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天虎听完老田的话,顿时火冒三丈,“王正德那卑鄙小人,老子救他一命,他倒污蔑老子造反!”
“赵大人也能信他的话?”
老田看了眼四周,别说赵大人,就是他,都有些拿不准了。
谢天虎一看他那眼神,立刻瞪眼,“你也不信我?”
“那帮不长眼的要杀扣扣,我能饶得了他们?王正德的人张口就说我造反,还想杀了老子,我不杀他,难不成等着受死不成?就是到了指挥使跟前我也不怕,老子行得正坐得直,不怕他王正德背后挑拨!”
老田见他亲口承认了,苦笑一声,“大人,就是因为您杀了自己人,还跟,”
他看了一眼四周的瑶人,止住要说出的话,转开话题提醒他道,“如今赵大人已派人回去调兵,趁着援军还没到,您还是带着扣扣赶紧逃吧!”
“逃什么逃!老子这就去找赵大人说个清楚!”
陈恪一听调兵,眸光一闪,上前几步道,“谢大人,只怕您能澄清误会,可杀在编官兵、毁朝廷道观、交结瑶人的罪名却是洗不清了。”
谢天虎闻言,看了眼地上躺着的官兵,又转头看向身后那一堆乱石,目光落在自己的闺女身上,一张脸铁青,半晌,才爆出一句粗口,“他娘的!”
老田见他转过了弯,也跟着劝,“大人,好汉不吃眼前亏,趁着官兵还没到,赶紧逃,正好扣扣也在,逃哪儿都行!”
谢天虎心里再不服气也知道这回是真捅了篓子了,他看了眼远处的山脉,盘算着干脆翻过山头到粤地去,大不了再往南,一路逃到海上!
他正琢磨着从哪条道走,忽地想起一事来,转头看向来福,
“老太太呢?”
来福听得他们说逃,半点儿没担心,小姐杀了那么多人,不逃才怪呢!一提老太太,她霎时白了脸,哭丧着脸道,“老太太还在家呢!”
谢天虎被一盆冷水兜头浇下,转头看向老田。
老田也傻了眼,要是他们现在就逃,那就是蛟龙入海,”猛虎入山,可要是再回去找钱老太,那可就说不准了。
可他也知道谢天虎的脾气,他是宁愿丢了自己的命也不会抛下老娘和闺女的人,犹豫了一瞬,他毅然地道,“大人你先走,我这就去替你接人!”
谢天虎看了他一眼,却是摇了摇头,“你走吧!”
老田听他说这话,立刻急了,“怎么?您还不信我?”
“你跟了我近二十年,我还能不信你?就是信你,才让你走,咱哥俩一场,我不想拖累你!回去替我跟兄弟们道个别,日后可就不知什么时候再见了!”
他这话却将老田心里最后那点犹豫也打散了,他眼眶一热,低下头道,“就冲大人这话,我也不走了,我本就光棍一个,到哪儿都一样,倒不如跟着大人来得痛快!”
谢天虎听他这么说,将人一把揽住,“好兄弟!”
这边谢天虎与老田商量着入城救钱老太,那边陈恪也在低声吩咐。
瑶人听说被打退的官兵还要集结围剿,再听他们商量要逃,立即看向安然。
盘昂最先忍不住,第一个跳了出来,“你真要逃?”
安然却没看他,她的目光落在北方的天际,斜阳落晖,一只孤雁远远向北飞去,她的目光紧紧追随着那只孤雁,手中的刀慢慢握紧。
如今,她已找回了自己的双腿,有了这两条腿,便是隔着山,跨着海,她也能杀入京城去!
见她没有回答,反而转身便走,众人脸上的喜色渐渐消散,失望惶恐不安爬上每个人的心头。
天神派了神女降世,助他们杀官兵,毁地府,可转眼,神女又要抛弃他们。
有人沉默不语,冷眼旁观,有人默默流泪,心生怯意,有人跪地祈求,望神女留下渡他们于危厄。
方才还热闹的山顶顿时乌云盖顶。
盘昂一个人孤零零地立在原地,左右都是跪地祈求的族人,他像个撒了谎的孩子一样满脸通红,之前的骄傲得意早已消失,只剩了愧疚与不解。
谢天虎刚送走老田,一回头,便见自己的闺女拎着死人腿头也不回地朝山下走,连忙出声唤她,
“扣扣!”
安然听得那一声喊,终于停住脚,转过头来,漆黑的瞳孔映出谢天虎焦急担忧的脸,像极了她允嫁五皇子时,父亲看她时的神情。
她慢慢转头,看着远方,继续向前。
她是安然,不是谢扣扣,她对自己说。
谢天虎看着她脸上的木然,眼里的悲伤,不知为何心忽然慌了起来,他加快脚步,上前一把将人拉住,“扣扣!”
安然看向那只拉着她胳膊的手,眼里的悲伤退去,余下的只剩了冷漠与决然。
“我,非,扣扣!”
她的声音缓慢,每一字像是经历了万千阻拦方才从喉咙间蹦出,然而却又不是绵软无力,反倒如千金重锤直击地面,势不可挡;语调更是平直古怪,完全没有了从前的清脆婉转,竟像是彻底变了一个人。
谢天虎心头一跳,手也跟着松了开来,等反应过来,他顿时一阵懊恼,掩饰般地伸手去揉她的头,
“阿爹知道你还在气你祖母,你放心,等见了你祖母,爹会好好跟她说,以后,你不想嫁人就不嫁!”
安然侧头让开他的手,神情更加冷漠,“扣扣,已死。”
说罢,她不再看他,继续向前。
谢天虎伸出去的手悬在半空,脸上的笑慢慢凝固,对他而言,世上再没有比这更残忍的话了。
这是他与晚娘唯一的孩子,也是晚娘拿命换来的孩子,他如珍似宝地捧了她十七年,转眼,她却不再认他,甚至还说自己死了的话。
他耳中嗡嗡作响,明明上一次看到她时,她还搂着他的脖子高声叫爹,拉着他的袖子让他带泥人,再见面,她脸上的傻气没了,说出来的话却句句似刀,刀刀扎向他的心窝。
他回头看了眼满地的尸身以及倒塌的山石,脑中闪过第一眼看到她起,她的表情、她的动作以及她说的那些话,越想脸越白,脚也有些站不稳。
“来福!”
陈恪看了一眼魂不守舍的谢天虎,目光落在前面孑孑独行的女子身上,扔下一句拦着,人便跃下了山。
“姑娘且慢!”
他拦在安然面前,指着她手里的尸身,沉声道,“在下与此身主人有些渊源,烦请姑娘将东西还我,让我将她好生安葬,以便冤魂安息。”
自醒来,安然听了许多安家的谣言,人人皆道安家狼子野心,罪有应得,只有这人说了一个冤字。
她看向面前的男子,长身玉立,相貌却普通,全然记不清安家故友中有谁长了这样一张寡淡平和的脸。
“你,是谁?”
她的声音清冷不似常人,眼眸更是比寻常人大上几分,被那样两只乌黑的眼珠子直直地盯着,仿佛所有的谎言都不堪一击,所有的伪装也都无所遁形。
陈恪定了定神,移开目光,拱手道,“在下,零陵陆尔冬。”
安然的脸上闪过一丝茫然,完全陌生的名字,就连零陵也未曾听父兄提过。
“是何,渊源?”
半晌,她追问了一句,不为别的,只为了记住这仅存的一丝善意。
他看向那被锦帛包裹的断腿,却是沉默了下来。
她虽忘了与自己的约,自己却始终铭记,不曾一日忘怀。既然生不能迎她入门,那,死后便与她共穴吧。
“她是在下的夫人。”
曾经的执念宣之于口,仿佛愿望终得实现,即便不甚圆满,却依旧让他心安。
漆黑的眸子动了动,夫人?她竟不知,在她死后竟又冒出一个夫君来!
她手中的刀一挥,冲着那人的面门就砍了过去。
这些魑魅魍魉,竟是连她的尸身也不放过!
陈恪本能地觉得这人是友非敌,这才对她坦白直言,本以为能换来对方的同情和理解,谁知,一抬眼就见鬼头刀直奔自己而来,忙提剑去挡。
“你!”
铮一声脆响,火花四溅,他只觉得手臂一阵酸麻,立刻撤剑转身,一回头,那人再次挥刀而来,刀刀直逼他的要害。
他脸上闪过一丝狠戾,他坦诚相告,她却报以连环杀刀,既如此,那就别怪他心狠手辣!
可刀剑相交,他惊讶地发现此人的刀法似曾相识,手中的剑也渐渐慢了下来。
“你究竟是什么人?”
对面的人依旧没有回答,却再次挥刀冲他砍来。
谢天虎正心神不宁地听着来福细说他走后的事,忽然打斗声入耳,他心中一紧,急忙朝着山下冲去。
谁知,刚跑出没两步,就被人拦住,却是那帮行商,他立刻反应过来,随即红了眼,挥刀上前。
即便扣扣身上有了瑶人的神力,成了瑶人的神女,可那也还是他谢天虎的闺女,他们若是敢伤她一根毫毛,他就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其他人自然也听到了下面的动静,盘昂见神女被人逼得左右躲闪,提着叉便冲下了山。
黑山寨的其他人见了,也跟着一拥而上。
过阿央见自己的兄弟被围,连忙招呼人上前帮忙。
周围打斗的人越来越多,陈恪再是不甘,也还是无奈收剑。
“住手!”
盘昂以及黑山寨的瑶人将安然围在中间,过阿央则站在了陈恪身旁。
“我与谢姑娘有些许误会,与各位兄弟无关,官兵就要来了,大家还是先想想如何逃过官兵的围剿吧!”
谢天虎却在这时甩开围堵的人,几个纵跃后便到了跟前,扬起刀对着陈恪的脑袋就劈了过去。
“个王八羔子!”
陈恪急忙翻身躲过,场面顿时再次混乱了起来。
几招过后,刀剑再一次碰撞,陈恪眼底的疑惑愈浓,“谢大人的刀法可是受了齐国公安伯在的指点?“
谢天虎一愣,随即冷笑,“小子倒是眼尖!可惜,没用!”
说罢,一用力,再次挥刀过去。
来福跌跌撞撞一路跑下来,看着头也不回朝着山下走的安然,立刻高声唤人,
“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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