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手亲热地缱绻着杜若的香肩,一手矫情地挥动纱巾,如同平日里在天香阁前招揽客人一般,媚声媚气地笑道:“现在,大伙游戏玩了,这美人见了,吃喝也尽兴了,那今夜咱天香阁的元宵节目也到此结束了……”,说着,十娘向杜若打打了打眼色。杜若会心一笑,一手提起飘逸的长裙,一手轻掩满脸春光和羞涩,倏然转身便窜入背后的纱帘中。倩影翩跹,稍纵即逝。
“哎,这人怎么走啦?”
“是啊,就这样结束了……”
……
那张绝世容颜如同昙花一现,众人都还没有欣赏够呢,又叫易十娘给藏闺里去了,自然是不肯的,一个个嚷嚷着就算再缴上五百两也要见杜若。
“大家可别怪罪啊!这是阁里的老规矩,咱们这里的姑娘又不是除夕路边小摊里卖的春花,哪里能随意让人看个够的?”易十娘依旧笑呵呵的,可那娇嗔刺耳的嗓音却一下子压过了众口嚣嚣,“各位要真想再睹咱们雪绸姑娘芳姿,听曲一首的话,那就起明晚早点来占个位置吧……”
易十娘的话说得有点不近人情,可无言了片刻,瞅着台下那一张张又是气馁又是愤懑的脸,她又突然用纱巾掩住嘴,别有深意地一笑,柔声呢喃道:“不过,在座若有谁真喜欢雪绸姑娘的话,倒是可以……”
那一笑,让立即让众人心领神会。好精明的老鸨!先是让美人用尽手段,把大伙心底里那股火撩起来,可就在大家满腹燥动欲罢不能时,她又把美人藏起来了。
“我出五千两!”十娘话还没说完,群人中便有人高高竖起手臂来,迫不及待地招摇道:“本大爷出五千两求与雪绸姑娘共度元宵佳夜!”
“切,五千两算什么!我出八千两!”这话刚落音,便又有个年轻俊俏的公子哥冒出头来。
“我出一万两!”
“我出一万五千两……”
……
一时之间,杜若的身价水涨船高,可随着价格飙升得越高,这全场倒是越来越安静了。不知不觉,这独拥美人一夜的代价就惊出大家所预料,达到了数万两之高,自然举手的也寥寥无几,只剩下那几个京城数一数二的富贾在竞争。最后,还是上官楠拍案而起,喊了句“我出八万两”怔住了所有竞标者。
众人皆惊呼,上官大人好豪气,一掷就是八万两白银,这要给朝廷挖多久的金矿才能赚到的银子啊!
然而,事已至此,易十娘依旧站在一边,淡淡地笑着,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结局。可对于这美人今夜归拥何人之怀,她却久久没有发话,只是静静地候着,仿佛在等待真正的一掷千金者。
……
“公子,价格已经到了八万两吗?我们要……”,楚明鹤弓着身子回禀,却偷偷瞥见眼前那个面容俊秀的男人眉头微蹙,若有所思地轻抿茶杯中温热的香茗。
说来也奇怪,出了皇城后,这王公子滴酒不沾也罢了,现在到了天香阁还连个仅供观赏的美人也不唤进来,只静静地坐在二楼喝他的香茶,那与到普通茶楼静坐有何区别?
二者,楚明鹤也不明白他的顾虑,方才那个白衣女子确实是惊艳红尘的美貌,连他自己内心也蠢蠢欲动。可王公子家大业大,平时区区几十万两也是一夜间的挥霍,楚明鹤保密工作也极为细致。那他究竟在犹豫着什么呢?
“明鹤!”
沉默了一会儿,王公子扬起浓眉,摇摇茶杯中的渣子,眼睑缓慢地一闭一开,分明是给楚明鹤一个明确的答复。
“是,明鹤明白!”楚明鹤暗暗勾起嘴角,果然,这世上哪有不爱偷腥的猫?这王公子身份再高贵,他也是个男人,也抵不住美人的粲然一笑。
说罢,楚明鹤转身便朝窗边走去,居高纵览天香阁全景,一身油亮的腾云祥纹丝绸长袍格外显眼。此刻,站在台上的易十娘也注意到楚明鹤了,细数京城里的达官贵人,有哪一家能像楚家一般炙手可热?楚敬天是当朝丞相,私底下又包揽了全场大大小小数百商铺,家底之庞大无人敢轻易揣测。在这个天香阁,他若一挥手,又有哪位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敢与楚大少爷相争。
只见楚明鹤在窗旁清咳了几声,高傲的目光随意往楼下游荡几番,倾露出各种不屑。下面也有不少人注意到这位趾高气扬的楚大少爷,纵然再不服气,也唯有在心中悻悻地怨恨道:天下又有一个美人落入他魔掌之中了!
“我出……”
“本王爷出十万两!”
一个洪亮的声音突兀地抢在楚明鹤前头。
“什么?”
楚明鹤惊愕地把目光声音的源头望去,怒焰飞溅的视野中却浮现处一个修长的背影,孤傲挺直,一下子把满脑子的恼意给浇灭了。他猛咽一口唾沫,心头掀起一阵凉意。
楼下,所有目光都往同一个方向投去。
“居然是摄政王!”
楚明鹤傻眼了,怎么半路冲出个程咬金来,而且战斗力还这么高?可京中传闻那位夜王爷遗世独立,不近女色,所以都这个年纪了身边连个妾侍也没有,这要换成别的皇亲贵族,那早就妻妾成群了!
楚明鹤双手扶着窗台,心脏狂颠乱撞,不由得瑟瑟回头,偷偷瞅瞅那位王公子,但见他倒还是一脸沉寂,什么也不说,又重新倒了杯茶慢慢喝,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
自然,人家王公子也不急不躁,他心慌个什么劲儿?
楚明鹤深吸一口气,跟着唤了一副漠然的嘴脸,悠然地作壁上观起来。
“王爷,这,这……”
易十娘也慌乱了,她从没想过摄政王居然会来投标。而且眼前,摄政王静若劲松地站在红梯前,却用犀利而坚定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她上,让她觉得头皮发麻。
“怎么,本王投不得吗?”摄政王拾级而上,神色不像方才那样咄咄逼人。
“王爷大驾光临,是小人的荣幸!只是……”
易十娘微拢细眉,心里就纳闷了:这夜王也虽然也来过天香阁几次,可都不外乎是听听曲子,喝喝酒罢了,连这里姑娘的手也没摸过,今夜怎么会有兴趣来投雪绸的**一夜呢?
见易十娘沉吟不语,摄政王豁然一笑,道:“稍后十万两会悉数奉上,那今晚本王就留宿在此了!”说罢,他跨起凛冽的大步就踏入四方亭的纱帘之中,想拦也拦不住。
十娘撩起眉梢,觑觑站在楼上旁观的楚明鹤,见他居然没有一点行动,心里便掀起阵阵忐忑不安的狂澜。想想自己聪明一世,原以为自己这个计策万无一失,谁知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了万一。这下,她不但帮不了杜若,可能还要杜若为此受委屈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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