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儿,怎么啦?”杜若端坐在椅子上,悻悻地叹了口气,这丫头怎么还是那么毛毛躁躁的?“怎么了,有事儿慢慢说!”她用一种近乎命令的口吻说道。
“姐姐,十!十万两!“
“什么十万两?”杜若明眸一扬,瞅着嫣儿激动的神情,也能猜出个大概来,“你是说,他用十万两投到了我?”
她淡淡地勾起嘴角,一抹妖邪之气于两拢远山黛间风起云涌,那种大仇得报的快感似乎已经预先在血液中流窜了。昔日,她欺骗易十娘说她投河自尽是为了一个男人——一个把她吃抹干净就随手丢弃的男人,她再回到天香阁,就是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死去而某人却依旧快活自在,毫无罪恶感,甚至都不记得世上有过她这个人。她只求易十娘给她一次重描黛眉的机会,好让她能再次见到那个男人,一倾衷肠。
这本不是个聪明甚至只能说是一个天真的谎言,可易十娘却信了,因为杜若那双哭红哭肿的眼睛,因为杜若声嘶力竭的哭喊,因为,易十娘相信女人都有犯蠢的时候,而她,也曾经是无数蠢女人中的一个。于是,才有了今天这个局。
可惜,杜若只猜对了一半。
“不!不,是……是!”嫣儿涨红了脸,支支吾吾半天也吐不出关键的词。都怨方才一路飞奔,两腿不要命般地跑,把发髻都颤歪了,还折腾得她的小心脏砰砰乱撞。
“嫣儿,到底怎么了?”
杜若突然间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投到姐姐的人,是……是……”
“是摄政王!”一阵娇嫩却刺耳的嗓音冲出喉咙,盘旋在精致的闺阁之中。
那三个字仿佛有千斤重,一吐而快后,嫣儿疲软地塌在椅子上,摸着腮帮子,爱莫能助地凝视着杜若。
“什……什么?”
杜若挤兑着眉头,眼前突然一片混沌。就在这时,房门“砰”的一下被推开了,那力道使得有点粗暴。
“王……王爷……”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而且来得也太快了些吧。嫣儿瑟瑟地站起来,别扭地行了个礼,神态充满着敬畏和怯懦。在这个时而神秘,时而霸道的男人面前,这小丫头完全漏空了造次的底气。
“嗯”,摄政王轻扫了嫣儿一眼,点了点头,随后目光直接落在杜若身上,“好了,你先下去吧”,说罢,他径直向杜若走去。
“可,可是……”,嫣儿瞅瞅摄政王,又瞅瞅杜若,心急如焚。
不知为何,两人的神情都默契地保持着漠然,无形中如同贴上了意示生人勿近的标签。
“怎么,还不肯走?难道你们天香阁今晚买一送一?”摄政王的语气很轻,却让人深感一种难以抵御的魄力,一点开玩笑的意思也没有。
“我,我……”
“好了,嫣儿你先出去吧,竟然事情已成定局,也唯有认命!”杜若低着头,把各种不情愿肆无忌惮地倾泻于言表,那张绝世容颜不再让人心驰神往,而是感觉到刺眼。
“认命?”
在摄政王阵阵诧异的冷笑,房门咯吱一声关上了,可小巧的人影依旧清晰地投在窗纸上,估计嫣儿还徘徊在门口不肯走呢。
“你是指自己命好,还是时运不济?”
“哼,王爷说笑了……”,杜若一声轻叹,倒生出许多哀伤的情绪来,“您觉得沦落风尘的女子,她们的命能好到哪里去?”
“不好吗?”摄政王坐了下来,他突然有与这个执拗的美人儿说说话的兴致,冷嘲热讽般地说道:“我看你倒是穿金戴银的,总比那些富人皮鞭下的奴隶好些”。
哼,果然是是纨绔子弟的思维!杜若心里暗暗唾弃,嘴皮子上也不愿服软,说道:“为奴为婢的虽日夜劳苦,可他们出卖的是劳力,是血汗,哪像我们这些人呐,卖笑卖唱,有时候连身子也蚀进去了,赚到的银子连赎身的千分之一也不够,还要失掉尊严,受人唾骂!”
“对了王爷,你要行好事就赶紧些,这一夜可很快过去……天一亮,就算您不尽兴,那雪绸也会把您给请出去的!”说着,杜若已经走到了床边,眼眸里映出被褥上映日荷花的一片碧红交接的鲜艳。
杜若只暗暗可惜,这么好的丝绸,今夜竟然要被某人玷污了!
“你……”,被杜若那么一驳,摄政王倒一时间无话可说了。他打量着这个小小女子,倒觉得哭笑不得,她居然敢把自己说得像个色中饿鬼一样。
难道他花了十万两白银,就是来受气的?
“你……叫雪绸?”摄政王倚在桌子旁,压根儿没有走过去的意思。
“王爷好记性,难为您还记得小女贱名!”杜若的嘴皮子依旧厉害。
“那好,去取你的琴来,弹几首曲子给本王听!”
“啊?”杜若有点懵懂。
“怎么,听不懂本王的话吗?快去取你的琴来!”摄政王轻扣几下茶桌,眸子里的那抹深邃叫人越看越捉摸不透。
在京城的茶楼里,只有富家子弟召唤那些吹拉弹唱的卖声艺妓才会用到扣桌这个伎俩。闻敲响,歌伎则趋之若鹜,争先恐后,勾心斗角。相比起欣赏她们的歌喉,那些个纨绔子弟们更乐呵于目睹一群女子自贱身价,甚至为了抢一桩生意而大打出手的闹剧。这就好比某些人把一个馒头扔给一群饥肠辘辘的野狗,并不是出于怜悯,而是为了见它们如何相互残杀。
“好,竟然王爷喜欢,那雪绸弹就是!“
杜若抱出弦琴,置于桌上,甩手一拨,就挑出几阵堪比鸣鼓般震撼人心的气势来,“那王爷,雪绸就弹一首十面埋伏吧!”说罢,杜若一挥指,纤手翻覆间,铿锵的音符由琴弦中迸涌而出,清脆响亮,势不可挡,简直堪比沙场上刀戈相击,战马嘶鸣的鏖战之声。
摄政王不由得愕然瞥向身旁的这个女子,外表明明弱质纤纤,可这性子怎么如此蛮横,毫无情趣可言。以这样的弹法,估计曲子没弹完,弦就先断了。
只怕,她是想通过琴声来发泄对某人的不满吧!
“好!弹得真好!”摄政王寒眉一横,凛冽的目光从杜若身上挪开,却在房间里空游无所依,心里竟又生出一股莫名的恼意来。
“听着,本王没喊停,你就给我一直弹下去!”说罢,摄政王端起酒杯,在一旁自个儿喝上了。(未完待续)
→
第一时间更新《重生嫡女谋君心》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