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日里,徐鹤去社学读书,他跟着去社学顺便温习经义。
等放课后,两人要么在谢夫子那对付一口,要么回徐鹤家随便吃点。
谢氏见儿子终日跟个生员研究经义,心中自然是高兴的。
尤其是这阵子老甲长父子去了趟扬州府,将手里的白糖卖掉后,徐家的日子眼看好过起来。
谢氏怕谢良才这个秀才公在自己家里受委屈,于是一日三餐,全都用心操持。
谢良才也不是没有分寸的人,知道徐家家境一般,所以回去一趟,叫匠人打了好些个日用物什家具啥的给谢家送了过来。
这些家具虽然不是什么名贵的料子制成,但胜在结实耐用。
徐鹤终于摆脱了睡木板床的窘境。
谢氏见状感动地直抹眼泪,对谢良才更好了,每天都把家中母鸡下的鸡蛋做给谢良才吃,搞得谢良才现在打嗝都是一股鸡屎味。
谢良才母亲早逝,父亲一直在外做官,从小就缺乏母爱。
谢氏这些日子的照顾让他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两人又都姓谢,谢良才干脆给谢氏磕了头,认谢氏为姑姑,并且还写信将他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写成书信,与新作的一篇文章寄给了京中的父亲。
这两日谢道之回信,赞许了儿子读书用功,文章大有长进,并且在信中告诉谢良才,如果徐鹤对制义有什么新的想法,一定要写信给他,他会在看完后回信告诉两人自己的看法。
并且在最后随信送来几匹上好的松江棉布,说是送给谢氏,感谢她对自家儿子的照顾。
谢良才指着信道:“小鹤,你看,我父亲称呼你娘为贤妹!并且还说等他下次回乡,跟族中老人讨论一下宜陵谢和如皋谢能不能联宗,据说早前两谢本是一宗,后来因为我们这一支族人迁到了宜陵,所以才分宗的!”
这下好了,原本是学兄学弟,现在变成了姑表兄弟,而且将来这个姑表兄弟还可能变成法理上承认的关系!
这就很魔幻。
徐鹤想到谢夫子……,下次课堂上他回答问题时是不是要说:“大哥!我来试背下一段……”
呵呵!
这其中,让徐鹤万万没想到的是,谢道之这个妥妥的大佬挺和蔼可亲的。
对儿子教育也十分上心,一把岁数了,也没续弦啥的,妥妥的好男人一枚。
接下来的日子,徐鹤要么跟谢良才切磋文章,要么去谢鲲那【谈天说地】,偶尔李县令有暇,召他去检查课业,徐鹤除了上交这段时间写的文章之外,还要上交诗一首,题材不限;案件判词两件。
李县令初时还担心谢鲲这朋友把徐鹤教歪,但看完徐鹤的文章后便放下心来,日常鼓励几句就放他回去自学去了。
很快,府试报名的日子就要到了,这几日谢鲲让徐鹤每日写文章两篇教给他看,日常的教课时间也从天文地理、兵书战策变成了经义。
这一日,徐鹤正在家中练习文章时,突然许久不见的小胖子钱裕急急忙忙闯了进来。
恰好谢良才今天回宜陵处理家中之事去了,房间里只有徐鹤一人,小胖子见到徐鹤就一脸焦急道:“鹤哥儿救我!”
徐鹤一头雾水:“什么事?”
钱裕道:“还不是上次跟你说的那事儿!”
上次钱裕跟徐鹤商量不想去社学读书,想出门做生意。
后来钱裕真的没再去社学,徐鹤本以为钱裕这是真的要开始行动了,但这么长时间,钱家一点动静都没有,徐鹤还以为这小胖子反悔了!
“别提了,我怎么可能反悔呢,这些日子,我爹请了个老掌柜,教我些生意上的规矩,他害怕我一出门就露怯,让人看出是个棒槌!”
徐鹤点了点头,没想到钱继祖不声不响已经开始着手准备儿子经商之事。
而且在此期间,他也没有咋咋呼呼对徐鹤说起这件事,显然做事很是牢靠,是个慎重的人。
“那你今天来找我干嘛?你爹反悔了?”徐鹤问。
钱裕叹了口气:“别提了,今天是为了另一件事!”
原来国朝驿站每年都有银钱拨付,用以周转驿站的各项开支。
其中有一项是负责招待过往官员的酒食银。
这部分钱里,有一些是驿站自留,还有些是用来置办席面。
其实就是工作餐和下馆子签单的意思。
这置办席面的银子,平时都是由钱家惠宾楼,这个海陵最有牌面的馆子赚走的。
但今年却有人横插一脚,想取钱家而代之。
“海陵还有酒楼能跟你们家竞争?”徐鹤有点不信!
钱裕气愤道:“可不是嘛,在这海陵,咱们惠宾楼说是第二,没有人敢称第一!”
说到这,他脸色一垮:“但这次来的酒楼却是扬州府的小湖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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