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老人家弥留之时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却愣是硬撑着最后一口气,就像要交代什么事情。
有次我们村里有个叔叔,进山里找山货时出了意外,被救回家时,人已经奄奄一息不行了,却死攥着他媳妇儿的手,愣是攥了两天两夜,就这么硬撑着不愿走。
他媳妇看出来了他是有事要交代,不交代就死撑着,于是就找到了我姑奶奶。
姑奶奶去到他家后,明白了他是想对他媳妇交代什么,那眼巴巴的乞求眼神,谁看了都不忍,都想圆了他的心愿。
一向不碰邪术的姑奶奶,那次勉强算是擦着边儿破了回戒,用人的头盖骨作为容器,点了盏省油灯。
每个人的肩上都有一盏阳灯,姑奶奶用这法子,给他续了会儿灯。
说来也奇,头骨省油灯点燃了之后,男人忽然像回光返照似的,张口说了一大堆交代的话。
他是要跟他媳妇儿说,他在山里哪个地方藏了些山货,弄出来能帮补家里的生计,往后她一人孤儿寡母的带孩子,能过的不那么辛苦一些,他这才能放心走。
……
回过神来,胡小蛮戳破店老板用骨灰烧制招财猫后,那老板就跟气急败坏了似的,张口必带粗俗的脏话。
胡小蛮仍淡然如故,任他如何叫骂,她都冷冷淡淡的。
我走过去对店老板说道:
“老板,这骨灰灰到发黑,说明这人生前受过很严重的伤,或者是重病病死的,本该入土为安,却被你用来烧制成了招财猫,你是挣钱了,但损阴德的,最好还是……”
“你给我闭嘴!胡说八道!你才损阴德,你全家都损阴德!”那店老板将他的咄咄逼人径直转向我,快步逼到我面前,滔滔不绝的喷了我一脸唾沫星子。
“你这样会……会激出阴魂的怨气的,会倒霉的。”我不太善于言辞,艰难的从店老板密集的话音里挤出这么一句。
“我今儿赶时间,没空在这跟你掰扯,”胡小蛮稍稍横着手臂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在这里浪费了二十分钟,她因此脸色不太好看:
“侄子,给他留个电话。”
胡云九“诶”了一声,拿起纸笔写下一串数字摆到柜台上,而胡小蛮掏出手机,扫码、转账,一气呵成。
我都有点惊讶了,明明是在做好事,居然还要赔钱。
那招财猫早就激出了老太太的怨气,最好是现在就还回去,我怀疑这骨灰也是偷挖出来的,本就是很不道德的行为。
“钱给你转了,东西我也不要了,话我说前头,”胡小蛮收起手机:
“这钱你拿不稳,不仅拿不稳,届时有求于我,代价不低于这钱的百倍。”
胡小蛮用最冷淡的话音,说着大口气的话,那店老板被逗的哈哈大笑:
“我要是有求于你,我跟你姓!”
店老板为表轻蔑,拿起那张纸就给撕了个粉碎。
胡小蛮不再搭理他,她对胡云九淡淡一个眼神,我们离开这快餐店。
车再次行驶在高速上,胡云九开着车,时不时挠挠自己的后脑勺:
“哎我说,难得你乐意多管闲事呢,还叫我去把那玩应砸了,咋回事啊?是邪乎玩意儿?”
“开你的车。”胡小蛮眯着眼进入小憩状态。
我通过倒后镜看了一眼胡云九的脸,他似乎早就习惯了胡小蛮的不给面子,脸色没什么变化,还是那个大大咧咧的中年汉子。
“那个招财猫,是用骨灰烧的,而骨灰应该是盗掘的,我刚才……看到了个老太太。”看胡云九好像对内情感兴趣,我就当练习说话,尝试着跟他讲讲内情。
“哟,你也懂点儿门道呢?继续说说?”胡云九性子豪爽,车里有这号人,就不会有尴尬的感觉。
我点点头,继续给他讲:
“有一种邪术叫魇镇,有些生意人做生意时会担心生意不好,所以就会请一些镇物来旺商门,比较常见的镇物是诡像、血刀、血钉等凶邪之物,以求起到物极必反、阴极转阳的效果。”
“哦哦,骨灰比这些还凶邪?”胡云九问道。
“骨灰是人留在这世上最后的东西,本身就残留着最后的执念,若不能入土为安,极容易生怨念,所有邪乎事都是因为怨念才起的。”我慢条斯理的给他讲着:
“盗人骨灰烧成镇物,属于险棋一着,一着不慎就会遭反噬,要是把事儿做的太贪婪,很容易激起怨气,怨气加持下,那就不是反噬了,而是自己找死,请邪容易送邪难。”
跟胡云九聊完这件事后,我本在心疼胡小蛮莫名没了三万块。
可想了一会儿,我脑袋里忽然就灵光一闪,经胡小蛮的做法的提醒,我想到了一个挣钱的主意——
如果这个快餐店老板真的会回头来求胡小蛮,胡小蛮去不去,也就是价格到没到位的事而已?
难怪她这么大方,三万说转就转了。
“胡小蛮?你睡了吗?”为了确认这一点是否可行,我鼓起勇气,对着前面的副驾驶座打扰一声。
“干嘛。”
看她搭理我了,我赶忙问出我的问题:
“如果那人给你打电话了,你会去么?”
“爱找谁找谁,不去。”胡小蛮的回答,很符合她的个性。
“如果……他真的给你三十万,你去么?”我再次追问。
闻声,胡小蛮没回答我,而是坐直了身子,透过倒后镜盯着我看。
她眼神直勾勾的,快要把我身上给盯出个洞来。
时间没过去很久,但总感觉时间的流逝变慢了很多。
她盯着我好一会儿之后,便收回目光继续小憩了,再也没搭理我一下。
我被她这回应搅的心里忐忑,车里气氛沉闷,于是我随意找点儿事做。
我从包里拿出个本子来。
胡小蛮收拾邪坟时画的雷动符,我虽然看不懂,但脑海里就像烙下了烙印,我照着印象,在本子上将雷动符画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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