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英珠眼眶里已有泪意,也不知是安慰小环,还是安慰自己,犹自嘴硬道,
“谢府本家那么多女儿,为什么偏偏是我?”
“我的好小姐,您心里跟明镜一般,还用奴婢告诉您吗?谢府本家的小姐是不少,但那些小姐,不是性子太差,就是年纪太小,好不容易找个脾气年纪都合适的,容貌又一般,挑来挑去,可不就属您最出挑了吗?”
“我不愿意,他们还能强逼我去不成?祖父,祖父他老人家也不会同意的!”
“太老爷是不会同意,可是他们那些人,为了自己的利益,多得是阴损的招儿,小姐和夫人,又怎么会是他们那些人的对手?”
小环急得直跺脚,她就不明白了,小姐一向心思通透,从来不会知难而退,怎么面对起自己的婚事来,这般优柔寡断,死活下不了决心。
小环咬了咬牙,决定再加一把猛火,
“小姐,你想想,静慈太后是不愿意谢家女当皇后,可没说不同意谢家女当宠妃,连护国公府这等门第尊贵的世家,都要把女儿送到宫中,像谢家这等没权没势的没落贵族,如真的失去了谢皇后,还剩下什么?他们只要把夫人牢牢地攥在手里,就不怕小姐您不肯依从,到时候小姐您又能怎么办呢?”
谢英珠强忍的泪水终于决堤,她眨了眨眼,让泪水迅速地滴落下去,拿着绢帕,背过身去擦拭干净。
“小环,我知晓你为我着急,可是我,我还是不死心。”
小环初时没有听懂谢英珠话里的含义,琢磨了一番后,她猛地睁大了一眼,一字一句地说道,
“小,小姐,你不会还对三少爷他——”
谢英珠点点头,这次她既不脸红又不躲避,那双动人的杏眼里虽然泪光闪烁,却藏不住一颗赤诚的真心。
小环一拍大腿,有些焦急地说道,
“奴婢就知道,萧大小姐与沐世子订了婚,您的心思就动了。自从沐三少爷带着七小姐出了一趟府,您就时不时地跟沐七小姐通信,奴婢看您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心里惦记的,全是沐三少爷一人吧。”
“我对清月妹妹可不是虚情假意,小环你要这么说,我可要生气了。”
谢英珠扭过头去,嘴唇抿得紧紧的,她虽然是利用了沐清月,可不代表她对沐清月的姐妹情是假的。
在小环看来沐清月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任由自己糊弄,可是谢英珠从一开始,便没有拿沐清月当孩子看过。
“好,好,我的好小姐,是奴婢错了,奴婢多嘴了,您不要生气了!”
“哼!”
“小姐,您别哼了,如是您真的放不下沐三少爷,趁着萧可人要替父从军,您可要抓紧机会俘获沐三少爷的心啊!”
谢英珠见小环明知道自己的念想荒谬,却无条件的支持自己,心里很感动。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不过在小时候被那人救过一回,那人甚至都不记得自己曾救过她,她的一颗心就全扑到他身上了。
即便知道他幼时被野山坡的狼群咬伤,是个面容狰狞身体残疾,京都城贵女口中的“怪物”,她也丝毫不介意,一心一意地想要嫁给他,成为他的妻子,陪着他过完一生。
小环看着谢英珠这个样子,就知晓谢英珠又在想那个三少爷了。
小姐和沐清月成为手帕交后,因为沐七小姐和沐三少爷要好,在沐七小姐口里的三少爷便没有一处不好的,小环当时就暗自叫糟,生怕沐清月的话会激起小姐心中深埋的情意,再对沐三少爷起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好在当时沐三少爷对萧大小姐一往情深,小姐虽然伤心,但却不会毫无尊严的去祈求爱情,谁知老天爷那么会开玩笑,居然让萧大小姐跟沐世子订了亲。
小姐听到这个消息后,面上无动于衷,可却走神了两三天,连一向不会算错的账本都出了好几处问题,害得夫人以为小姐是太累了,直嚷着让小姐去休息,不准再继续操劳了。
可是小姐没有开口,小环也不想多问,可是谢皇后却突然染了风寒,本就弱不禁风的身体更加虚弱,头一个月,甚至连床都下不了。
病了三个多月后,谢皇后勉强恢复了些精神,便打发了贴身的女官去谢家传懿旨,说是病中寂寞,让谢家选几个贴心懂事的姑娘入宫,去凤仪殿陪她说说话。
谢英珠如临大敌,本想装病不去,可是没想到祖父却在私下寻了她说话,说是皇后娘娘病后性格大变,异常强势,最恨别人忤逆自己的意思。
此次她如装病不去,迟早也是要去的,既然躲也躲不过,还不如坦坦然然的去了,有什么事情,也好及早应对。
谢英珠很是敬重祖父,听祖父这般说,心里再忐忑不安,也硬着头皮去了,入了宫进了凤仪殿,却不想在殿内遇到了当今皇上,谢英珠心跳如鼓,将头垂得低低的,生怕皇上注意到自己。
皇上见谢家一下子来了这么多年轻姑娘,大感兴趣,当着尚未病愈的皇后,就让谢家的姑娘一个一个地上前请安,还对她们评头论足的,丝毫没有身为帝王的威仪。
谢家家教甚严,谢家女的容貌身段虽然在贵族圈里不出挑,可是才学涵养,却是全大周都闻名的。
本就不是以色侍人的姑娘,在武孝帝眼里,却都成了无颜女。还笑着对坐在身边的皇后说道,谢家真是一代不如一代,除了谢英珠还有几分皇后年轻时的神韵外,其他的女子简直不堪入目,着实另人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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