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人们拿着锤子、凿子,不断敲击着,敲成小石子,再用簸箕拉走。
李梁博那一仓的因为小黑犬的事情,除去老头,其他人很不幸的从洗衣房被改到了这里,室内活动被改成了户外作业。
用牙擦雄的话来说,要让这些烂仔,可以安放他们那些肆意的热血以及无处安放的青春,每天累成一条死狗,自然而然的也就不会再搞事了。
李梁博拿着镐头,站在石头堆下装模作样的杵着,潮州佬在细佬的服侍下躺在石山下一块阴凉处,享受着马杀鸡,眼镜佬则坐在一旁有一句没一句跟着他吹牛打屁。
与这个三个“偷奸耍滑”之辈不同,其他的犯人早就累的汗流浃背,甚至衣服上都冒出了点点白晶。
石山之上,看着山下阴凉处休息的潮州佬等人,东莞杰就气不打一处来,摔下镐头:“奶奶的,这三个港岛仔真不是人,来了以后就没那一天好好的干过活,龙哥,都是爹妈生的凭什么他们可以这样?”说完他狠狠碎出一口唾沫,只可惜唾沫受力太小,在潮州佬不远处的山坡上落下,底下的潮州佬并不知道自己险造唾沫爆头。
大圈龙也不由的停下了手里镐头,往下望去,他脸色微变,从汗透的狱服口袋里摸出一包盒子略微变形的香烟递给了东莞杰,沉声道:“消消气,消消气,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大圈龙的话以及尼古丁的麻痹并没有让东莞杰的情绪安定下来,反倒是躁烈的焦油让东莞杰的火气越发焦躁起来。
“什么风平浪静我这是越想越气,那些港岛仔根本就没有把我们这些同志当做人,那些医务室、洗衣房这样轻松的活,全部是给那些港岛人,我们这些同志不是采石就是铺路。”
“本以为这些港岛仔给拍过来,跟我们是一视同仁,结果这三个王八蛋直接摸鱼划水,狱警全当没有看见,咱们兄弟停下了喘口气,轻一点咒骂,重一点直接一警棍就下来了!”
说着他的目光看向了山脚下“摸鱼三人组”,再瞟向手拿警棍心不在焉杵着的狱警,当与狱警的目光刚好交汇,东莞杰立马赔了笑脸然后捡起地上的镐头,一边挖一边低着头说道“龙哥干他娘的吧!再这么下去,我感觉兄弟们能不能活着走出赤柱都是一个问题!”随着每一次镐头的落下,东莞杰的情绪就高亢几分,大圈龙的脸色也愈发的阴沉
随着烟草的燃尽,大圈龙用力地吸了一口燃烧着的过滤棉,一口将烟吐在了地上,再恶狠狠的踩灭:“奶奶的熊!艹!小黑你过来,给所有的兄弟们传段话…”
石山顶上的一切,山脚下的潮州佬等人并没有发现,他半眯着眼睛一边享受着按摩一边跟眼镜佬聊着天。
“潮爷你说牙擦雄那个王八蛋,把我们调出来跟这些大圈仔一起做工是几个意思?这两天放风老东还有荣记那边可是在笑话我们越混越回去了,竟然跟那些大圈仔搅在一起!”眼镜佬坐在一旁焦急的询问着潮州佬的意见,说道大圈仔这三个字的时候眼神里满是鄙夷,完全不记得自己也是十年前游过来的人。
“不就是做给下面的人看咯?小黑犬那事情我们太冒头了,虽然没有上面的怪罪,但总要做些什么给下面的人看,在这里晒几天太阳浴不也挺好嘛?细佬左边一点,对对对就是这,舒服!”潮州佬气定神闲的回答着眼镜佬的问题,对于这一切似乎早就胸有成竹,这可把脑袋一根筋的眼镜佬急坏了,那些歪歪肠子花花门道的他也不懂。
“可是牙擦雄在外面可是收了你这个数!”说着眼镜佬还用手比划了个五,好像这钱是从他老婆本里出的一样。
“放心啦也就做做样子,最多七天,晒不黑你的!”说完潮州佬也不再搭理眼镜佬,慢慢悠悠的翻了个身,细佬的手立马伸上来捶背捏腰。
“啊……!”
惨叫响彻了整个采石场,随之而来的是大圈龙的一声暴呵“兄弟们搞死这群忘记祖宗的家伙!”
李梁博闻声望去,潮州佬倒在了血泊之中,一颗篮球大的硝石直接镶进了他的脑子里,黄白色的脑浆混合着鲜血流了一地,细佬瑟瑟发抖的跪在一旁哇哇的哭着,想用手去扒拉潮州佬,但又不敢。
至于眼镜佬李梁博还来不及去观察目光便收了回去,因为他发现五个犯人拿着镐头正一脸坏笑的慢慢朝他靠近,但他丝毫没有慌张,血液里一种名曰“野心”的东西在不停的流动,兴奋的因子充斥着他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
为首的犯人是一头锃亮的光头从五人中上前一步,露出那张兴奋凶残的脸:“爷爷们刚才在累死累活挖石头,你这个小王八蛋竟然在杵着摸鱼!”随后咬着牙齿叫道:“王八蛋!跟我上去砍他!”四五个犯人拎着镐头与铲子往李梁博扑上!眼看着已经冲到了李梁博的近前!
李梁博等扑来的五人距离自己只有五六步时,猛然俯身!拖拽着那把镐头!朝前冲出!溅起一片尘土沙石。
看到李梁博不退反而冲上来,一马当先的光头举起手里的铲子,狞笑着照着李梁博的肩膀劈下!
就在铲子即将近身的瞬间!李梁博脚下一个滑步!侧身闪过劈来的一刀!手里的镐头顺势撩起,并不算锋利的镐头直接撩出光头小腹上一大块肉,同时李梁博一转身,一脚踢在了光头拿工兵铲的手上,反手一拽,一个横转,将光头仔顶在身前继续前进!
第二个混混看到光头仔瞬间被废有些愣神,眨眼间李梁博顶着光头仔已经到了他的面前。
李梁博顺势一挑用脚撩起光头仔掉落的工兵铲,拿铲锋用力的扎进了光头仔伤口,再将铲子用力扬起,鲜血如箭!喷了对面犯人满身,光头仔到此时才来得及出凄厉的惨叫。
“扑你阿母!闪开!”
脸上粘了血迹的李梁博如同杀神降临,眼中杀气升腾,朝对面的几人吼道,同时,那把工兵铲直接横在了光头仔的脖颈动脉上:“再动一下我就帮他放血!”这一切几乎是在电光火石之间完成的,所有人都还没回过神时,李梁博已经完成从前冲,闪身,撩镐,抽铲等一系列动。
四个犯人手里提着镐头铲子,却不敢再上前,此时在李梁博下铲子挟持下,光头仔小腹处的伤口血好像廉价涂料一样喷洒,身体还在一阵阵的痉挛,脖颈动脉被铲子锋挤的劈开肉绽,只有嘴里的呻吟和眼球的转动表明他没死在李梁博的手里,不过也剩不下多少了,只能听见他的出气而没有进气。
只要是人都还是爱惜性命的,不怕死的人毕竟是少数。眼见李梁博已经陷入癫狂的状态,所有人都呆在了原地,没有一个人敢以身犯险。
就这样,两边一时陷入了僵持的状态。
半晌,出乎意料的是,光头仔竟然就是属于那种脑子一根筋的少数,虽只见其出气,但这种情况下竟然哈哈哈笑起来“你杀了我!你杀了我吧!你不杀了爷,你一辈子是我的孙子!”
李梁博的大脑里飞速的思考着:那些犯人真的冲上来了怎么办?难道真要弄死他?难道他不知道,这样弄两败俱伤的做法对我们彼此都没有好处?
“来呀!哈哈!来弄死我呀!哈哈哈!”光头佬笑声越来越大,沙哑的声音也越来越癫狂。
面对他的挑衅,李梁博心头那股怒火也越来越旺,像是要把他整个人焚灭,看到那些犯人好像是找到主心骨一般缓缓的向自己逼近,那四双赤红的眼睛,李梁博握紧了手里的工兵铲,缓缓开始用力……
管不了那么多了!既然要整,那就整死他!李梁博猛吸一口,手里的工兵铲已经扬起!
正在此时,只听到不远处头来哗啦哗啦的枪栓声,“住手!不然我开枪了!”
李梁博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他妈的!你终于发现了!说实话,如果可以,他早就巴不得拿枪的狱警发现这里了,今天这个局面他都搞得清楚状况,整个采石场已经打成了一团又是因为光头仔的疯狂而搞得他骑虎难下。
在他的心里他一直都是在被动接招,现在亲爱的狱警大哥出现了,而且是这么及时,难道说扭转乾坤的人总是要在最后一个出场?
他心里有些激动,向不远处拿枪的狱警投去感激的一瞥,他好像也看见了我深情的目光,一时间不明所以,微微愣了一下,然后又端着枪威严地喝道:“老实点,别耍花样!双手抱头,都蹲在地上!”一边说一边警惕的靠了过来。
枪口的威胁看来是要比工兵铲大得多,毕竟两种武器不是一个级别的,光头仔也没有刚才那么大义凛然,看来他也不是真的不怕死。
闻言李梁博放开了光头仔,光头仔立马躺在地上,一只手捂着脖子一只手捂着肚子不停的哀嚎,李梁博也跟着丢下铲子双手抱头乖乖蹲在地上用眼睛再一次打量其潮州佬那边的情况。
黄的白的红的混合的橘黄色液体流了一地,看样子潮州佬此时此刻已经凉得不能再凉了,李梁博心里暗道一声可惜没有机会手刃他了,而眼镜佬那边竟然倒是再一次让李梁博出乎意料。
他那边非但没有跟大圈帮的人缠斗着,反倒是将一直服侍潮州佬的那个细佬骑在身下,哪怕是“大乱斗”,周围的人有意无意的全部刻意避开了哪里。
拳头如暴雨一般狂揍着那细佬,甚至全头被碎骨擦破还不解气,捡起一块石头,对着那细佬的脑袋狠狠地砸着,鲜血溅了他一整脸,他宛若是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猩红着眼睛,浑身上下散发出阴冷的气息让人不寒而栗。
“我叫你躲!我叫你躲!从你第一天进来起潮爷就对你不薄,刚刚那个石头掉下来,你非但不挡,还他妈躲,我让你躲!让你躲!”眼镜佬每顿一下,手里砸下的石头就要绽放出一朵血花。
牙擦雄那边的速度不可谓是慢,三公里的路程从接到对讲机里的信号,到驱车到达现场一共四分钟的时间,可以说飞虎队开飞机的效率都没有他高。
这也难怪,像是这种露天工作的场地,搞出这么大的事情,一是怕犯人越狱,二来则是因为工作需要这些犯人是手里头大多都有家伙,这些犯人一个个本身在外面不是飞天蜈蚣就是混世魔王,要是见了红一定会一发不可收拾。
这不刚一下车,车门还没关,牙擦雄就看到了一片片双手抱头中,常威在打来福,旺财躺在地上已经死了,不,是潮州佬已经死了,眼镜佬正准备杀那个细佬。
牙擦雄气的牙齿咔咔作响!他的脑海里瞬间填补出这样一个故事:
眼镜佬作为监仓二哥窥伺潮州佬大哥位置许久,一来没有帮手一个人独木难支,二来没有利器瞬间赶尽杀绝,于是很早就开谋划装作憨直的样子,麻痹大意了所有人,借着小黑犬的事情吃定自己会做样子将其工作调岗,再联合大圈帮的人发动篡位………
牙擦雄越想越细思极恐,身上的怒气值同样也达到了顶峰,直接见他扭头从车上拿起了对讲机:“编号4361涉嫌谋杀,在新一轮的谋杀犯罪中对抗执法,开枪!开枪!开枪!”一句开枪他喊了三遍,恨不得直接从拿枪狱警手中夺过枪支一枪将眼镜佬爆头。
“砰!”随着一声枪声响起眼镜佬重重的栽在地上,整个采石场瞬间安静了下来,闻针可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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