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诚惶诚恐,不敢受此大礼......”,身旁的李诤也回过了神,跟着说道:“小人李诤,见过楚力克二王子......”
玄黄罗盖下的楚力克也收敛了笑容,正色道:“二位不必多礼,今日二位做为我部使者,即将出使明朝。此一去,山高路远,兹事体大,互市关乎两国的未来。来人上酒,我要为二位践行。”
众人一同饮了践行酒,楚力克又传下军令:“俺答大汗已同意派出使节,出使明朝,共商互市大计。现着木先生、李先生、钟金儿三人作为我部一级主使,阿克布为护卫,点起精装百名,护送三人前往。”
军令已下,阿克布从座位中起身,缓步走到玄黄罗盖之前。看此人,头戴圆顶扩沿钢盔,身着翻毛狼皮短褂,腰挎弯刀。这阿克布生的一双三角狼眼,眼中杀气凌然,颔下扎里扎差一副黑钢髯,身材魁梧雄壮。
三人一同领了上令,唯独不见那钟金儿身在何处。
但见楚力克身边的少年,却款款走了过来。沈牧不明就里,仔细观瞧,这少年生的剑眉星目、清秀俊朗、身上着白袍长衫,英姿非凡。
沈牧心中十分的疑惑,这少年九分的面熟,一时之间难以想起来在哪里见过。
那少年行至沈牧身旁,转身便向楚力克施了一礼,开口确实女儿的细声软语:“钟金儿,领二哥命,必不负厚望......”
至于后边的话,沈牧已经完全听不清了。此时此刻,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这风度翩翩的少年,竟然是女扮男装的钟金儿?’
楚力克是何等的明察秋毫,早已看到沈牧三人的惊讶之色,便得意地说道:“怎么样......二位先生,漫说是你们,就是我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也以为是中原来的哪位公子哥呢。啊,哈哈哈......”
沈牧心中暗惊,‘这刁蛮公主,平日里脾气古怪,又多与自己过不去,万万想不到,竟然还有这等手段。’
心中思索之际,沈牧也不敢怠慢,干脆来个礼多人不怪,他转身面向钟金儿,行了一礼,说道:“三公主奇技精湛,恕在下眼拙,方才竟没有识得,还望公主莫要怪罪,在下有礼了。”
只见那少年,一双明眸,全然不看沈牧,嘴角微微一撇,声音如同那微风吹拂铜铃一般,话说的却毫不客气:“哼,本公主的些许雕虫小技,想来是难入木先生的法眼吧!”
钟金儿话里带刀,绵里藏针。沈牧被一呛,不知如何回话,一时之间,气氛显得有些尴尬。
“哈哈哈......”一阵大笑声传来,打破了略微尴尬的局面,却是那楚力克开口解围,“金儿,两国互市的国策,兹事体大,今后你要与木先生勠力同心,共同为我部族的未来着想,你就不要再为难木先生了嘛!”
楚力克一边说,一边挥手示意身边的亲卫,一亲卫便双手捧起使者印绶,走下台来,递给沈牧。楚力克继续说道:
“木先生,这使者印绶,是你往来通关之用,等你到了大同镇之时,叩见大汗,大汗也会有亲笔的国书,需由你呈送大明皇帝。”
沈牧跪伏在地,双手结接过印绶,又向楚力克拜了一拜,“在下遵命......”
上命已达,阿克布奉命点起了百名精壮,整列成队,沈牧、李诤、钟金儿三人也飞身上了马身之上,众人整装待命。
楚力克站在罗盖之下,英武非凡,‘歘......’地一声,抽出了腰间的佩剑,高呼道:“出征......”百名精壮骑在战马之上,也同时抽出腰间的弯刀,随同高呼:“出征......”
百名精壮骑兵,前呼后拥,护着三人便纵马出了军寨。出使大明,共商国策,此行的第一站就是威远卫。
使团离开后,楚力克便命人撤去了罗盖,唤来海鲁都和诸将入了大帐,又唤来亲兵卫队,待众人在大帐中坐定,他轻挥手中折扇,说道:
“军师,前些日我已将两国互市的事宜,报送与大汗军中。想来我须亲自面见大汗,再商国事。此行我只率亲兵前往大同镇外围军中,此间军务,还需军师竭力操心。”
海鲁都身为臣民,又心系楚力克,起身上前,跪伏在地,“此行途经威远卫,二王子万金之躯,不可以身犯险。”
“诶......军师此言差矣,不担三分险,难练一身胆。我意已决,军师不必劝谏,依令而行吧。”
海鲁都听闻此言,不再多言,只得领了军令,接了兵符印绶,与众将一同接管了三军的指挥大权。
正在众人商议之时,军卒来报,大汗的密信到了。楚力克上前接了密信,打开阅读起来,他读的十分仔细,来来回回读了数遍,心中内容尽皆熟记于心间。
读完了密信,楚力克微微抬头,眼中神色深邃,心中暗道:大汗教诲十分在理,沈牧此人,心坚志远,赏金赐银恐怕难以收其心。
思索间,楚力克大喝一声:“来人,备快马数匹,随我来......”随着楚力克的军令,‘呼啦......’他身后数名亲兵卫士已经走上前来,随楚力克行至军帐之外,飞身上了战马。
楚力克率众亲卫,催动战马,疾驰而去。战马之上,楚力克还不忘大声交待:“军师,此间军务,有劳多费心了......”
海鲁都也高声应答:“二王子,在下必当尽心竭力......”
此时,使团旌旗招展,已经行出近二十里地。沈牧、钟金儿两骑并行,走在使团队伍的最前方。
行进之间,远处一快骑,由远及近,疾驰到使团近前,口中大呼:“二王子有令,使团暂停前行......”
听了这传令兵的号令,走在最前的沈牧心中一动,不好,难道这楚力克已然反悔了不成。犹豫之间,身旁的钟金儿已经纵马走了过来,“怎么?这刚出军营大寨,你就要违抗二王子的军令?”
沈牧心知,这军令不容他不从,便勒马住缰,说道:“三公主多想了,在下只是一时间有些恍惚。二王子的军令,哪有不听从的道理。”
那快马倏忽之间,已经奔至使团最前方,“二王子要来慰军,请使团稍停片刻。”
话音刚落,不远处已经传来如雷的马蹄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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