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药师赶上前去,说道:“道长,可否为在晚推算一卦?”
那道人淡淡打量李药师,问道:“公子欲问何事?”
李药师道:“在晚欲问铜镜之事。”
那道人哂然笑道:“公子也听说老道藏有一面铜镜,欲待善贾而沽之事?老道这面铜镜来历非凡,公子若是真有诚意,老道倒愿与公子一谈。”
李药师躬身道:“在晚愿闻其详。”
那道人拂尘一扬:“如此便请公子移玉。”
他不待李药师答话,便扬长而去。
李药师只得快步跟上。
那道人看似步履从容,李药师却几乎尽了全身之力,才跟得上他。
李药师本以为自己对东市已相当熟悉,然而这道人所行之路,他却从未来过。
东市集上繁华嘈杂,孰料跟随这道人三弯两转之后,四周环境却已十分静僻。
就在此时,那道人停下身来。
李药师随那道人停下脚步,胸口已颇有喘吁之意。
然而见那道人仍是气定神闲,他便不肯示弱,只暗自调匀气息。
那道人笑道:“公子修为,在年轻一辈中已属上乘,老道失敬。请问公子大名?”
李药师努力压住喘息,向那道人一揖道:“在晚不敢。在晚三原李药师,不敢请问道长上下。”
那道人说:“原来是三原名门,老道失敬。老道徐洪客,就在此处修真。”
只见徐洪客随手而指,前方两扇木门轧然而开。
徐洪客抬手肃客:“李公子请。”
李药师抬眼一看,但见木门之上,一方极大极厚的拙朴木匾,上书“青冥”两字巨大古篆。
他进门之后,发现自己身处一处极古的道观之中。
徐洪客带他进入观内,不久便取出一只木匣。
他打开木匣,从匣中取出一面铜镜,交予李药师。
李药师接过镜来,但见那铜镜式样奇古,直径约有八寸,镜钮作麒麟蹲伏之象。
麒麟四方,有青龙、朱雀、白虎、玄武,依四象方位陈列。
四象之外有八卦,八卦之外又镌有十二生肖的形象。
十二生肖之外,另有二十四个古字周绕轮廓,文体似篆,点划无缺,李药师却不识得。
徐洪客道:“这是二十四节气的形象。”
此时太阳尚未西下,李药师映着日光照向镜中,只见镜背的纹画隐约可见,而自己在镜中的影像却也纤毫无失。
李药师又轻弹镜背,只听得清音如磬,绕梁徐引,久而不绝。
若与乐昌公主那半面铜镜相较,此镜工法或不如其富丽细腻,然而古雅质朴却远有过之。
他心知正如徐洪客所说,此镜必定来历非凡,自忖无力承购,便将之交还予徐洪客:“道长此镜,果然神品。”
徐洪客笑道:“依公子看,这面铜镜价值如何?”
李药师道:“道长此镜,可谓无价之宝。在晚一介凡夫,只恐无福消受。”
徐洪客笑道:“人间哪有无价之宝?公子何妨任意出价。”
李药师见徐洪客一再逼自己出价,心想,不如拿出乐昌公主那半面铜镜,让他出价之后,自己再作计较。
于是说道:“道长,在晚身边刚巧也带有铜镜,可否请道长一观?”
当下从怀中取出铜镜,交予徐洪客。
徐洪客取过乐昌公主那半面铜镜,审视一番,竟尔对着铜镜长声慨叹:“铜镜啊铜镜,盛年夫妻相隔两地,就靠此一镜相系!”
他反复把玩,斜阳的光影便经铜镜反射至屋间梁上,好似鸟鹊飞舞。
突然一片阳光耀眼,李药师本能地瞇上眼睛,眼角却似乎瞥见一团光影冲出屋外,直飞上天。
李药师再睁开眼睛时,徐洪客已将铜镜收起,交还给他,说道:“老道之镜,不过一方照影鉴形的古物:公子之镜,却身系一对夫妻的半生聚合。公子这半面铜镜,才是地道的无价之宝。”
李药师一听此语,心下大惊,不禁问道:“依道长看,另外那半面铜镜,是否尚能寻得?”
徐洪客面带諔诡笑容,语含玄机:“若是寻不着,后世那『破镜重圆』的典故,岂不是失了着落?”
李药师心知自己遇见了异人,赶紧躬身问道:“不敢请教道长,另外那半面铜镜,是否已有着落?”
徐洪客笑道:“时机未到,公子心急何益?”
李药师忙问:“不知何时,才是时机?”
徐洪客笑道:“中秋月圆之夜,破镜重圆之时。
届时公子再往东市,自有所见。”
李药师知道多问无益,再坐片刻,便起身告辞。
徐洪客送他走出“青冥”,那两扇木门又轧然而闭。
李药师但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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