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意识的咽口水,带着自己都不敢确定的不可置信,"你说什么?""喏"樱樱指着窗户,"就一会儿的时间,七殿下带着昨天娶的王妃从这儿过去了,估计就是去西北了吧,好家伙,那大箱子小箱子的..."
樱樱后面再说什么他都听不见了,就感觉自己的脑袋嘭的一声,炸起了朵朵烟花,不是那种高兴到放烟花,是震惊迷茫过后脑子缺氧、头重脚轻开始放出的爆炸烟花。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走到窗户边正往下看。
就那么走了啊...
一点征兆都没有,他昨天还喝得酩酊大醉跟倾国吐槽呢,结果今天一觉起来这人就走了,说不定再也回不来了...嗯,挺好,干脆利落的咔嚓一声。
别说本来就没有的红线了,铁都能被这一下砍断。
这人决绝起来,真不像个人。
"怎么回事?"眼前的一切忽然飞速起来,像是被人按下了快进的遥控器一般,苏禾卿坐着窗台上一只腿搭在上面,不经意往外面瞅了一眼,路人行人快速的走来走去,天空颜色不断变换,秋冬春夏,四季轮回。
"时间过长,被往生镜快进了。"自从上次之后君陌尘就爱上了打坐练功,无时无刻看他不在打坐,勤奋的很。
"噢"苏禾卿应了声,感叹道,"这往生镜也跟人一样,遇到太无聊的剧情就跳了啊。"
他说完没人应声,倾城心情难过的很,缩在一个角落不说话,君陌尘沉迷修炼,他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后愤愤的叹气,"活该你俩注孤生。"
君陌尘闻言睁开眼晲了他一眼,又不咸不淡的闭上了。
苏禾卿期待了半天他能说点什么,结果居然就是这么不咸不淡的一瞥,跟吃了只苍蝇一样,干脆扭过头去,自顾自的生着闷气。
怎么就摊上这种队友呢?
倾城做梦了。
他知道自己在做梦是因为这个梦太不切实际了。
自那人走后的三年,他常常听到来自西北的消息,什么叛乱呐什么当街杀人啊,他去了那里也没有好转,不过总归命是在的,值得一提的是那里驻守着整个皇城最尖锐的一支铁骑,那里距离蛮夷之地很近,别人要攻也是先攻那里,所以那个小世子也在那里。
这个梦是他第一次做,可惜里面还是有他。
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再拐个弯,那人就站在那里,语调轻浮,眼尾挑起戏谑的弧度,"你叫倾城?"满心满眼的嘲笑。
他不出意外的听见自己说,"我叫什么关你什么事,这里不允许别人进的,你快出去。"
他说完就要走,那人也没皮没脸的跟上去,就跟他们第一次见面是一样的,他特别想停下来问一句,他到底像谁,可梦里的他不会停,还是那么头也不回的走着。
周围的一切都变得虚无,只剩下那条长长的走廊上的身影清晰可见,两人的影子不时交叠在一起,灯光摇曳,那条路也跟看不见尽头似的,有那么一瞬他差点以为就是一辈子了。
画面又是一转,这次倾城就熟悉的多了,这个梦他常做,可能是那种绝望的感觉太过陌生了,这三年他常常梦到那个场景。
他知道自己现在是在做梦,可身体还是情不自禁的开始挣扎,空气都变得稀薄,梦里的他被绑在亭子上不停往下沉,身旁是满江红惊恐的叫声,湖面被阳光照耀得闪闪发光,尤其是从水底看上去。
就算过了很久,再次看到那个身影向他义无反顾的游过来的时候他还是难过的快哭了。
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人能做到?为了一个无亲无故的人将自己的性命置之度外。
倾城做不到,所以才会被感动到,这一幕才会变成他记忆中对赫连珏最深的印象。
睁开眼,满脸湿意,脸上黏哒哒的全是汗水,他扭头看了一眼天色,还朦朦胧胧的,离日出也不远了,干脆起身穿上了衣服。
这三年春风一度发展的越发好了,赫连珏走后他颓靡了一段时间,后来也不知怎么想通的,许是春风一度并没有说什么,但是吃穿用度上越来越差了吧。
他能怎么办呢?为了一个人将自己都毁了?别逗了,他还要吃饭呢。
不知不觉间,竟然走到那个湖泊,那里似乎还坐着一个人,他眯着眼睛瞧了瞧,等看清了那人的模样,他想也不想转身就走。
满江月看见了他,轻声唤道,"倾城。"
倾城脚步顿了顿,狠狠在心里叹了口气,犹犹豫豫的转过了身。
他不敢面对满江月,虽说那件事不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怪不了他,可心底到底是有愧的。
"过来坐。"满江月拍了拍身旁的草地。
倾城再次叹了口气,施施然走过去坐下了。
"我一直不敢来这里,怕看到这湖就会想到她。"满江月说话带着一股哭腔,哭没哭他不知道,天色没亮透,看不真切,准确来说是他不敢看。
"其实,她不是我姐姐。"满江月抛下这个惊天秘密,不顾倾城震惊的眼神继续道,"春风一度里有很多可怜人的,你和倾国是,我和姐姐也是,姐姐是孤儿,不知道家人是谁,被乞丐养大的,而我..."
她顿了顿,眼泪顺着脸颊刷刷的流,那双眼睛红的快滴下血来,她扭头看着倾城,像是透过倾城看着什么人,"我是被她养大的。"
"她自己都快活不下去了,还是把我捡来养着,明明,明明就比我大两岁,却像是我爹娘一样照顾我..."
满江月死死的拽着手里的帕子,那是姐姐送给她的,初来春风一度的时候她待不惯,夜里总会哭,姐姐就会拿着这张帕子给她擦眼泪,到现在已经好多个年头了,可是这张帕子她还是舍不得扔,总放在自己身体最贴身的地方,关于她留给她的东西似乎随着时间变得越来越少,到现在她已经找不出几件像样的了。
"你说,她把我养这么大,对我这么好,什么都给我最好的,我怎么能不恨?"
"我恨那个人"她努力克制着自己喷薄而出的恨意,"三年,我无时无刻不希望他死,我要他给我姐姐偿命,要他到阴曹地府去祈求姐姐的原谅..."
"我要,杀了他。"
她站了起来,眼睛望着湖中央,一字一句的说出那句话。
倾城也站了起来,抓住她的手,"你冷静一点,命只有一条,别做会让自己后悔的事。"
"后悔...?"她喃喃自语,盯着倾城看了几眼,忽然就笑了,"我为什么要后悔?如果没有姐姐,我早就不知道饿死在哪个角落等尸体发臭,长满了恶心的虫才会被发现,他们会满脸厌恶的拿过来一张席子,将我卷起来丢到乱葬岗去,那里,全部都是和我一样的人。"
她抬起头,怔怔的看着逐渐亮起来的天,"他们都说善良的人死了会去往天上,而恶毒的人会归于地狱,像我这样恶毒的人,死后一定上不了天堂吧?"
她眼里飞快划过一抹失落,转瞬又高兴起来,喃喃道,"那样也好,那样姐姐就永远不会知道她宠了一辈子护了一辈子的人干了什么。"
倾城张了张嘴,还是想劝她,无论如何眼睁睁看着一条人命即将在眼前逝去而无动于衷都不是人干的事。
满江月垂眸,跟看不见倾城的欲言又止一样,"如果是为了心中的那个人,就算是死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居然还笑得出来,"这个世界上,总会出现一个人,来教会你什么是爱,什么是义无反顾,然后又在你没有一丝防备的时候离去..."
倾城心里一动,几乎想也没想就反驳,"那她希望你为了她这样吗?"
他也快哭了,"你想开一点好不好?满江红幸幸苦苦把你养这么大就是为了让你给她报仇吗?她希望你好好的啊,连同她的那份一起活着啊。"
满江月神情恍惚,似乎想到了什么。
倾城继续道,"她救你是为了让你活着,如果她知道你有这种想法,绝对,绝对不会原谅你的。"
满江月嘴角往上翘了翘,露出个格外甜美的笑,说出来的话却阴森森的带着蚀骨的寒,"可是倾城,来不及了哦。"
"一切,都晚了。"
倾城头皮发麻,还没明白过来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大厅里忽然响起一声尖锐的叫声,像害怕极了下意识发出的,尖锐的要震破人的耳膜。
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猛然朝着大厅的方向望去,那里灯火通明,远远都能听见走路声惊恐声,连成一片,听着就让人心惶惶。
满江月不知什么时候凑了过来,距离倾城不过几厘米,她的呼吸拍打在倾城的脖子上,他不觉得暧昧或者其他,只觉得她扑出来的气息都格外阴冷,像蛇用它滑溜溜又黏腻的身子紧紧捆着他的脖子,还在他耳边嘶嘶的吐着蛇信子。
有什么冷硬冰凉的东西抵在他的脖子上,这么长时间,他居然没发现满江月藏了一把刀。
她抬起袖子,上面染着点点血渍,偏偏她还穿着白色,极为耀眼,如一朵风雪中屹立的梅花。
满江月注意到了他的目光,抬抬袖子,笑了,"她最喜欢我穿白色了。"
他不语,满江月也不在意,自言自语道,"你知道我是怎么杀了他的吗?我晾了一壶酒,从和他接触的那天起就晾了,在地下埋了三年,无时无刻不在等着它晾好,哦对了,我把买来的毒药也放在了里面..."
"你都不知道他喝下毒药时的神色,他觉得我背叛了他,他还说所有人对他都是假的,都是碍于他的身份,只有我,只有我是真的爱他...哈哈哈哈你说好不好笑?"满江月是真的开心,笑声里满是畅快和肆意。
倾城动了动干涩的喉咙,满江月以为他要反抗,下意识就将刀口贴近他,刀锋锋利,轻易就在他脖子上留下一道红线。
"别乱动,这刀可没长眼睛。"她压着嗓子威胁了句,顿了顿,"我刚刚讲到哪儿了?哦,他信任我是吧?那你知道他死的有多惨吗?浑身抽搐、口吐白沫,到后来,他竟然跪在地上求我,说我要什么都给我,只要能放过他..."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姐姐?她当时得有多绝望、多无助?"
她深深呼出口气,"至于你倾城,我不想对你怎样的,但你过来的不是时候,我本来都想,就在这里等着东窗事发,然后跳进湖里,虽然这湖水又脏、又冷。"
她话语里满满的嫌弃,耐不住,"可是姐姐在这里啊...她在这里我就哪儿也不去。"
倾城一怔,那把刀又用力了几分,一点也不像她嘴里说的不会怎样。
"你就忍耐忍耐吧,我对你狠点他们就会对你宽容点。"她说完竟然笑了起来,"谁让你运气不好,天还没亮就往这里钻的,要是我下手没个轻重,一不小心真把你弄死了...你也,千万别怪我。"
倾城:"..."
他竟然不知道要不要信她。
人声逐渐近了,满江月揪着倾城的手臂往湖边走,在那群人看到她时恶狠狠开口,"别过来,再过来我就杀了他。"
倾城不知道对面那群人看到这一幕什么感受,反正他挺羞愧的,一个大男人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好吧,是被一个握有凶器的柔软女子劫持了...
春风一度在发现尸体的时候就报官了,此时带队的是官府衙门,他抬起那双平静的有些麻木的眸子看了一眼倾城,毫不犹豫的向前迈了一步。
倾城感觉满江月抖了一下,都快握不紧匕首了。
倾城倒是没多少意外,挟持着他的人是杀害皇子的人,而他只是一个普通的老百姓,牺牲他一个抓到满江月似乎也不是那么难理解。
满江月显示也想到了,扯了扯嘴角,"这个皇城,是一座牢笼,笼里关着罪恶的人。"
她把匕首逐渐从倾城脖子上挪开,高高举起,倾城下意识的偏过头。
有什么湿漉漉的东西溅到了倾城的脸上,带着股腥味,他难以置信的回过头,满江月脸上全是血,她身体不受控制的一步步后退,扑通一声倒进湖里,最后那一刹那她隐隐看到她说了几个字。
姐姐,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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