姌姌,来生且避开我,我,不是你的良人。
姌姌,是叶姝攸的闺名,是她阿娘幼时为她所取的。
活着的时候,宋堇在心底反复道了一遍又一遍,却从未道出口。
唯一一次喊她闺名,却是在这样的场景下。
昔日叶姝攸曾提起过她的身世,她出身六品县官之家,作为家中嫡女,生活可以算是锦衣玉食,父母相敬如宾,弟弟乖巧懂事。
但是八岁的时候她的爹爹被查出官商勾结、私贩官盐,被下令处决,而她的阿娘殉情了,从此她再也无家了。
得幸的便是,她的阿娘曾教她识字,才令她比阁中其他女子有了更多选择的权力。
杂炭正噼里啪啦地燃着,在春溪的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叶姝攸唇角一勾,再次似非似笑起来,是宋堇最熟悉也是最陌生的模样。
一封又一封的书信、书箴被叶姝攸缓缓地扔进了火盆里,火光瞬间大了起来,照亮了叶姝攸的脸庞,最后,那支白玉梅花簪,叶姝攸终究还是没有扔进去,只是紧紧地攥着它。
一炷香未过,所有的书信与书箴都被烧光了,连灰都不剩。
似乎把过去的所有也都葬送了。
“春溪,帮我还回去吧。”
春溪无言,只是沉默地端起火盆向外头走去,很快就回来了。
“咳咳咳”叶姝攸的面色开始褪去红润,春溪忙着准备扶叶姝攸躺下,不料被她阻止了。
“你晓得吧,我要不行了。”叶姝攸虚弱无力地望着春溪。
话音刚落,春溪的泪便滚了下来,哽咽道,“姑娘放心吧,只要有我一日,韵儿便跟我一日。”泣不成声,压抑着哭声。
叶姝攸知足地笑了笑。
“再帮我,上一次妆和换一身衣裳吧。”叶姝攸道。
春溪搀扶着叶姝攸,坐在铜镜前,十分轻柔地替叶姝攸扫了扫柳眉,抹上了朱红胭脂,抿了朱唇,拿了一只细笔,像九年前那般,画了一个眉心妆。
她手中的胭脂笔又轻又细,叶姝攸只感觉她的手在眼前翻飞,眉心处略有些冰凉感,不过
一盏茶的功夫,春溪就收回了手。
叶姝攸缓缓睁开双眼,只一眼,就看到了眉间婀娜绽放的嫣红梅花,眼底漾起了丝丝笑意。
春溪的手艺还是一如既往得值得称赞。
妆遮住了叶姝攸面色的蜡黄与唇色的苍白,使得叶姝攸的花颜月貌与冰肌玉骨再次呈现出来,这朵多姿的梅花更衬的她倾城绝色,炫人眼目。
见叶姝攸呼吸开始微薄,无力的趴下桌上,春溪急匆匆去寻衣柜里的正红色团花罗的衫裙一套。
叶姝攸早已无力,任由春溪帮她换上了衣裳。
待她再次睁开眼时,她便见到了铜镜中的自己,与十六岁那时的无甚差别,只是苍白了不少。
宋堇愣愣地盯着叶姝攸,还是一身的红装,美得不敢与之对视。
外层的素罗薄纱,点缀了似是红樱珠,内层的中衣、里衣也是朱红的,配上了这上了妆的面容,仿佛天上的仙子下了凡。
宋堇不愿承认他看呆了。此时的叶姝攸好似他与她初遇那天的妆容。
时至今日,仍然令他心动不已。
宋堇想,她真当喜爱正红色。
如今一身的红装,衬得她好像一位即将出嫁的正头娘子,像十九岁的李堇无数次幻想大婚之际她的模样,更是像极了十九岁的李堇最想要娶进门的女子。
春溪扶着叶姝攸终究没有回到榻上,只走了两三步,叶姝攸的双腿就已经无力了,她的眼皮似有千万斤沉重,沉得她睁不开眼。
便与春溪一同坐在冰凉的地上,她靠在春溪身上,只能听见春溪压抑的哽咽。
叶姝攸手中攥着梅花簪,用尽所有的力气,缓缓地睁开眼,轻轻咳了几下,鲜红的血从她嘴角落在了正红的衣衫上,目光带着深深的怀念,望向了一个方向,喃喃自语道,
“托人在盛京寻了这些年,却毫无音讯,他仿佛凭空蒸发了一般。”
叶姝攸讲口中的血咽了咽,道,“或许他早些便出了变故,只不过消息没传到扬州罢了。”
不得不说,在一定程度上,叶姝攸聪慧至极。
毕竟,在某种意义上而言,李堇确实已经死了,活下来的是宋堇。
叶姝攸的呼吸愈发得缓慢,但是在这一刻,她似乎见到了什么,倏地微微睁大了眼。
她看到宋堇了。
是幻觉吗?
是她的少年郎,是成熟了不少的俊郎君子,正红了眼圈望着她。
幻觉也是极好的,起码在死前让她见到了她心心念念的人。
她想对他说,莫哭,他是不是来接她了?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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