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识字,我难道不知道吗?”太史擎一开口便知说错了话,他是知道吴茱儿不识字,但是“鬼太白”不知道。
偏偏吴茱儿这会儿脑子转得快:“你怎么晓得我不识字啊?”
太史擎来不及改口,只好蒙她道:“你自己说过的,你忘了么。”
“我说过吗?”吴茱儿稀里糊涂,想不起来她几时同他说过她不识字的话。不可能是月娘教她识字之后,可那之前他们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她怎么不记得了。
“当然了。”太史擎斩钉截铁道。未免她起了疑心,强词夺理道:“你莫同我装傻,我让你查明小黄莺的身世,你就是这样敷衍了事的,拿你不识字当做借口,你以为我好糊弄吗?”
吴茱儿低下头小声道:“我没有。”她就是不想偷看月娘的信,不想让月娘伤心。
太史擎见她这一副心虚的样子,哪里有不明白的,顿时提了一口气,冷声道:“她哄着你骗着你,你倒是对她忠心耿耿。”
吴茱儿小声反驳:“月娘才不是你说的那样。”
太史擎只当她是被谢月娘灌了迷魂汤,一时半会儿清醒不了,懒得多费唇舌,有她后悔的那一天。
吴茱儿见他沉默,只当他是恼了,她自觉理亏,好声好气道:“我当真错解了你的意思,以为你叫我偷看月娘和兰夫人的信呢。你别生气,明天我就向月娘打听,她不会骗我的。”
太史擎淡淡地“嗯”一声,听不出是喜是怒。
屋里黑漆漆的,吴茱儿看不清他的身形,一边伸手拨开蚊帐去摸烛台,一边小心翼翼询问:“我把灯点上行吗?”
太史擎看见她的动作,朝屏风后面躲了半步,出声制止:“不必点灯,你接着睡吧。”
“你要走了吗?”
“嗯。”
“那、那你慢走啊。”
吴茱儿怏怏不乐地缩回了手,平躺下来,盯着床顶,不晓得为什么心里头闷闷的。
房里归于宁静,过了一会儿,黑暗里响起一道低沉的男声:“为何不睡?”
吴茱儿一喜,转过头看向门口,虽然什么都看不见,可是她知道他还在。
“你没走啊?”
“......”
“我睡不着,你陪我说说话吧。”
房间里依旧没有回音,她却不怕,自顾自说起来:“前几日,我帮月娘出门送信,回程的时候遇见一件蹊跷事......”
避开恩公不提,她将何家惨案说给他听,既说了何家人口中的真相,也说了知府衙门审判的真相。末了才抒发己见:
“我觉得是衙门审错了案子,那个牛内监一看就不像是好人,说不定就是他买通了那两个无赖,贼喊抓贼,冤枉何家大嫂偷人,其实何家三条人命就是他逼死的,不然好端端何家人为什么怪到他头上,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没有风就没有浪。”
“无风不起浪。”太史擎听她絮叨了半晌,没忍住纠正她。
“对对,就是无风不起浪。”吴茱儿得到他的回音连忙接口。语气一转,郁闷起来:“知府大人怎地这样糊涂,果真冤枉了好人,放过了坏人,公道何在,天理何存。”
“连你这升斗小民都看得出何家人冤枉,何况是那审案的昏官,他不是真糊涂,而是装糊涂,为了包庇真凶,故意错判好人。”太史擎一针见血地拆穿了宋孝辉的真面目。
“故意的?”吴茱儿大惊小怪,脱口问道:“他为什么要包庇真凶,他就不怕事情败露了吗?”
在她眼里,知府这样的大官,就算不是青天大老爷,也不会是个为虎作伥的坏人。
太史擎早等着她这一问,冷笑浮上嘴角,明明白白告诉她:“因为这牛内监和曹太监一样,都是从东厂出来的人。”
吴茱儿皱了皱眉头,她不止一回听说东厂的大名,这又想起来那天案子了结后,牛内监和曹太监在桥下碰头的画面,让人无端觉得他们面目可怖。
假如东厂都是些曹太监和牛内监这样的坏人,那东厂岂不是个贼窝了。
“东厂厂公雄震,亦是司礼监秉笔太监,由于扶持当今天子登基有功,深得天子宠信。他在朝中结党营私、排除异己,所谓上行下效,在他手底下一干鹰犬爪牙无恶不作,就算犯了王法,不论杀人放火,只要雄震不倒,便无惧矣。”
太史擎将东厂的恶形恶状灌输给她,提前埋下了种子。
吴茱儿恍然大悟:“所以说知府大人是害怕得罪东厂的人,才会包庇牛内监,故意错判了冤案。”
太史擎暗暗摇头,心如明镜——宋孝辉是东林党的暗桩,他会包庇牛内监,无非是为了迷惑曹太监他们,再给阉党记上一笔烂账,留着日后清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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