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尖锐的哨声在街面上响起。
长街两端,不少巡警纷纷赶来,只是听着那撕裂长空的震耳枪声,原本还神情严肃的巡警纷纷变了脸色,各自互望一眼,两腿都在哆嗦。
这些人欺软怕硬,坏事做尽,也是最惜命的。
警司是个中国人,有个外国名字,史密夫;管理着中环及附近的几片区域,身段矮小,但为人谨慎,以他的身份自是晓得里面厮杀的是什么人。
长街一端,十几个人力车夫挤在一块儿,似是因为一点小事儿有了口角,路上也堆满了不少杂物,只能听到枪声,进不得,也没人敢进去。
史密夫安抚着座下受惊的马儿,对手底下的人吩咐道:“还站着干什么?快把东西挪开啊!”
“警司别慌,我们帮您!”
街边不少围观的人见状都殷勤的赶了过来。
但那磨磨蹭蹭的动作分明是在拖着时间,气的史密夫脸都紫了。
他扬起马鞭正想将其驱散,忽见一个低头搬东西的老头凑近了笑呵呵的低声道:“小老儿乃洪帮的一位堂主,今日只为全江湖义气,在此策应,还望警司卖个薄面,事成必有厚报;若是不成,毁我兄弟义气,往后您可就得睁着眼睛睡觉了。”
老头谈笑间不着痕迹的撩了撩褂子,史密夫原本还想说两句,但顺势一瞅,心跳都快没了,脸都白了。
敢情那褂子底下藏着一圈炸药。
不只这一个,周遭十来个搭手的伙计,衣裳底下皆是鼓鼓囊囊的,十有八九都藏着东西。
史密夫额头见汗,但还是强装镇定,压低声音怒道:“动静太大了,我和英国人怎么交代?”
老头嘿嘿一笑,“您放心,这年头有钱能使鬼推磨,都已经打点好了。至于这剩下的烂摊子,弟兄几个保准能收拾干净,天黑之前,再把地给您洗一遍……赶明儿天一亮就把东西送您府上。”
老头心思活泛,也确实会做人,说的滴水不漏,面子给了,好处也许了,史密夫听完只得嘴上装模作样的说了两句。
没一会儿。
“快瞧,有人出来了!”
有眼尖的顺着街面指去。
就见一满身是血的男人踉跄着往这边逃来,浑身刀口,一瘸一拐的,还朝伸手张嘴。
只是没走出多远,一把飞刀倏然自视野尽头的拐角飞来,隐隐能瞧见有道人影一闪而过。
那飞刀形如柳叶,打着急旋,在所有人的注视中划过一道弧线轨迹,不偏不倚的钉在了那人后脑,立时扑倒在地。
老头朝身后围观的众人怒了努嘴,立时又走出几十号人,看的史密夫眼皮狂跳。
“警司大人,眼下天气有点热,这收尸的活计不如我们就替您办了吧,不然待会儿就臭了,再惹了瘟疫……”
史密夫算是看出来了,今天他就是个摆设,不耐烦的一挥手,“去去去,赶紧去!”
一群人当即将堆放的杂物搬出个口子,推着一辆辆板车快步赶进去。
半盏茶的功夫,这第一车尸体就拉出来了,车上尽是些血次呼啦的残肢断臂,看的人作呕。
然后是第二车、第三车……
时近傍晚,李府的后院。
数道满身血腥的身影从后门滑了进来。
陈拙背着那位修内丹的白莲宿老,忙挑了个平缓的地方将其放下。
却是人不行了。
此人修的乃是一门名为“五雷掌”的功夫,以内息引动五脏之气成劲,动掌犹如崩雷,威能非凡。只是先前被那姓高的太监以残剑碎片破了掌心,又对了数掌,后又被那恐怖的横练之劲震飞,五气大损,伤及五脏,加上岁数太大,已是救不得了。
老妇面如金纸,平躺在地上,瞧着古玉,强撑着一笑,“玉丫头,生老病死皆是定数,你也不必为我伤心,只是往后咱护不了你了……造了一辈子反,我也算看透了,世道变了,舞刀弄枪的时代算是过去了,往后你好好和姓陈的过日子吧,最好离了这江湖……走得远……远的……别……”
话未尽,一口气已断在了喉咙里。
古玉瞧得泪流不止,伤心恸哭。
陈拙亦是看的默然,伸手合上了对方的眼睛。
此人他压根不知姓名,而且因为古玉还对他颇有成见,但还是出手相助,豁命相救,不想没能全身而退。
他心中正自黯然,眼角余光忽瞟见一旁的李洛能踉跄一晃,摇摇欲坠,不由一惊,“祖师爷,您没事吧?”
李洛能稳了稳双脚,中气十足道:“老夫能有甚事?”
只是几人却都看见他那一张红光满脸的脸肉眼可见的灰黯下来,无不是心头一慌。
左宗生心急道:“您赶紧歇歇,喘口气。”
等老头扶椅坐下,才哈哈一笑,“老夫这口气已经喘的够久了,再喘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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