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嚯,这你就知道啦?说不定人家七殿下还不知道呢。"樱樱翻了个白眼,自从上次的事被教习姑姑发现了,她干脆也放飞自我了,成天跟这帮小二混在一起有事没事打打牌聊聊八卦,小日子过的那叫一个滋润。
"哼,你自己不关心这些事还怪我,前两天就下了圣旨,还挺急,日子就定在下月初呢。"小二哼了声,满脸骄傲,他们就是这样,有了个八卦的最新消息就一个个骄傲的不行。
樱樱转转眼珠子,叹了口气,一只手撑着下鄂,满脸惆怅,"可惜了。"她也是那天之后才知道那个丰神俊朗令她一见倾心的人就是当今七殿下。
"好不容易遇到个好看的,就这么被糟蹋了。"
小二瞪大眼珠子,"你可别瞎说,什么可惜了,人家刑部侍郎的女儿虽说不出名,可也是个德才兼备的女子,配七殿下也是配的上的...是吧倾城?"
樱樱戳了戳缩在角落里拿书挡脸的倾城,乐了,"我发现你和倾国真的是难兄难弟,一个不开心另一个也跑不了。"
倾城啪的把书拿下来,死鸭子嘴硬,"我没有不开心,我很好,我就是昨晚没睡好,困的。"
"是嘛?"樱樱捂着嘴笑,斜着眼看他,"那你昨晚为什么没睡好啊?"
"我昨晚做了一个梦..."倾城忽地正经起来,身子都坐直了,神秘的朝他俩眨眨眼,"梦见一个大美女,就是朦朦胧胧看不清,那把我给高兴的,想着法儿的想看清她的脸,结果你们猜怎么着...居然是没化妆的樱樱,瞬间就被惊醒,别说睡了,差点没被吓死。"
他心有余悸的拍拍胸脯,带着一股劫后余生的庆幸。
"去你的。"樱樱笑着推了他一下,满脸戏谑,"你不是跟七殿下关系很好吗?说说呗,给我们这些没见过世面的开开眼界。"
"对啊对啊,说说呗。"小二也是满脸热衷,永远跑在八卦的最前线。
倾城懒洋洋的打了个哈切,又躺了回去,捡起拍掉的书,浑身跟没骨头似的,"七殿下谁啊?我认识的人里有这么一号人吗?"
"诶不是"樱樱还是斜着眼看他,"您这是大象鼻子里插葱,装蒜呢?"
倾城被她的比喻逗笑了,"姑娘家家的怎么说话这么不讲究。"
"搁你俩面前讲究啥?谁不知道谁是什么人咋地?再说了..."她水汪汪的眸子从上到下的扫了他们一眼,眼含嘲讽,"就你俩这样,也不会娶我啊。"
倾城一乐,还没多乐几秒,就见她又横眉竖眼起来,"快说,你跟那位到底怎么回事。"
倾城嘴角笑容一凝,好在有书挡着也看不太出来,怎么回事,能怎么回事,不就那么回事嘛?
他清清嗓子,整个人忽然变得忧伤起来,樱樱和小二都准备好瓜子了,排排坐一脸兴奋的等着听故事呢。
他开口了,"其实吧,那个人不是什么七殿下,你们好好用你们那装满棉花的脑子想想,人七殿下再怎么能跟我们这种人扯上关系吗?别傻了,那就是一个流氓,小名无赖,生平没别的爱好,就爱装大款,仗着那张脸长得还凑合就欺骗良家妇女,没事还总做点容易打动人心的事,救救人啊、喝喝酒啊,对人好什么的,反正他就是一个活着的人渣..."
他说完这一大串,舔了舔干涩的唇,真心实意的问了一句,"懂了吗?"
樱樱和小二都傻了,手里拿着的瓜子原封原样一点儿没动,过了好半天樱樱才回过神,用一种仿佛看傻子的目光看倾城,"不是,你这编排人皇子人知道吗?这可是杀头的大罪啊。"
倾城啧了一声,"随便吧,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一一
荥昭也觉得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他在家呆了这么多天,好不容易病好了,结果刚踏出房门一步就被人押回去了,现在这些人正拿着锤子和木棍堵他的门呢!
声音哐哐哐的,完全把他的感受当成了空气。
而指使这一切的正主正坐在树荫下喝着茶吹着凉风,惬意的看着这边呢。
荥昭都给气笑了,病好了后他又变得生龙活虎有力气折腾了,他们刚钉好一根木棍,他就对着门当门一踹那滋味别提有多好了,那些人就眼睁睁看着自己半天的心血白费,久久说不出话。
赫连清萧也被荥昭折腾出脾气了,冲身旁候着的人招招手,在他们耳边说了两句,那两人就朝着荥昭走过去,在他满脸骄傲不屑的目光里逐渐逼近他,然后一个在荥昭惊恐的目光中扑上去抱住他的腿,另一个从后面锁住他的手。
赫连清萧这才放下茶杯施施然的走过去,满脸小人得志,"呦呦呦,这不是荥昭小世子,皇城大名鼎鼎的霸王吗?怎么这幅模样?"
荥昭怒目而视,"不要脸,小人,无赖,呸。"
赫连清萧嗤笑一声,不以为然,"我不要脸是小人是无赖,你是什么?不要脸小人无赖的儿子?"
他从袖子里抽出把印有山水画的扇子在荥昭头上拍了两下,"你就省省吧,知道我这么干是因为谁吗?"他说完就停下了,留给荥昭一点时间思考,就那么磨着看他的脸色一点点发生变化。
有种大快人心的快感。
"就那位,春风一度里的那位,我把你关起来可不是为了阻止你什么,纯粹是为了不让你去打扰人家,你说说你,干的这叫什么事啊!"他现在想起来都是满肚子憋屈,本以为他过去是给人家一个教训的,谁知道反倒被人给教训了,那人就差指着他的鼻子说子不教父之过了。
满肚子憋屈怎么办?折腾荥昭呗,谁让他自己不出息的。
"你,你去找他啦?"荥昭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赫连清萧还没开口,他就跟得了狂犬病似的往前扑,赫连清萧一个没注意竟然还真就被他咬住了手臂。
这小子是属狗的吧?
赫连清萧一边想一边感受着自己手臂传来的刺痛,嗯,不光属狗,还想弑父,咬的是一点儿没客气啊。
他揪着荥昭的头发,生生把他的头扯了起来,"你清醒..."
话音戛然而止,他愣愣的看着眼前哭成个泪人眼眶红彤彤的人,他看上去比他这个被咬了的还伤心,嘴角不知道是咬人流下来的口水,还是眼角流下来的眼泪,反正看着邋里邋遢,怪可怜的。
他顾不上慢慢被鲜血染红的衣裳,从揪着他的头发变成了温柔的抚上他的脸庞,眼里难得带了点儿心疼,"你别哭了,荥昭。"
仆人还尽心的抓着他的身体,也幸亏有他们抓着他才不至于摔下去,眼泪模糊了他的双眼,看不太清人,他还执着的看他,喃喃自语,"你为什么要去找他?为什么?他本来就不喜欢我,他会讨厌我的,会再也不理我的..."
"他那个人,心肠比脸上表现出来的还要硬一百倍,我原以为他是对我好的,他会给我做笛子,还会在上面刻下我的名字,可我仔细想了想,那是我缠着他,他才勉强答应,勉强给我做的。"
"他还说什么喜欢的人多了去了,只是不喜欢我一个而已...我何德何能啊,偏偏被他讨厌了,我也不想的,我干嘛缠着他呢,干嘛缠着他呢"他低着头,眼泪噼里啪啦顺着脸颊流下来,"就是喜欢呐,没有办法的那种喜欢。"
"就是"他大口大口喘着气,有些呼吸不过来,语气却越发哽咽了,"就是想到心口都会疼,连名字都不敢提,怕一提眼泪就会掉下来。"
"我多怂啊。"
"没事的,没事的,荥昭。"赫连清萧胡乱擦着他的脸,手有些抖,眉眼间都染上了焦急,"没事的,不要想太多,没事的。"
"谁准你去找他的?"乍一听见他的声音荥昭就跟饿了好久的狼崽子忽然见到了一块香喷喷的肉,居然挣脱了他们,猛地向前一扑。
赫连清萧被他咬了那么一遭,已经有了防备,下意识的往旁边一退,荥昭扑了个空,手指从他的腰间划过,不经意勾下点儿什么。
那是一个荷包,粉色的,上面还绣了一对...大鹅?
赫连清萧一愣,荥昭也跟着懵了,短时间内都忘记悲痛欲绝了,那荷包被勾开了一个口子,除了那对丑的不忍直视的大鹅又从里面掉出点东西。
是灰,没错,就是那种脏兮兮随便地上滚一圈身上都会沾染上的灰尘。
荷包啪的一声掉在地上,又抖出不少灰出来,他下意识的抬头去望赫连清萧,他还愣着呢,目光一直盯着那小捧灰上,赤裸裸的像是要把那灰吃进去。
他意识到了什么,咽了咽口水。
赫连清萧却没空管他,他弯下腰小心翼翼的张开手,作势要把那捧灰捧起来,应该是个很简单的动作,他却一点点的做的艰难,仔细看去手都在抖。
一点一点,距离近了,眼看马上就要捧起来了,不知道从哪儿吹过来一阵不懂事的风。
已经快入秋了,夏天不知不觉就过去了,人们连它的尾巴都没能抓住,可天气还是很炎热,在这个时候吹来的风是不讨人厌的。
可这风吹的太不合时宜了,随便一个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那灰对赫连清萧的意义,那风就在这个时候吹过来,地上那小堆灰也跟着它走了,就从赫连清萧身旁吹过。
赫连清萧怔了好几秒,把那个绣着大鹅的荷包捡起来重新别回腰间,整套动作都安静极了,他冲那些仆人摆摆手,示意他们可以滚了。
等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赫连清萧忽地抬起头睨了他一眼,唇边却溢出点笑,看着怪瘆人的。
他自己却没发觉,嘴边笑容越扩越大,眼前微微向上挑起,英俊的过分的眉眼多了点儿决绝的狠厉,看着荥昭的目光不像是在看自家儿子,更像是在看杀父仇人。
"就你有喜欢的人是吧?"
他走近了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近了不少,他比荥昭高半个脑袋,居高临下的样子越发让人人心惶惶。
荥昭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这人又走近一步。
"就你年少轻狂是吧?"
拳头打在脸上的时候荥昭的表情都是错愕的,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人居然真的会动手,还不是那种一味的欺压,他狠狠冲他挥着拳头,与其说是在揍他,更不如说是在发泄,在挑衅。
他只犹豫了一秒,就抛下从小学的尊重父母也挥着拳头上了。
荥昭是娇气,可他小时候也是在天天和人打架的日子里长大的,他的娇气只是一种获取同情的手段罢了。
他没有赫连清萧那么有经验,就躲,努力躲开他的攻击,然后暗暗找寻机会,找到就像一头狼崽子一样扑上去,嘶牙咧嘴的攻击对方,用身体每个能攻击的部位去找寻对方的弱点。
一个被气昏了头失了分寸,一个小奸巨滑凶狠无比,一时之间竟然难以分出胜负。
两人从你一拳我一拳打到你一脚我一脚,最后荥昭甚至又用了嘴。
等两人终于气喘吁吁的停下时太阳都下山了,可以看见天边一片橙黄色,带着点儿淡淡的粉,就那么嚣张的占据着天空一角。
"你,还挺能的啊。"赫连清萧躺在地上喘着粗气,脸上全是青青紫紫的伤痕,荥昭就躺在他旁边,他没忍住踹了一脚过去,没什么力道,谁让刚刚打的太狠把力气都用完了呢。
"都敢打你爹了。"
荥昭也没比他好到哪儿去,应该是比他更惨了,到底姜还是老的辣,他还躲了不少呢,照样被打的鼻青脸肿,嘴角脸颊全都沾上了血,他闻言舔了舔唇,一股血腥味,他不知怎么反倒兴奋了起来,"是你先动手的。"
"傻缺玩意儿,你知道那是什么灰吗?"赫连清萧咒骂道。
"什么灰?"荥昭不以为然的撇撇嘴,不小心牵动了嘴角上的伤口,他反倒没觉得有多疼了。
"你娘的骨灰!!"赫连清萧怒吼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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