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星沉扑哧一笑,看向唐啸风道:“但见刚才情景,似乎二公子和花小姐也是旧时相识?”
唐啸风略显局促地道:“我少时曾在往外祖父家住过一段时间,自然和她也见过几面,不过再多的交情也是没有了。还请等小姐不要再开我的玩笑了,让旁人听去了也不好。”
能让他如此窘迫,显然这点交情并没有他三言两语说得这样简单。不过毕竟是人家的家事,等星沉的好奇心到这里也差不多尽了,他既然已经明显不想再提,她便也就知情知趣地跟着换了话题。
三个人坐在亭子里又闲聊了一会儿,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才在唐啸风的带领下,往着大厅的方向缓步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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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膳之际,花染颜的那点插曲已经无人再提。倒是如唐啸风保证的那样,只他们三个,在加上一个唐文乐,就连唐宁风都未能参与其中。在场的人不说都是人精,但也没有那种看不懂气氛的家伙存在,因此一顿饭倒也是吃得宾主尽欢。
第二天一早,顾西洲正在和等星沉用早饭的时候,就有小丫鬟上来通传,说是唐啸风前来拜访。二人对视一眼,顾西洲便开口让去将人请进来,不出所料的是,他身后果然跟着一脸别扭,心不甘情不愿地过来道歉的花染颜。
许是怕她再脱口而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又或许是怕顾西洲为难她,总之在她磕磕绊绊地把早就准备好的说辞讲完之后,唐啸风便赶紧让黛紫将她带了回去。等星沉也不想再在这件事上纠缠,便伸出手拉住顾西洲的手,轻轻地冲着他摇了摇头。
顾西洲回握住她的手,笑了笑道:“我知道的。”又抬头看了一眼唐啸风道:“不知唐兄吃早饭了没?不如也在这里用一点吧。”
唐啸风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这些面点小菜色香味一绝,一看就是出自顾盟主之手。我便是吃过了,也不能放过这样一个机会啊。”
“唐兄说笑了。”
“我可是认真的。对了,我今日来还为着一件事。昨日园子才逛了一半,还有许多地方未曾去过,不知道两位今天可有时间?咱们三人再去走走,我也算是沾了你们的光,能偷得浮生半日闲。”
顾西洲道:“眼下婚宴将近,既是偷闲,想来唐兄手上有许多事要忙。若是一直拘着你陪我们闲逛,恐怕唐门主也要埋怨起我们来了。逛园子也不急于一时,不如等婚宴结束,唐兄有时间了再说。”
唐啸风道:“虽然我和二位关系亲近些,但既然来了唐门,那自然是客。我替门主招待客人,他哪有不乐意之理。不过顾盟主既然如此说,那我便多谢你的体贴之意了。二位如果不嫌弃,也可以自行逛逛,或者去梨花小筑找宁风,顾盟主和他是故交,应该知道他是惯会偷闲的,我都比不上他,此时一定有空。”
顾西洲笑道:“正是。我们昨日便来了,也没抽出时间去见他一面,他也不来打个招呼。我刚刚还和星沉商量,一会儿去看看他是个什么情况呢。”
“哈哈,那必定要他说出个正经缘由来,若他不肯,顾盟主便来找我,我来好好训训他。”
如此,吃过早饭之后,唐啸风便借口有事告辞了。等星沉闲来无事,小猫回窝似的又跑到东暖阁的软塌上眯着,随手抄起床几上的书,还未及翻,顾西洲便也从正厅跟了过来,坐在了她的身边。
等星沉看向他道:“不是说要去见唐宁风吗?”
“嗯。”顾西洲应了一声,但是却丝毫没有动弹的意思,反而伸手握住的等星沉的手,道,“这本词集,见你看了几日了,很喜欢?”
等星沉笑道:“你还不知道我么。不过是手里拿着个东西发呆罢了,一日又能翻看几页呢。”
顾西洲道:“距离唐文乐的婚宴还有几日,若是呆在这里厌烦了,我们就去山下逛逛。这里离眉山不远,驱车两日也就差不多了。正好你手中的书是苏轼的词,我们也可以去他的故乡看一看。”
“可以吗?”
“自然。”
“若是再下一场雨,将我们堵在路上,赶不回来了怎么办?”
“那就不回来。反正也不是我们的婚宴。”
等星沉笑了笑道:“我想一想吧,等你一会儿回来再告诉你。”
“嗯。”顾西洲点了点头道,“那我去叫侍剑过来陪你。”
“一时半刻的,我自己待一会儿也出不了什么事。”
顾西洲叹了口气道:“就是叫了她来,我也是放心不下。星沉,就算是片刻,我也不想离开你。”
等星沉捏了捏他的手,玩笑道:“儿女情长可是办不成大事的,顾盟主。”
“什么大事。你在这里,哪里还有什么大事。”
“别闹。去吧。”等星沉道,“我在这里等你。”
“好,我很快就回来。”顾西洲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后,才依依不舍地起身离开了。
待他走后,等星沉望着门口出了会儿神,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之后,也不禁自嘲一笑,心道他不过是去唐宁风的院子一趟,又不是要去什么天涯海角,何至于这样。她咬了咬嘴唇,低下头胡乱地翻了两下手中的书,没想到一页纸便飘飘然地从夹缝中落了下来。
等星沉还以为是装订的线松散开了,但仔细一看,那纸分明是有人折叠之后故意夹进去的。她皱着眉头展开,目光却在看见纸上那熟悉的字迹之后陡然放松了下来。
那纸上写着的,正是苏轼的一阕词。
【情若连环,恨如流水,甚时是休。也不须惊怪,沈郎易瘦,也不须惊怪,潘鬓先愁。总是难禁,许多魔难,奈好事教人不自由。空追想,念前欢杳杳,后会悠悠。
凝眸。悔上层楼。谩惹起、新愁压旧愁。向彩笺写遍,相思字了,重重封卷,密寄书邮。料到伊行,时时开看,一看一回和泪收。须知道,这般病染,两处心头。】
“傻瓜。”
等星沉轻声念了一句,又将这词细细读了两遍,才长叹一口气,将这张宣纸重新叠起,夹回了书里。片刻后想了想,又从书里将它取了出来,复折了两下,仔仔细细、小心翼翼地塞进了自己贴身带着的芍药香囊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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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西洲走到梨花小筑门前,远远地便看见唐宁风一个人倚着院门站在门口,似乎是在等待什么人。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来,见到顾西洲的身影,便站直了身子,笑着迎了上来道:“西洲,好久不见。”
顾西洲道:“确实是好久不见。怎么还亲自站在这里等,难不成你还有其他的贵客要来?”
唐宁风拉着他向着屋内走去,听他这样说便道:“除了你,还有谁值得我这样。”
屋子内,桃月正在沏茶,闻言也笑道:“公子一大早起床,连早饭也没有吃就跑出去了罚站了。我们劝也劝不住,只好随他了。顾盟主请坐,尝尝这款仙雾凤茗合不合你的口味。”
“唐门的蜀茶,自然是不错的。”顾西洲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唐宁风道:“桃月,你先出去吧。我和顾盟主说两句话。”
“是。”桃月脆生生应了一句,转身离开了房间,临走前帮他们将门关了好。顾西洲道:“宁风既然有话如此急着要和我说,为何昨日没有来见一面?”
唐宁风道:“我知道你既然来了,父亲定是要见你的,我怎么好和他抢人。更何况……我也不确定,你是否还愿意来见我。如果你不愿见,我还硬是要去,不是讨人嫌吗?”
“这话如何说。”顾西洲道。
唐宁风叹了口气道:“自从上次五毒教一别,你我也有一段时间未见了。我虽然自那之后没有再离开过江湖会,但是武林盟,尤其你的事,如今在江湖上已经是无人不知了,更何况以你我二人之间的关系,关于你的消息我自然也会格外留心些。你闯过少林寺三阵,又习得绝世剑法,继任武林盟的事,我还没来及道贺呢,恭喜了。礼物我已经让人送到你们的院子去了,虽然定是比不上财神阁的好东西,也请西洲看在为兄一片心意的份上,不要推辞。”
“却之不恭,那我就多谢了。”顾西洲道,“提起少林寺一事,当时的情况我还想要同你解释一二。我之前也曾经答应过你,日后若是有机会能够闯过少林三阵,便向他们求得《易筋经》一观。但当时我前往少林乃是为了救人,虽然侥幸得以过关,也没有机会提出这个要求,辜负了你的期待。我今日前来拜访,也是为了来道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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