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常书香门第或者是官宦之家,小孩子四五岁起就可以开始启蒙了。先读《三字经》、《百家姓》和《千字文》,就是俗称的三百千。
可是吴茱儿的情况又不一样,她是个心智已开的少女,不该再用教小孩子那一套来约束她。月娘决定因材施教,先从《增广贤文》学起,这部书当中搜集了各地民间谚语、文献佳句,富有韵律。内容涉及了礼道、典制,包含了天文地理,人文典故,十分生动耐读。
月娘当天下午就差人出门搜罗了几本启蒙的读物,又给吴茱儿置办了一套崭新的文房四宝,将小院儿当中采光最好的一间屋子拾掇出来,设成书房。
早晨,卯时三刻,东方未白。
月娘和吴茱儿坐在书房里,先教她从第一段读起,背会一句,再给她解释意思,并不多教,一早晨只讲三句。
再教她握笔写字,月娘前一晚写了字帖,是正统的工书楷体,先从最简单的一而十、十而百临摹,教她描红。给她用的毛笔,选的是狼毫与羊毫的杂笔,适合初学者。
月娘如此用心,吴茱儿也没让她失望,反倒是给了她一些惊喜。
“不错,就是这样,横要平,竖要直,又不会太过呆板。”月娘立在身后随时纠正她握笔的姿势,伸手将吴茱儿描好的一张大字拿起来看了看。不难发现她虽然初学,可是笔锋并不柔弱,虽有些歪扭,却显有力道。
吴茱儿被她夸的不好意思,道:“哪有你说的那么好,我看我写的歪歪扭扭,和苍蝇在纸上爬似的。”
月娘道:“以后会好的,我告诉你我儿时习字,都是要悬了腕子来练,就因为手上没有几两力气,写不出字的风骨,软趴趴的还不如你呢。”
吴茱儿甩了甩手腕,玩笑说:“那多亏我挑了几年担子,手上肩上都不少力气。”别的不敢夸口,一杆二十斤的挑担她能背着走出十里地,握一根毛笔算什么难事。
月娘居然点头称是:“果真是这样,你学起来就快了。”
如此学了一个早晨,吴茱儿兴致勃勃,丝毫不觉得枯燥。
辰时一到,心琪就提了早点回来,甜咸两样粥,五色小菜摆上桌,吴茱儿洗了手,被月娘带到桌上坐下。心琪和语妍就在一旁伺候,再不敢有丝毫不满表露出来。
吴茱儿偷瞄了语妍两眼,见她腮帮子青肿,眼中一层血丝,显然心琪昨天掌嘴时候没有手下留情,一下子没有少打她,可是挨了一顿罚,她变了老实了倒是真的。
吴茱儿很有自知之明,她晓得自己和月娘不一样,就像语妍头天晚上教训她的,月娘成了清白人家的娘子,她就是个丫鬟命,理该同她们一样站在桌边伺候月娘吃饭,不当与月娘同席,这不合规矩。
于是她刚坐下就站了起来,学着心琪的样子,拿了一双干净的筷子,将小菜夹进月娘面前的碟子里。
“茱儿?”月娘蹙眉道:“你站着干什么,坐下吃饭。”
吴茱儿摇头道:“我不饿,等你吃过了再吃一样的。”
月娘听这话就明白过来了,她将碗筷往桌上一放,板起脸,不悦地问道:“谁叫你这样子?”说着看向语妍和心琪两个,以为是她们在吴茱儿面前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
语妍垂下头,心琪紧张兮兮地摇摇头。
吴茱儿赶紧说:“是我自己想学规矩,月娘,你别生气。”
“你们两个出去。”月娘先是退下了两个外人,让她们关上门,拽着吴茱儿进到内室又关了一重门,正色问起她来:“茱儿,你当我叫你留下陪我作伴,就是让你给我当个丫头使唤吗?”
“啊?”
月娘看她脸上分明写着一句“难道不是吗”,顿时又无奈又愧疚,用力握了一下她的手掌,斩钉截铁道:“当然不是。”
吴茱儿糊涂了。
月娘决定趁机同她讲个明白,语重心长道:“好叫你知道,曹太监是东厂的人,东厂上头有一位大太监,在京师权势滔天。曹太监奉了他的命令到应天府寻美,挑中了我这么个人,大费周章将我从幽兰馆弄出来,又给我换了身份,这般态度,我只有进宫选妃一条路可走。”
“你答应同我一起进京,我势必会让曹太监也安排你也进宫,不过是去选宫女。等我在后宫有了位份,就将你调到我身边。外人看起来,你就是个丫鬟,难保你要吃些苦头,可我万万不会将你当成个下人看待。在我心头,你就像我的亲妹妹一样,能与我同患难,共享福。将来或有一****熬出头,就放你出宫,为你寻个顶天立地的好郎君,把你风风光光地嫁出去。”
“所以你也不要自轻,不管别人说什么,你只要听我的就对了。茱儿,你相信我对吗?”
月娘这番话,有十分之九的坦白,算是同吴茱儿交了心,说实话她也有些忐忑,害怕吴茱儿后悔留下来陪她。
“嗯。我听你的就是。”吴茱儿乖乖地点头,有些腼腆道:“说什么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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