了丑人,丑人天桥下的人够多了。”
诌媚声响起“是。”
锁链声重新响起,牢房又被上了锁。她听到声音越来越远,郑安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她惦记着来人身份悄悄睁开了眼,面前的背影太过熟悉,她看了千百遍,果然是赵易。郑安不懂他怎么以现在的身份在同知面前,不过无事就好。
刚才的那些小动作和同知的话,她都明白这是有意提醒在她。不过那同知到也是个松懈的,直接被套出话来。知道两人都没事,甚至将对方玩弄于鼓掌中,郑安也放松下来,经过一番折腾后倒也有了睡意,就沉沉睡去。
郑安这一觉睡到了中午。她一起来就有人给她来送饭,估计是经过昨日赵易和同知的打点,她的伙食并没有受到苛刻。
她吃饱喝足后狱头正好在她吃完后来了,“女郎吃的怎么样。”
郑安满意的点头,“不错,今晚就照着今日的餐来。”说着别有深意的望着狱卒。狱卒嘴角抽抽,这么久以来他都是牢房的天,只要到了这每个人的生死都要听他一句话,如今碰上个不能动反而还在牢中点菜的郑安,心里对她这态度很是不爽。
而那嚣张又贪图享受的样子又让他不屑。心里也看低了她,不由想到果然这行人都一个货色,也不过如此。可想到昨日赵易的话,嘴上又只能应和着她,随后道“既然吃好了,那女郎就跟着我们走吧,御史大人已经在堂上等你了。”
郑安笑,秦言果然是掐着点来的。她低着头,表面看不出分毫差异。
但很快她就开心不起来了,她的头被块枷板被关住了,那种羞耻感和沉重的束缚连带着她的心情一同沉重了下去,就连刚才的快乐都像是苦中作乐。就这样郑安戴着枷锁走到了街上上,这一路上数不尽的人看着热闹。她低着头,这关哪怕秦言和赵易在怎么护着她都是避不过去的。
牢狱和衙门是有段距离的,郑安来到公堂,她先望见左侧听堂的秦言,又望向坐在公堂主位上的同知李明启后,便知道这次是由他来审案。不过哪怕是御史,秦言也要避嫌。
秦言望着郑安眼神没有移动过,郑安注意到他穿的正是她塞纸条的衣服,眉头舒展。
李明启没给他们交流信息的时间,他敲了敲醒目,示意审判开始。“罪人,你可认罪杀了本湖州城知州陈景。”
“不认罪,我一直都在御史大人的房间,作为人证。”
刚开始审问时,李明启将郑安放在心上,虽然他也没有证据将郑安定罪,但一个女人而已能翻出什么大浪。在他眼里她和天桥下的女人一样只要被吓几次她就会老实,可几次问话郑安都不改供词。
李明启开始厌烦了,御史在身旁他也不能动用其他手段,若是没有意外今日的案件在等有进展后才能审问。他咒骂这女人不懂看人脸色。丝毫没意识到这本就不是她该承认的事。
“既然如此那就改天在论吧。”秦言看了道。李明启也不想就这样的僵这,烦躁的让人挥挥手就给她拖了下去。不过软的不吃就来硬的。御史现在还在这他自然无法动刑,不过他不行不代表外面的百姓不行。
郑安被推出去后,就知道她要遭罪了。门外的百姓站成了一片等着她出来,估计是早就得到了消息,手里拿着各种各样的东西,秦言看着面色一沉连忙叫人跟着她。
李明启见御史面色不好,也装模作样的叫人散开,他们也确实是散开了不在州府门口等,在路途中央。他们一见到郑安立马捡起篮子里的各种东西,这年头东西贵,扔的自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路途中乌泱乌泱的站着都是男人,一个个身强体壮面露凶光,“就是这个女人杀了我们知州大人。”
一个臭鸡蛋刚扔到她面前,就被侍卫挡开了,虽然没扔在她身上,但郑安听见身旁侍卫的吃痛声。她望过去,一股腥味就在他身上蔓延开来。扔鸡蛋的那人见鸡蛋没扔中她,索性捡起地上的石头扔过去,郑安在囚车上无从躲避,她下意识护住头部,身旁的另一个侍卫也替他挡下。
他们这些侍卫是不能反击的,被砸中就是运气不好,郑安望着他头上流出的鲜血,怒从心来。那些人似乎找到了乐趣,纷纷捡起石头,往侍卫身上扔,郑安有被恶心到,那瞬间他想起那天的小乞丐,又想起城外的婆婆和阿娟大娘,她捡起了砸在囚车上的石头。他们当真不知道自己做的伤天害理的畜牲凭什么能站在道德制高点,他们问心无愧吗!他们真的不知道自己有多恶心吗!
平静的心情被无数石头砸碎,郑安气急,那些幸灾乐祸,猖狂的眼神,她恨不得挖去他们的眼睛,只敢窝在鼠窝里叫嚣的鼠蚁之辈。她举手扔向叫的最欢的那人,那畜牲倒下去了。
“女郎!”
郑安被这一声叫醒,她望见剩下的人纷纷拿起石头,他们仿佛有了默契不扔郑安光挑落单的侍卫。郑安紧握着手中的石头,又放下了它。听着石头砸在□□上沉闷的声音,知道不是时候,她宁愿自己受伤也不想是他们替她挡下。
石头噼里啪啦落下,明显有备而来,面前的侍卫怕她冲动一直挡在她身前。
“快住手。”囚车到了牢狱门口,狱卒们见状连忙上来驱赶,狱头最为着急他可是得过嘱托的。
他急忙叫着身旁的狱卒去将郑安接下来,看着她脸上没有伤口后松了一口气。不一会他闻到了一股腥臭的味道,顿时脸色大变。
“快,带女郎去梳洗。”
郑安抬手制止了,“不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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