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没有人说话,想到往后我需要跟很多人打交道,总该懂一些社交之类的,不能一直这么说话都说不利索。
于是我坐直身子,将本子递向副驾驶、胡小蛮的身旁,慎重思考了一会儿,该怎么称呼胡小蛮。
胡云九让我喊他叔叔,然而他又唤胡小蛮姑姑……叫我按辈分喊她姑奶奶是不可能的:
“小蛮,你看我画的,这样画可以吗?”
我的声音,换来胡小蛮身子一动不动的微微瞥目,看到本子上的符后,她才稍微侧过身来,并伸手将本子接过去,垂头盯着看了好一会儿。
“你以前学过?”胡小蛮许久之后,才这样问道。
我摇摇头:“看你画的之后,就照着画出来了。”
两句对话之后,车内又陷入短暂的沉默,开车的胡云九时不时转头看一眼我们,还有那个本子,他笑呵呵的搭腔:
“咋地,是画的好?早前听太姥姥提过北斗北斗什么的,难得太姥姥几番念叨谁的名儿。”
“那谁来着,老来太姥姥面前晃悠刷存在感,太姥姥都懒得待见他。”
胡云九说了许多话,因为涉及他们“家”内部的人,我不太能听得懂他在说什么。
“恩,果然有天资。”胡小蛮喃喃般低沉一声,便将本子递还给我,她则回归刚才的静坐姿态,不说话也一动不动。
“有天资?哎哟喂,一会儿回到碧云山,估计有热闹瞧。”胡云九又这么拉扯了一声。
“什么热闹?仙堂平时很热闹吗?”我像个呆子一样问道。
因为胡小蛮给我的印象就是清冷,所以我内心猜想,可能仙堂修行的人估计都这性子吧。
听胡云九说热闹二字,我又猜想,会不会是只有她一人这么清冷又高傲的,不爱搭理人,开腔就有种在怼人的感觉。
“呵呵,”胡云九笑了几声:
“我说的热闹,不是平时那种热闹,害等到地儿了,你就知道了。”
胡云九对我卖了个关子,我也没那么好奇,便不再多问什么。
……
碧云山的山体,总体看起来就是一大片垂直的悬崖,看不到山坡,山腰也是淡红色的山体本色,只有山顶像戴了绿帽子似的一片郁郁葱葱的翠绿。
胡云九将车停在了附近的土路旁,我跟在他们身后默默走路,时不时环顾一圈四周,除了能看到垂直陡峭的悬崖,我并不能看到哪里有通往山上的山坡。
就在我以为我要爬很久的山时,走在最前面的胡小蛮忽然调转的行走方向,转往一处下坡的土路。
她好像不爱说话,我就没问那句“狐仙堂不在山上吗”这句废话。
现在大概是晚上五点多,再过一两个小时,天就要黑了,就在我庆幸幸好不用爬山时,胡云九放慢了跟随胡小蛮的脚步,跟我并行成一排:
“咱们先去洞府一趟,她有事要交代,等她忙完了咱还得上山,一会儿记得多带点水。”
“啊?还是要爬山?”我惊讶,就在眼前的垂直悬崖,我要昂着脑袋、昂到脖子拧筋儿才能看到山顶,这怎么也得爬个大半天才能爬上去吧?
“爬?哈哈哈,你想爬也行,别耽误明儿一早的五堂聚首就行。”胡云九打趣我一句,言外之意好像是有路上去,只是我不知道路在哪而已。
在土路边等了胡小蛮约莫一个多小时,天色已经开始昏暗,也没见胡小蛮出来,我不禁又对胡云九问道:
“她还要多久才回来?这天都快黑了。”
“甭催,往后在仙堂,等人的耐心是得有的。”胡云九难得的说了句算是训斥的话。
我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几分钟后,胡云九才跟我解释一声:
“她是在祭拜爸妈,早前她很少出山,几年也不见得下山一回,但每回下山,都要祭拜祭拜,”似乎这是个话题,不用我多问,胡云九就开始讲胡小蛮的一些事情:
“她跟你情况算是相反,听太姥姥的意思,你是出生时差点没活过来,小蛮她是一出生就‘克’死了爸妈,因着是野仙出身,她姥姥、也就是我太姥姥看中了,从小就是她姥姥带大她的,不喜欢搭理人,性子孤僻了些,不说话倒好,一说话十有**是在呛人,却又不是故意呛人,就是性子是那样,倒没有坏心。”
“野仙?”我头一回听这个词。
“嗯,虽然出身是野仙,比寻常人多些天赋,但比不上你,太姥姥说你有天赋,不过嘛,啥天赋咱还真没看出来,也没瞧见你比小蛮能耐大在哪儿。”
胡云九说这话时,眼神一直在我身上上下打量,我有点脸红,他说的是实话,我也不觉得我有什么天赋。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车一直颠簸在上山的路上,车身几乎持续呈四十度的倾斜角度并向前。
胡小蛮比平时更高冷着神情,从一条小岔路走出来。
胡云九开着车一通兜兜转转,而我为了记住路,一直在目不转睛的盯着窗外,但这没有什么用,他这车开的就跟鬼打墙似的,像是在原地打转了好几圈,记了不多会儿我就被绕晕了,且还一路都很颠簸,几乎没有平整的路。
我不经意的瞥向车前方,前面终于出现了一条上坡的土路,然而土路却停了两辆黑色的车。
车前还站着三个人。
看他们的表情,不像是特意出来迎接胡小蛮的,因为看起来有些“来者不善”?
“哎哟我去,刚才就不该提这货,果然出来找茬了。”胡云九好像认识那三个人。
“他们是谁啊?”我默默看着前面的三个人,同时开腔问道。
“哼,”意外的是,是胡小蛮开腔回答我的问题,她先冷哼了一声:
“柳仙堂的,姓常,忘了名字叫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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