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思邈?等我?
还等了一年多?
陈景恪还以为自己听错了,问了一句:“哪个孙思邈?那个神医孙思邈?”
蒙安已经知道孙思邈的江湖地位,很理解陈景恪的为何会如此惊讶,笑道:
“对,就是那个神医孙思邈孙道长,他等你一年多了。”
陈景恪一下激动起来,道:“快说是怎么回事儿?”
于是蒙安将来龙去脉讲了一遍,孙思邈通过防疫手册知道了陈景恪,过来拜访。
当时恰好他随军出征高句丽,两人完美错过。
于是孙思邈就留在了长安,一边和百草堂七子交流医术,一边等待他回来。
陈景恪说道:“当时我们在洛阳停留了有一个月,如果你派人通知我就好了。”
蒙安解释道:“孙真人是你离开半个月后才到的,等我们知道圣人在洛阳停留的时候,再去寻你已经晚了。”
陈景恪遗憾的道:“哎,阴差阳错啊,害孙真人多等了一年多。”
蒙安安慰道:“孙真人也没有白等,他和姜直长等人交流医术,将你传授给七人的医术学了个遍。”
“还有金贵要略,据他说他追寻张仲景医术十几年都没有得到,这次终于如愿了。”
“这一年多他过得可是很充实,并没有无聊。”
陈景恪摇头道:“我说的是我,差点就错过向孙真人请教的机会。”
“和我详细说说这一年都发生了什么。”
蒙安娓娓道来,把这一年多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
“孙道长经常来医馆坐诊,消息传出后每天都会有权贵来拜访…”
“就连眼高于顶的士族在他面前都要毕恭毕敬,不敢有一点失礼。”
“来看病的人更是络绎不绝,门槛都要踏破了。”
这话其实有点打陈景恪的脸,毕竟他在的时候生意都没有这么好。
但他却一点都不觉得难堪,反而认为这才是应该的。
那可是药王孙思邈啊。
“孙真人知道草儿和小毛是你的弟子,在闲暇之余时常教导…”
“只不过小毛性子调皮,不喜欢医术,孙真人教导的是学问…”
“草儿性子沉稳能吃苦,多教了一些医术…”
“不过…”说到这里蒙安有些羞愧。
陈景恪还以为出什么事儿了,连忙道:“怎么了?”
正说话间,一群人热热闹闹的走了进来,却是周掌柜一家。
陈景恪连忙迎上去,道:“伯父、伯母、兄长、嫂子,你们怎么来了,我正想去你们家拜访报个平安呢。”
“哈哈,你远出而归,我们自然要过来看看。”周掌柜高兴的走到他面前,仔细端详了一下,道:
“不错不错,比以前黑了一点,但身体比以前壮实了。”
柳萱笑着插话道:“是啊,比以前更像个男子汉了,不知道多少小娘子喜欢,要不要嫂子给你找个……”
“咳咳。”周柯干咳一声打断道:“瞎说什么呢,景恪还用你帮着介绍?”
柳萱这才想起是怎么回事儿,笑道:“你看我,一高兴竟然把三娘子给忘了。”
“你们可要替我保密,不能给三娘子知道了。”
三娘子是大家对李明达的称呼,因为她是第三嫡女之故。
说笑了几句,陈景恪对小毛招了招手道:“臭小子,有没有想师父?”
小毛对他并没有怎么生分,马上跳过来道:“想,想得很,师父有没有给我带礼物啊。”
陈景恪揉了揉他的头,道:“好家伙,你是想我还是想礼物啊。”
小毛说道:“都想都想。”
童言无忌,众人都听的大笑不已。
陈景恪边笑边道:“快坐快坐,依荷依莲赶紧上茶。”
大家落座后又是一番寒暄,简单讲了一下一年多来各自的情况。
周掌柜一家平平安安无波无澜,一切都很正常,没什么可说的。
陈景恪这边可说的事情倒是不少,但很多事情涉及机密他也不好多说。
只捡一些大众化又比较精彩的事情讲了几件,还略微夸了一下自己在军中起到的作用。
当然,主要讲的是行医的事情,造炸药破城之事一字没提。
柳萱说道:“你救了这么多人也是立下大功的,不知道圣人会作何封赏?有没有机会封爵?”
尽管早就得到了李世民的承诺,可这种事情在圣旨下发之前,最好还是不要告诉别人。
否则一旦传出去,一个轻狂自大是少不了的,华夏传统还是讲究自谦的。
所以他只是说道:“这种事情需要核对军功之后才知道,不过应该会有赏赐下来,就是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
“那肯定少不了。”柳萱语气非常的笃定,然后压低声音说道:“你和三娘子的事情怎么样了?”
看着她八卦的样子,陈景恪就更不敢给她说了,这要是传出去指不定就传成啥了。
在正式赐婚旨意下达前,还是少说为妙。
于是就说道:“事关公主声誉,不能妄言。”
柳萱有些不甘心的问道:“都不是外人,放心我不会外传的。”
陈景恪一脸为难。
周掌柜给自己儿子使了个眼色,周柯马上说道:“妇道人家打听那么多做什么。”
“你以为公主成亲和普通百姓一般,说成就成了?”
“只要没有正式成亲,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所以不要胡言乱语。”
“要是传出去皇室那边肯定认为三郎轻浮,到时好事儿也能成坏事。”
柳萱虽然外向,但对丈夫还是很尊敬的,当即就不在说什么。
大家顺势把话题转到别处。
闲聊了一会儿,周掌柜忽然问道:“孙真人在你这里坐诊一年多了,此事你知道了吧?”
陈景恪颔首道:“你们来之前我们正在说这件事情呢……对了,小安你刚才想说什么来着?”
蒙安叹道:“孙真人花别人家的钱一点都不心疼,送医送药比你还多。”
“这一年多除去本钱,我们不但没赚,还倒贴进去不少。”
陈景恪顿时放下心来,浑不在意的道:“嗨,贴就贴吧,一点小钱而已,贴进去多少?”
一旁的冯宝说道:“共计七十九缗四百七十文。”
有整有零,可见他计算了不是一次两次。
陈景恪道:“还行,不算多。”
这是周掌柜却表情严肃的道:“你以为只是赔钱送医送药这么简单?以后你的生意都没法做了。”
陈景恪眉头一皱道:“怎么了?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吗?”
蒙安等人也都很是疑惑,虽然送医送药赔了点钱,但也不至于生意就没法做了啊?
周掌柜沉声道:“现在全长安都知道孙真人在百草堂送医送药,平时看不起病的穷人蜂拥而至。”
“若你重新恢复正常价格,恐怕嵴梁骨都会被人戳断啊。”
听闻此言陈景恪眉头紧紧蹙成一团,缓缓道:“伯父所言不无道理,到时候恐怕我好不容易积累的名声,就会一朝丧尽。”
大多数人都不会讲那么多道理,他们只会进行简单的对比。
之前陈景恪以便宜价格卖药,还只象征性收一文钱的诊费,有时候还会给穷人开偏方帮人省钱。
比同行做的要仁慈的多,所以大家都念他的好。
现在来了个比他更喜欢行善的孙思邈,大家就会想,原来你也只是小善,真正的善人还是孙真人。
如果他继续按照孙思邈的路走,那么大家倒也不会说什么。
如果他敢恢复原来的样子,哪怕依然在行善,依然做的比同行好,还是会被人戳嵴梁骨。
就好比一个人每天给乞丐十块钱,突然有一天给了五块。
乞丐就问什么情况,那个人就说他结婚有孩子了,自己也缺钱,只能给五块了。
这个乞丐勃然大怒,你竟然拿我的钱去养你的老婆孩子?
虽然听起来只是个魔幻故事,但现实比故事更魔幻。
蒙安等人似懂非懂,但也知道出问题了,都很惶恐。
陈景恪暂时也想不出什么法子,只能说道:“船到桥头自然直,待过些时日看看再说。”
周掌柜道:“也只能如此了,不过或许事情并不会如我所猜测的这般坏也不一定。”
陈景恪微微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周掌柜的考虑不无道理,但事情并不会如他说的那般严重。
或许最开始的时候会有人传闲言碎语,可时间长了大家还是会继续来百草堂看病。
然后依然会念他的好。
那个乞丐之所以敢说,‘用我的钱养活你的妻儿’这种话,那是被惯坏了。
让他一毛钱都得不到冷清一下,他就知道感恩了。
啥?你说和孙思邈比?
你怎么不去和他比?
再说了,他是德高望重的老神仙,我只是个普通人,别用那个标准绑架我。
之后大家又大摆宴席,为他接风洗尘。
晚上躺在熟悉的床上,陈景恪心中感慨万千。
终于回家了,还是自己的床躺着舒服。
这样想着不知不觉就沉沉睡去。
第二天在生物钟的影响下他准时醒来,出门就看来到老何在打扫卫生,老何家的在生火做饭。
一种幸福感油然而生,这才是他想要的生活啊。
若非是为了找个靠山,顺便为华夏文明做点什么,他才不愿意劳心劳力跑去辽东。
吃过早饭打开医馆大门,赫然发现门口竟然站着一位鹤发童颜的老道长。
开门的蒙安吓了一跳,连忙道:“孙真人,你怎么在这里?为何不敲门啊。”
孙思邈吐出一口白雾,哆嗦着道:“未请而来已是失礼,又岂敢扰人歇息。”
闻声赶来的陈景恪,听到这句话沉默了一瞬间。
说实话,对于孙思邈未经允许康他人之慨行善的举动,他还是心有芥蒂的。
但现在所有的不满都烟消云散。
上前深深的鞠躬道:“末学后进陈景恪,见过真人。”
孙思邈应当是冻了许久,还礼的时候动作很是僵硬,道:
“陈医师客气了,冒昧来访,失礼之处还望恕罪。”
陈景恪说道:“真人言重了,这是我的荣幸……外面不是说话的地方,真人请入内一叙。”
来到屋内,陈景恪当即就吩咐道:“依荷去给真人准备姜汤,再吩咐何婶准备饭食。”
孙思邈并没有假意客气推辞,而是很自然的道:“如此就叨扰了。”
不用人吩咐,依莲就很知机的取来一个取暖用的手捧壶。
就是一个铜制的胆状壶,里面灌满热水,然后用一个皮毛或者木棉制作的棉兜装起来。
留下两个洞可以把手放进去,这是陈景恪的又一‘发明创造’,悄无声息的就在长安流传开了。
当然,也能把脚放进去。
两人寒暄了没几句,孙思邈就先是充满歉意的道:“陈医师,有一事我要向你道歉。”
陈景恪心中一动,想到了他要说的是什么,但还是装作一无所知的道:“不知道孙真人所言何事?”
孙思邈叹道:“我康你之慨救助他人,实乃越俎代庖之举。”
陈景恪笑道:“哎,真人哪里的话。你我虽然在行善的具体方法上存在分歧,然行善之心一般无二。”
“这件善事重要的非我做还是你做,而是百姓确实受到了帮助。”
“且我们行善不过是为求心安,并不奢求回报。”
“只要自己知道自己做了善事,对得起自己的心就可以了。”
闻言孙思邈大喜,道:“陈医师此言甚妙,老道佩服。”
以此为契机两人开始了交流,奇特的是,他们并没有聊医术,而是聊的学问和做人。
结果自然是越聊越投机。
很多人只知道孙思邈是药王,医术高明。却不知道他二十岁通晓道家经典,被称之为圣童。
西魏大臣独孤信听闻他的才名,征辟他出仕。
是听闻他的才名而不是医术,可见他的学问是多么的高深。
隋朝建立杨坚也以博学多才征召他为官,他直接拒绝没去。
从此隐居太白山研究医术。
慢慢的很多人都忘了他的才名,只知道他医术高明。
这并不是因为他的才学不行,而是因为他不想招惹是非,藏而不露罢了。
陈景恪呢,是个穿越者,可是给李世民写过《道德经注》的人,对这方面的了解的也非常深。
两人稍微试探了一下,就发现对方就是最正确的那个人。
不只是医术上,还有学问上,更在于为人上。
简单来说就是,志同道合。
最兴奋的还是孙思邈,他辞官不做,除了志向不同,性情上也多多少少有些洁癖。
属于朋友遍天下,知交无一人。
比如就算是最自命不凡的五姓七望,在他面前都要毕恭毕敬持小辈礼。
可是他对这些人也只是表面和气,从来不视为一路人。
这么多年,他在陈景恪身上找到了这种感觉。
一时间引为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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