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西洲虽然和唐宁风相识了许多年,期间也曾受过他的照顾,若是按世俗人情论,也能称得上一句旧友。但是他们的初相遇的原因,对顾西洲来说本身就是对于唐宁风本性的一种警示,又加上后来唐文语一事,更让他察觉到这个人的目的性之强,野心之高,因此这些年他从不曾放下过戒心,只怕稍不留意恐怕就要被他裹挟进他的计划里,成了被他推出去阻挡攻击的靶子。
于是只要唐宁风不开口,顾西洲也并不会主动提及此事。两个人绕着些琐事兜了半日圈子,眼见着太阳越升越高,顾西洲也终于开口告辞道:“也该到午饭的时间了,今日就先聊到这里吧。宁风若是有闲暇,不妨来客院找我,随时恭候。”
“我们许久不见,才聊了几句,何必急着回去。”唐宁风笑道,“难道我这里还能少你一顿饭不成?”
顾西洲道:“你这里的吃食自然是不错,不过我答应了星沉,要回去陪她用午饭,所以便不多呆了。”
唐宁风道:“我之前还猜测过你会和谁在一起,原以为邵小姐的脾气和你最相配,林姑娘又与你有竹马之谊,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在她二人之间,却没想到最后你会和等星沉成了一对。”
“心之所向。是否有缘也并不在这些事情上。”
“那是自然。按理说你二人感情好原本是好事,只是西洲如此将偏爱写在脸上,就不怕行走江湖时不经意间结下的仇家,拿你束手无策,反而将主意打到她的身上去吗?”
顾西洲从容道:“我并无刻意炫耀什么,也不会故意隐藏什么。如果连喜欢一个人都要束手束脚的话,那这生活也未免太过无趣了。若真的有人凭实力胜不了便抱着这种无耻的想法,那他们愿意来,就尽管来。只是这一场,他们若是赌输了,就不只是一条命的事情了。”
唐宁风被他平静的话语中蕴含的杀气一惊,心中虽觉得他意有所指,但面上去不露分毫,只恍若无事地道:“也是,你与我不同。有所依仗,自然是不用担心这些宵小之辈的。”
顾西洲道:“我也不过初出茅庐,接手武林盟也并没有多久,应该也不至于得罪人到要这样费尽心思地来报复吧。”
唐宁风道:“得罪人,倒也不一定是你做了什么,有的时候什么也没做,也会得罪人。有道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句话,想必西洲你也一定听过。”
顾西洲道:“话如如此,然而我这里可没什么和氏璧,若有人这样想也是白费力气。更何况这些话,我也不过是在宁风你这里说说罢了,你不说我不说,旁人又如何能够知晓呢。你说是不是?”
唐宁风表情微微一冷,但不过眨眼间又已恢复常态,仿佛无事发生一样。“这个自然。”他笑道,“既然你和等小姐约好了,那我也不便留你了。我也有许多年没有见过她了,晚些时候去拜访你们时,咱们再聊。”
“随时恭候。”顾西洲点头应了,又婉言谢绝了唐宁风要送他回去的提议,一个人转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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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顾西洲和等星沉也没能在唐文乐的大婚之前前往眉山一游。
那一日顾西洲从梨花小筑回来之后,便见等星沉惨白着脸,闭着眼睛躺在床上。他唬了一跳,连忙急声喊着她的名字,伸手去给她号脉。就在这时,去门口取了汤婆子回来的侍剑正好进门,见他在如此,便解释道:“小姐只是……咳,月事来了,没什么大事。”
顾西洲听她如此说,才稍微松了口气,从她手里接过用绒布袋子装好的汤婆子,放在等星沉的怀里,皱着眉为她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低声道:“光是疼也够难过的了。”等星沉的月信原也不是这几天,如今提前了不少日子,也难怪会难受。从脉象上看也有气虚的征兆,想来还是身子没调养好,以及连日赶路费神的缘故。
“呜。”等星沉早就听到了动静,但是因为实在疼得没有力气,便一直没有开口说话。见顾西洲在床边陪着她坐了一会儿后起身要走,她连忙从被子里伸出手,拉住他的衣角。
“你醒了,星沉?”
等星沉声音弱得像小猫叫似的嘟囔道:“……不要吃药。”
顾西洲哭笑不得地将她的胳膊放回到被子里,半蹲在床前道:“吃点药好得快些,不比这样疼着强?”
“不要吃。你气我,我肚子更疼了。”
“好好好,不吃不吃。”顾西洲哄道,“那我去给你煮点红糖水,喝了暖暖肚子。”
“……不要姜。”
“好。”顾西洲知道她不喜欢这些,但是没想到她都难受成这样了,还能这样惦记着,不免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就放点红枣和桂圆,甜甜的,好不好?”
“嗯。”听他这样说,等星沉才放心地点了点头,缩回到被子里,重新闭上了眼睛。
她这次月事确实来得蹊跷,肚子疼了一天,然而睡了一觉,第二天就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葵水也停了。不过她身体亏虚得厉害,前两年几月不来也是常事,因此也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本来还想着出去逛逛,却没想到突然间来了这件事。耽误了这一天,往返的时间怕是不够了。”
顾西洲用温水拧了帕子,递给等星沉擦脸,然后道:“去也不是不可,只是仓促些,怕一直赶路的话,你也会累。左右不过一两天,我们也可以等唐门主的婚宴结束之后,去眉山玩两天,再从那里直接回财神阁。”
“你也可以跟着回大兴城吗?武林盟的事情处理完了吗?”等星沉问道,“对了,昨日你去见唐宁风,可有事情发生?”
顾西洲微愣,反应过来后才道:“他四方搜罗秘籍的事,万丈楼也有消息吗?”
等星沉笑了笑,了然道:“万丈楼没有唐宁风的消息。我说的是你去荆州的事。”
顾西洲一拍额头,无奈道:“是了,当局者迷,倒是我想差了。不过你知道也无妨,还望星沉保密才是。”万丈楼消息来源及广且快,顾西洲是深有体会。再加上昨日一直与唐宁风绕着“不明所以剑”兜圈子,所以等星沉一提,他第一反应便是这件事,倒是将荆州的事暂时抛在脑后了。
等星沉点了点头,又道:“你既然这么说,那便是他找你索要剑谱了?”
顾西洲道:“他似乎顾虑着什么,没有直接提。不过话里话外的含义,也是离不开这些。”出发前往五毒教之前,他便与武当、唐门、丐帮三大门派有过约定,可以各选一人来观摩不明所以剑的剑谱,以唐宁风对这件事的关注程度,想来也不会对这件事一无所知。但他既然未曾提及,想来这个名额是轮不到他。
之前林吹棠也提过想要跟他学剑,当时是被他拒绝了。但是唐宁风到底不同些,他们有约定在先,况且答应他的少林寺之行自己也未能守约,原本借他剑谱一观也不是不可。只是在荆州他所看到的事,倒又让他犹豫了起来。
“去五毒教之前,我为了联络丐帮,曾经去过一次荆州。当时路过江湖会总舵的外墙时,正好撞见一个人神神秘秘地从侧门走了出来。那人看上去已经六十岁有余,但是虽然他隐藏得很好,可□□到底是面具,并不可能全无痕迹,而且他明明有不俗的武功在身,却故意装成寻常老汉那副体弱佝偻的样子,反而让我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这才察觉到这人的武功身法给人一种似曾相识之感。”
“是谁?”
“时永春。”顾西洲道。
“时永春?曾经卲坚手下的武林盟副盟主?”
顾西洲点点头道:“是他。之前卲坚因为证据确凿而认罪伏诛,但是时永春却不知道提前从哪里得到了消息,齐犹知带着各大牌掌门找过去的时候,他就已经先一步离开了武林盟,从此之后再无音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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