饱受摧残的城市刚刚硝烟散尽,那些风一样逃走的文武百官又同样火速的追随太子回到了伏龙城。 宇文曼放眼望去,心如刀绞。
刚刚有所起色的城市,又遭到了不应该发生的灾祸。
一座容纳几十万人口的重城,因为几千个贼寇的偷袭,居然被破坏得不成形状。
就连皇宫内外,到处都能看见因为战争而死去的百姓。
许多人都为这场战争付出了本不该由他们负的责任。
等到严律拿着统计好的伤亡数字呈现给女皇后,宇文曼感慨的说道“她们都是因朕而死啊!”
宇文曼找来画师,画下了眼前的一切。
她要将画挂在自己寝宫,时时刻刻提醒她,自己远远做得不够,天下也没有大臣们描绘的那样盛世太平。
宇文曼吩咐严律,因这次战乱而无人赡养的老人和无人抚养的小孩,统统由国库划拨银两供给衣食住行。
直到她脱困后,那一份份千里加急才终于到了手中。
大伯宇文楼死在了广平城。
东魏也与自己解除盟约,只要后陈败亡,接下来矛头必然指向大夏。
希望阿泰已经成功离开了东魏,否则后果不敢想象。
该死的霍继带走了大夏将近一半的兵马,居然在范定城拥立她名义上的弟弟宇文赐重新为帝,并对外宣称她宇文曼才是伪帝,伏龙城的政权为伪夏。
宇文曼很想拿出那些秘密,让天下都知道宇文赐并非先皇子嗣,最后还是忍住了。
看来这天下,注定无法太平...
伯莱国只花钱赎走了袁洋敌在内的几名军官,其余活着的士兵接受审判后,将迎接他们人生中长达十年的劳役。
使臣带着女皇使命马不停蹄赶往范定城去了。
宇文曼希望那个名义上的弟弟懂得黎明苍生,放弃无谓的内耗,尽早光复这几年大夏丢掉的一切。
墨应元在这次保卫战立下首功。
一开始,宇文曼打算封他一个公候之位,结果遭到了所有人的反对。
其中反对最厉害的居然是墨家一众党羽。
外加墨应元本人也坚决推辞,宇文曼迫不得已封他为子爵。
另一个有功的霍德兴,因为父亲霍继那封将他骗到邑城的“亲笔信”,还在危急关头拥立宇文赐为帝的作为。
自己如果按计划时间内回到伏龙城,这里也不会惨遭这场浩劫。
他坚决推辞了一切奖赏,并且主动将军队交给女皇,以向女皇谢罪。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观察,宇文曼认为霍德兴和墨应元一样,都是值得信任的人,所以并没有接受霍德兴交出的军权。
可是霍德兴却因此接连数日夜不敢寐,直到女皇最终收回了军权后,他才如释重负告诉家里人,终于可以踏踏实实睡上一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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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讯战俘的官吏送来了一些东西,关于女皇被围困期间葛子谦写的那几个字。
严律得知消息后如获至宝。
这些可是白纸黑字造反的东西,这下终于能置葛子谦于死地了。
在严律暗示下,审讯官将信件呈交给了女皇,顺便还罗列出了葛子谦的同党。
借着宇文曼查阅之时,严律赶紧落井下石,似有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决心。
“你们从哪里搞来的这个名单?”宇文曼摇着手中的奏折,然后扔到审讯官面前“那些俘虏还关心谁要造反吗?”
“这...”
审讯官被女皇这么一问,本来紧张的心里更加慌乱不堪。
“这封信朕留着了,退下吧!”
审讯官赶紧行礼后溜走了,连头也不敢抬一下。
要不是站在女皇身边,严律真想自己抽自己两耳光。
他怎么这么糊涂,急于一时,却忘了事物发展的基本逻辑。
“女皇,或许这些人准备造反早已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
严律找了个看似合理的解释。
“严大人...”
严律抬头看去,女皇的眼神似乎深不见底...
“朕知道,这些人均与严大人有过节,他们应该联合起来对付你,而不是造朕的反?”
纵使严律平日里巧舌如簧,如今也只能尴尬得吐不出半个字。
赶走了严律,宇文曼索性丢下了那些催命的奏折,独自走到殿外光秃秃的花园去散散心。
她抓了一把鱼粮亲手丢在湖面,看着才被投放进去的鱼儿相互争食。
这些天随处可见那些忙碌的工匠,在严律安排下抢着时间将被战争破坏的宫殿修复如初。
如果说王璟有罪,那么严律的罪只会比王璟更多。
这人有许多小心思,而且还特别记仇...
可是...
可是这人又很有头脑,帮自己解决了很多不痛不痒的顽疾。
就像...
狗皮膏药,人难免有些跌打损伤。
有了皮外伤,不管他,自己也会好。
不过贴上这玩意儿,就能好的更快,而且人也少受许多罪。
所以,无论如何,她又不能缺了严律。
她已经下令让葛子谦返回皇城。
一来可以当面解释这些问题,二来修护邑城的三年之约也到了,是时候让他带着成绩回来让百官看看样子了。
前几天张喜还对她诉苦,据说伯莱国人把他们带来的东西砸的稀碎,完全没有一丁点研究的可能性。
她也知道,想要获得科学,内治外功缺一不可。
中原今日的科技已经开始落后了,想要追赶,就必须先学习海外的先进技术,才能更快获得成功。
可是北方港口基本都在伯莱国境内。
大夏唯一靠海的潮州,因为道路险峻加上海盗侵扰,高额的管理花费,早就被遗弃荒废了。
随着百年前一道迁海令,从千岛湖开始往北,那里就没有活人来往了。
宇文曼皱着眉头走了一路,碰上许多向她请安的宫人她也毫无响应。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午膳时间,她居然走到了禁军防务处。
她很清楚,墨应元现在就在里面。
这些天都没见他露过面,正好想看看他在做些什么。
当她径直入内,此时的墨应元正拿着一份禁军名册勾画着,完全没注意女皇就在身边。
那份热腾腾的饭菜,他也来不及看上一眼,把节约出来的时间用红笔又在某个名字上打了一个方框。
“禁军损失了多少?”
墨应元听出女皇声音后正要行礼,宇文曼却制止了他。
她只是埋着头一顿瞎走来到这里,不打算大费周章引起所有人的关注。
“禁军一共两千两百人,死伤九百七十一人。”
见墨应元眉头紧锁,宇文曼安慰他道“损失将士朕替你补充。”
正好霍德兴主动交出了兵权,禁军这些损失从他的部队抽调一些就好。
况且对官兵们来说,入皇宫当禁军可比随时东奔西跑好多了。
“只是阵亡将士的抚恤费...户部那边...”
抚恤费宇文曼早就特批了下来,结果...
她发现从成为皇帝一直走到现在,依旧对许多事情无能为力。
“朕到底要怎么做...朕总感觉处处被人束缚!”
墨应元感觉女皇似乎在问他,似乎又并没有问他。
恭送女皇离去后,他默默拔出了自己的佩剑,剑刃依旧锋利如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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