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镇既然是修仙者最爱闲逛交易的镇,自然什么都是好的,一眼望去人声鼎沸处处都是一片仙雾缭绕,只是沾了问道宗一点点光而已便是如今这幅繁荣昌盛的模样。修仙者是无需吃饭休息的,按理说这客栈应该是生意最差的,其实不然,这里的食物多多少少都带着灵气,再者有些人修的是一个随心所欲口腹之欲自然也是能吃就吃了。
例如这家叫来福客栈的,一眼望去一片乌泱泱的人头,这些大抵都是些小门小派,真正厉害的大宗门问道宗是会准备房间的,这些也就是出来划划水见见世面而已。
都是差不多的等级针锋自然就少了,客栈里一片其乐融融,唯独那客栈里边坐着的一桌与其他人略微有些不同。
倒也不是比别人多了一双手或者多了一双眼睛,相反,其中一人一身白衣头上戴着一个带面纱的斗笠,身上隐隐有股与众不同的气质,单单就这样也就罢了,想遮住面貌的人多了去了,他并不算稀奇。
真正引人注意的是他旁边的男子,那人一身纯黑,浑身上下都透着深不可测,脸上带着一张只遮住半边脸的面具,露出来的另一半宛如被火烧了那般。
一般戴面具都是为了遮住不好的,这人偏偏反其道而行之把丑的那面露出来,看上去还挺怡然自得的,当有人目光不经意扫过时那人就冲着他们眯眼一笑...邪气四溢。
看着就不像什么好人。
苏禾卿原本闭着眼有一搭没一搭的想着事情,感觉目光逐渐多了轻轻抬眸扫他一眼,"你差不多得了。"
祝生回过头冲苏禾卿一笑,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去了。
苏禾卿透过眼前那层纱瞅了他一眼,多了层朦朦胧胧的纱看着倒也不算太丑,甚至隐约能从他的神色中看出几分乖巧,他顿时一个激灵,魔障了吧。
那群人也没怎么注意他们了,不一会儿就聊到了别的事情上,不知谁提了一嘴白听寒,苏禾卿原本松松垮垮的身子都直起了两分。
"你们说今年的各宗大比上能看见那天下第一人的身影吗?"有人问。
"谁知道呢,不是说近年白宗主正在闭关苦修吗?"
"诶我听到个不一样的版本,你们要不要听听?"
"这还能有其他版本?"旁人都是一脸不解。
"就是,白宗主的勤奋之名早就扬名天下了,他闭关不是苦修还能为什么?"
"你们先听我说啊..."那人左右望了望,"我这也是听我在问道宗的一亲属说的,真不真我不知道,大家全当听个乐就行了..."
"快些说,我们谈的不过是些八竿子打不着的,还能怎么着你吗?"有人取笑他。
应飞一想也是,他就一小人物,那些大佬怎么会听到这些八卦,当即清清嗓子,"这事我听着挺扯的,但我那亲属说的有鼻子有眼的,由不得我不行,我这也是喝了点酒才敢说出来,平时想都不敢想啊..."
"诶你这人怎么回事,要说就快点说,这般吊我们的胃口。"
"好好好..."应飞无奈妥协,"大家都应该知道十几年前白宗主收了一个挂门弟子?虽说是挂门的,但也是问道宗开宗立派的头一遭啊...连其他九大宗门都送了礼去,可没多久就听说那弟子入了魔被发现,连带着跟着他去的人都落了个不得好死..."
"是啊..."有人嘘唏,"这魔族胆子是越来越大了...竟然敢伪装进问道宗..."
"这不是关键,我那亲属说了,其实白宗主是想把那人收为亲传弟子的,连命牌都是亲赐的...这得多大的殊荣啊,普天之下就那么一个了吧..."
"那怎么变成挂门弟子了呢?"有人疑惑。
"对啊,他既然想潜入问道宗,待在白宗主身边不是最好下手的吗?"
"估计是怕被发现吧,到底是魔族跟我们不一样,若离的近了岂不是功亏一篑?"
"有道理有道理..."
祝生忍不住朝旁边望了一眼,隔着面纱看不清脸,只是这人的手依旧放在桌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在桌上敲着,时不时发出清脆的声响。
真的不在意吗?
这故事说的一波三折有鼻子有眼的,连送酒菜的小二都忍不住慢了脚步想听个结局。
应飞顶着众人期待的目光缓缓开口,"非也非也,听我那亲属说他是拜了师的,所以才拒绝了白宗主...不过这些好像都跟白宗主如今连面都不肯露没关系,那想必大家也知道,就在十年前,星月阁的越长老发现了他魔族的身份,亲自将他手刃与雾障林..."
"白宗主那时并不知晓此事,听闻他刚好有事出去了,回来的时候连徒弟的尸体都找不到...然后...就道心不稳了..."他最后这句说的尤为小心翼翼,别说他们了,最初听他那在问道宗有点门路的亲属说起时他都吓了一跳。
白宗主是何人啊?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人,怎么会因为一个弟子入魔而道心不稳?简直是一派胡言...之所以在这里提起也是恰好想起想跟人分享一下而已。
他说完久久无人应声,他忍不住又道,"我那亲属还说白宗主并不是在苦修,而是将自己关在璃山上两耳不闻窗外事了..."
他这话就像一颗小石子投进了马上要沸腾的开水里,人群顿时沸腾了。
"你是不是嫉妒白宗主才故意编排这些话的?"
"白宗主是何人也是你可以肆意造谣的?"
"我看你跟那入魔的徒弟是一伙的吧,一个负责潜入敌营,一个负责蛊惑人心。"
...
他们说这话时都没注意之前坐在角落里的两个怪人不知何时悄无声息的离开了这里。
这家客栈的后院是一座马厩,里边的马自然也不是普通的马,而是日行千里的灵马,马厩旁边不远处有一颗桃花,密密麻麻开的极盛,地上洒满了一地粉色花瓣,树下有一人,一身白衣伫立,头轻轻抬起,那遮挡容貌的面纱被他掀了上去,整张脸都暴露在阳光下,一眼望去,竟不知是人比花娇还是花比人美。
"这马..."祝生不敢站太近,生怕惊扰了这幅比画卷还美的画面,又不愿意他一个人站在那里,无端显得落寞。
他说了两个字就没了下文,主要是不知道说什么。
最后干巴巴的憋出一句,"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说完就后悔了,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像质问呢?他有什么资格质问呢?
他都没指望苏禾卿会回答他,谁想这人轻轻摇头。
"我不知道。"
他说这话时轻轻拧了眉,脸上难得出现点迷茫,侧脸看着又傲又冷,浑身都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
他道,"我不知道。"
祝生没说话,预感对方肯定还有话说,果不其然。
"若真按那人的话说,白听寒什么都不知道,可以把他摆在一个无辜的位置,可是我不愿意,他们我都不想放过,天知道我哪里来的自信说出这么狂妄的话..."
"他们都不无辜,若他们无辜了那我和老瞎子算什么?这个世界就是这样,胜者为王,十年前越闻人就教会了我这个道理。"
他说完就有一阵微风拂过,头顶的桃花簌簌的落了下来,那站在桃花树下的人越发显得不真实,好像风一吹,就不见了。
...
越闻人在这里站了三天三夜了,眼前是一片冰雪世界映盖着血红的梅,往常无数次来都是一片世外桃源般的风景。
唯独这次,雪下的很大,夹杂着狂风,雪中的红梅似是受不了这风雪,有一些直接被风吹断了丫枝,风在这里肆无忌惮的畅行。
他是极爱这梅花的,每一株都是他亲自种下的,花了无数心思才能让它日日繁荣盛开,有一束丫枝从他脸上拂过,应该是不疼的,却在他脸上割开了一个不大的口子。
他抬起头,面前有一道无形的屏障将他与那片冰雪世界隔开,近在咫尺却宛如天边的距离。
"外面已经有很多流言了,众说纷纭,你若是不出来他们不会罢休的。"他说的极小声,一点也不担心里边的人听不到。
"你就算是恨我...也应该出去安天下人的心啊,你是这正道第一人啊。"
他说完那风雪还是没有停下来的趋势,他扯扯嘴角,三天了,无论他说什么都不能让里面那人动容。
胸口有轻微的刺痛,他轻声道,"难道我们几百年的情义就真的比不过一个苏禾卿吗?"
面前拂过一阵微风,他避开了,再转过来时面前站在一人,一身白衣完美的融入了他身后的世界。
无论过了多少年他好像都是这幅模样,无悲无喜。
"我不恨你。"他轻声道,声音冷漠如冰。
"那你..."越闻人扯扯嘴角还没露出笑就听他又道。
"我是在怪我自己。"
越闻人脸上的表情一僵,"别这样,你没有做错什么..."
白听寒这样比埋怨他更让他难受。
"你们都不知道,我与他相识不是在宗门大选,是在更早之前..."白听寒目光是望着越闻人的,又像是透过他望着其他人。
越闻人心神一震,脑子嗡嗡的响。
"是在一个雪地里遇到他的,他当时浑身都是伤,那位老者也是,他抓着我的衣袖求我救他,那个模样真的是可怜极了,我见过太多向我求救的人,独独没有见过那种带着孤注一掷的殊丽面容,他说话的时候眼神里都带着光。"
"他在外门三年,我便透过水镜看了他三年..."他轻轻叹了口气,"我远比流言蜚语更先认识他,我清楚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越闻人不知道自己脸上是个什么表情,大抵很难看,他笑了一声,"知道便知道吧,从始至终我都没有想过能瞒得了你。"
"我不觉得我做错了什么,直到今天都是,如果他还在,迟早会毁了你的。"
白听寒望了他一眼,那目光太过奇怪,以至于越闻人脸上的笑都快维持不下去了,他动动干涩的喉咙,"难道...不是吗?"
"...你说的没错,他会毁了我,无情道沾不得一点情爱。"
越闻人轻轻松了口气。
"所以我,不在乎了呢。"白听寒又道。
越闻人只觉得那口气还没从嗓子眼里舒缓下去又猛地提上来,他轻轻咳了一声,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在说什么?"
"我说,我不在乎了。"白听寒冲他微微一笑。
"有时候我也在想,这无情道修来修去是为了什么,人人都觉得这是老天的恩赐,这十年我想了又想,老天的恩赐便是如此吗?给了我极好的灵脉,天生适合做剑修的身体,却连一天的亲情都没有体会过..."
"我以前是不在乎的,一直催眠自己一切都是为了大道,为了天下,我的身上有数不尽的枷锁与高帽,便是为了那些我也得撑下去,我想了那么多,最后才发现,我好像一直是在为了这天下而努力,从来没有哪怕只是一刻是为了自己。"
"你总说我的日子没有滋味,却为了强迫我继续这样的日子而杀了苏禾卿...到底是你自私,还是这所谓的天下自私。"
"如今我累了,不想再支撑这天下了。"他这话一出,猛地吐出口血,血映在雪白的土地上格外突兀。
越闻人沉默,张了张口想说点什么又说不来,最后只盯着那雪地上突兀的血,"他也说过类似的话,他说这世界没救了,为了维护所谓的大义居然要靠杀一个无辜的人。"
"是了,这世界确实没救了,我也没救了,从来不想着靠自己,总躲在别人的羽翼下过着安生日子。"他抬头望着天咧开了嘴角。
"这问道宗是,这天下也是,总靠着你的声威,罢了,你若是想休息就休息吧...你且想好,这条路走了,便再没有退路了。"
"我现在这个样子也无所谓了。"白听寒笑了笑,"几百年了...我总要为自己活一次。"
越闻人扯了扯嘴角,心里无端释然了几分,这十年他一直活在良心的不安下,为此甚至滋生了心魔,如今便也算是放下了。
"那这次大比..."
"最后一次。"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小剧场,关于吃醋
蠢作者:讲真,我有点心动...
苏禾卿:我也...
君陌尘:不许!!你们敢!
蠢作者&苏禾卿:不敢不敢!超害怕的!(?????)
君陌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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