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清月一口气说完,顿觉酸爽。沐沧海却被她一长串的话给惊呆了,瞪着两只眼睛,愣愣地看着沐清月。
沐清月如是真看不到也就罢了,偏偏她是个装瞎的,被沐沧海状若厉鬼的脸和一双璀璨星眸死死地盯着,时间一久,她便淡定不起来了。
于是她垂头咳嗽一声,半是试探半是劝慰地说道,
“咳咳,三哥哥,如是这世上有其他女子,不介意你毁损的容貌,想要,想要和你结为夫妻,你会不会,那个,你会不会给彼此一个机会?”
沐沧海似乎没有听懂沐清月的话,眼睛动了动,呆呆地说道,
“七妹,你说什么?”
“我说,如果有好姑娘喜欢你,你会不会给人家一个上你的机会?!”
沐清月没好气的说完,这下换做沐沧海咳嗽了,一双眼睛甚是惊恐的看着她,好似是把那个好姑娘理解成沐清月了。
“七妹你先睡吧,三哥还有事,先去休息了。”
“站住!”
沐清月猛地向前一扑,精准无比地抓住了沐沧海的衣角,一只手伸向怀里,将谢英珠的信掏了出来。
“喏,给你,看完后立刻烧掉,千万不要让别人知晓。”
沐沧海浑身戒备地看着那封信,挑眉说道,
“这,这是什么?”
“真逗,这不明摆着吗?是信啊!”
“我自然知道这是信,问题是这信的内容是什么?”
沐沧海有些烦躁起来,沐清月今夜跟他说得话内容太多,冲击力太强,他长到十五岁,从来没有人跟他说过这样的话,所以他想去隔壁厢房旁若无人的躺下,静静地思考下沐清月所说的话。
“三哥哥,你是不是被我说懵了?我眼睛看不到啊,又认识不了多少字,况且这信加盖了火漆,我根本没有打开过,怎么知晓它里面的内容!”
沐清月顺着沐沧海的衣角往上摸索,很准确地将那封信塞到了沐沧海的怀里,沐沧海刚要拒绝,沐清月就严肃脸,很是刻薄地说道,
“我是三哥哥,你堂堂男子汉,难道还会怕一封信不成?我实话告诉你,这信是谢姐姐托我转交给你的,你应该知道,谢姐姐这么做冒了多么大的风险!
如是你连一个闺阁女子的勇气都没有,我劝你还是呆在北塞不要回来了,省得看到萧大小姐和世子在一起时,你又浑身不自在,一辈子生活在他们两个人的阴影之下,永远得不到解脱。”
沐沧海的喉结动了动,将手放了下去,沐清月松了一口气,将双手从沐沧海的身上伸了回来,坐在矮榻上说道,
“谢姐姐住在西厢房,如今朝堂局势动荡,连带着后宫也风起云涌,谢皇后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宫中早有传言,谢皇后轻信巫女,想要从谢家挑选一名命格出众的女子入宫,替她照拂年幼的柔嘉大公主。谢姐姐已经被谢皇后召见过了两回,如不趁着事情未定之前赶紧订下婚事,怕是一入宫门深似海,再无转圜的余地。”
沐清月见沐沧海嘴唇动了动,知晓敏感多疑的他又开始瞎想,忙说道,
“三哥哥,谢姐姐不是拿你当备胎,不对,是备选。谢太傅还活着,虽然谢家权势衰退,但毕竟人脉还在,谢太傅门生广博,想要挑选一个门当户对的孙女婿并不难,是谢姐姐一直犹豫不决,才生生耽误至此。
再者说,谢皇后如真是轻信巫女,事情便绝不会如表面那般简单,我担心的是谢姐姐一旦入宫,怕是会有生命之忧。
谢姐姐爱慕三哥哥,一心想要嫁给三哥哥,才会耽误了最佳时机,将自己置身于如此危险的境地。三哥哥,无论你到底喜欢不喜欢谢姐姐,对于谢姐姐的一颗真心,你总该给予一番回应才对。”
“你说谢小姐她,她爱慕我?”
沐沧海的声音都扭曲了,随之一并扭曲的,还有他布满疤痕甚是骇人的脸。
沐清月深吸一口气,觉得要说服一个长期自卑、自闭、不愿意与人沟通的大男孩,有一个无论样貌家世都俱佳的女子偷偷爱慕着他,确实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果然,她还没开口,沐沧海就冷笑出声,
“开什么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三哥哥,你能不能信我一回,信谢小姐一回!她好好一个千金大小姐,如不是真的想嫁给你,用得着如此犯贱的送上门来嘛?我承认,谢小姐是有私心,但是这并不能说明她对你的情意是假的,不过是一封信而已,你连看一看的勇气都没有吗?”
如不是怕外人听见,沐清月都恨不得跳起来冲沐沧海怒吼了,不过现在不是时候,她要冷静,如是她气急败坏的,依照沐沧海的脾气,很可能看都不看那信一眼,便扔到火盆里烧了。
沐沧海心里极度挣扎,按照他的本心,他是不想看这封信的,他心里现在还没有完全放下萧可人,谢英珠对于他又太过陌生,即便他容貌没有毁损,让他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突然再去接受另外一个女子,他根本无法做到。
可是面对沐清月的咄咄逼人,他下意识地觉得沐清月说得话是对的。
萧可人真正爱慕的人是哥哥,不管哥哥对萧可人是不是真心的,萧可人都甘之若饴。
这是萧可人的人生,他无法以爱为名义左右她的选择,如是这般,为何不给自己和旁人一个机会?
若是他连试一试的勇气都没有,不是注定一辈子走不出痛苦的深渊,永远活在过去感情的阴霾中,要是那样,让他以后如何面对成为自己嫂子的萧可人?如何面对哥哥?
沐沧海握了握拳头,点点头,对沐清月说道,
“好,这信我会看,你放心,去北塞之前,我定会给谢小姐一个交代。”
沐沧海说完之后便转身离开了,沐清月松了一口气,揉了揉有些发痛的太阳穴,觉得自己终于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
沐沧海愿意接受谢英珠的心意固然是好,如是沐沧海还是越不过去心里的坎儿,放不下对萧可人的感情,借此机会开诚布公地和谢英珠谈一谈,也好让谢英珠死心,赶紧找一桩门当户对的亲事。
沐沧海走出沐清月房门的时候面色凝重,因为想着事情,他竟然连面具都忘了戴。
屋外伺候的丫鬟见沐沧海一身戾气的走了出来,吓得面面相觑,跪拜在地上,身子都不住的发抖。
沐沧海眼角的余光瞥到那些战战兢兢的丫鬟,心里的火更是蹭蹭的往上蹿,他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甚至有些埋怨起沐清月的多事来,让他出征在即心烦意乱,无法安下心来。
回到厢房后,沐沧海将怀里的信拿了出来,屋内摆放了夜明珠宫灯,散发着柔和的淡黄色光泽,整间厢房布置得分外简洁,中央一张比寻常床榻更大更宽的檀木床上,放着暖好的被子和柔软的枕头。
他在望月小筑留宿的日子不多,但是沐清月还是遵照他在护国公府碧海院的习惯,为他布置了厢房。
以往沐沧海也没有觉得有何异样之处,往往到了房间,倒头就睡,可是今夜,当他看到那张分外宽大的床时,他却觉得很是清冷。
沐沧海叹了口气,悠悠然地走到床铺跟前,一个翻身,就躺了上去。
平日里他一个人独来独往惯了,也不觉得怎样,可是沐清月的话如同醍醐灌顶,在他封闭日久的心湖上面投下了一颗石块,泛起层层涟漪。
谢英珠,谢府大房谢博恩的掌上明珠,他试图去回忆起自己和她的过往,却始终想不起来有何交际。
刚才在马背上,谢英珠侧着脸朝他胸口埋去,就连双手,最后也环绕到他的腰上。
他从未和女子有过如此亲密的举动,就连对萧可人,因为心里存着一份尊重,即便在他单枪匹马将萧可人从那群歹人手中救出来时,因为心里焦急,他也无暇顾及两个人的肢体接触。
可到了谢英珠这里,也不知是不是沐清月的话起了作用,他只觉得自己的腰部阵阵发烫,随之升腾起一股难以言说的燥热感,折磨得他辗转反侧,根本无法入眠。
沐沧海觉得自己有些奇怪,他赶了大半日的路,按理说应该很累了,沐清月在净房给他准备了热水,可是他根本不想沐浴,只想在床上躺一会儿,好好补眠。
可是今夜却怎么也睡不着,沐沧海又翻了一个身,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烦躁地扒了扒头发,觉得不再勉强自己,洗一个热水澡后再睡觉。
他下了床,一边往净房走一边随手将衣物脱下,虽然他不常在望月小筑留宿,沐清月还是心细地命下人给他准备了一大柜子的衣物,从内到外、从上到下、四季应时、一应俱全。
这让沐沧海心里很舒服,好似望月小筑成了他在京都城的碧海院外,另一处落脚之处,而且这个落脚之所还有一个与他血脉相连的妹妹,时时刻刻都在盼望他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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