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没脸没皮,没心没肺地笑着,堃不知怎地,在最初的惊诧过后,居然有些窃喜,一团酥意弥漫心田,接着,那些生人勿近的冰冷瞬间蒸发,白皙的脸上也生起热意,让他手足无措。
堃强忍着浑身上下乱窜的不自在,道:“怎么是你?”
熙蹿猴似地过来,抢过堃的面具,戏谑道:“不是我,难道你还真想和那人洞房?”
堃咬了咬牙,想用面具把这气死人不偿命的货退了,奈何还是没舍得,最后心想还是算了,谁叫他欠了这人,他一直认为,帮他度劫,就是前世欠了他,今生终究要还的。
“好了,别闹!”堃彻底认命,但也不能随他这么闹下去,道:“事情办得怎么样?”
熙故作玄机地道:“你认为呢?”
看他这幅德性,估计是办成了,于是白了他一眼:“我们拿了那人的钥匙,她此刻要是发现洞房的人不是你,到时......”
他话尚未说完,就听屋外传来一阵破窗之声,紧接着桌椅、酒盅碎裂声中夹杂着摔打叫骂,一个壮实的身影慌张、焦躁地在外叫喊:“易郎,你在哪?是不是他们把你藏起来不让你见我,我要拆了这女瑛阁!”
熙听见后,对堃抵唇做出一个“嘘!”的禁声动作,接着,不知触碰到什么,靠墙的拔步床突然从中分开,露出一截下楼的阶梯,接着他一把拉起堃的手腕,还未等对方反应过来,就带着人跳将进去,等后破门闯入的那一刻,整个房间哪再有半个人影。
等他们顺着地道和瑰与瑾汇合后,熙这才松开手,堃下意识地扶了扶手腕,撩起一截袖口,竟然发现手腕上有一丝红痕。
堃不太确定,对方是因为着急逃命顾不上,还是因为拉着他紧张。不知是不是错觉,在地道里,他感到抓住他手腕的那只手不仅紧张,似乎还在微微地颤抖。就像自己圈养的一只小猫,想要讨你欢心地靠近你,但又担心你一脚把它踢开。
他心里忽然升起一丝柔软,有那么一刻,他想把那只小猫轻轻的护在怀里。
几人在密室又筹谋一番,既然钥匙已经到手了,就决定尽快开始下一步行动。
因为他们拿到钥匙之后,赶紧拓印下来,所以没有打草惊蛇,当后从美梦中醒来再次穿上胄甲时,钥匙依然全须全尾地挂在上面。
之后他们也曾手执钥匙进过扈水地牢,发现防守实在太让人防不胜防,而且进去大半天,竟然还在外围打转,无奈之下,他们还是打算从右监令照这里入手。
据说右监令照是个极其顾家的男人,夫妻二人伉俪情深是整条街都知道的事,只可惜苍天无眼,似乎也嫉妒幸福美满的人生,一年前,照的妻子夭亡,只留照一个人对着亡灵寄托哀思。
燧人坊后街有一个巫医堂,其间坐诊开巫的是一个八十几岁的神婆,据说能沟通神灵,传达神令,只要将愿望烧给她,便能如愿以偿,当然此神婆自诩西天王母娘娘凡胎转世,但所作所为毫无半分仙家体面,尽干些铜香钱臭之事,但尽管如此,竟然还有许多一颗凡心无处安顿的红尘男女趋之若鹜。
这天清早,天蒙蒙亮,晨雾还未散去,只见右监令家西北的一个角门出现了一个女子。
女子身形窈窕,但神态鬼祟,悄悄从角门出去后便往神婆方向疾走,生怕有人看见。
此女名秀,在来中州寻夫的路上被照所救,可一到中州却发现未婚夫已另结新欢,走投无路下投奔了照,照见她孤苦无依,便收他作了义妹。
一通跳大绳般的操作后,神婆闭上眼,全身像触了雷电般一阵抽搐,嘴里不停叨叨:“天灵灵,地灵灵,拜请神佛菩萨众神灵,弟子以三柱清香化作百万亿香云,九天玄女娘娘、北斗神君来坐镇......”不知道西天王母知道自己肉体凡胎转世是这么个德行,有没有后悔当初下凡历劫过。
一顿骚操作后,神婆渐渐停止了抽搐,睁开浑浊不堪的三角眼,枯骨鸡般的手指动了动,秀立马从怀里掏出个钱袋子,鼓鼓囊囊,看上去就挺趁手,递给了神婆。
接过佣金,神婆这才开了口:“观音庙纵火毁容,原本就是你与情郎幽会的报应,人家正房心灰意冷想与你同归于尽,可笑的是,没烧死你,反倒把自己栽了进去,你找我易容,想重新回到照的身边,哪有这么容易!”
原来,此女原本就是照的原配夫人,她本名就叫秀,因为和情郎在观音庙幽会被情敌发现,情敌心灰意冷放了把火,想和他们同归于尽,奈何她命大,其余人都烧死了,就她还活着,也许连阎王都看不过眼,不能收了她魂,便只能收了她的容。
那晚,她毁容后不敢回家,一直暗中谋划,好不容易找到神婆给她易容,百般算计后,偏偏只能给照当义妹,但她不甘心,她想找回曾经得到过的荣宠,她想做回照的夫人。
昏黄的油灯下,易容后的女人粉腮樱唇,有着小家碧玉般的纯良,而印在墙上的影子却像曾经钟灵毓秀的山水,被糟蹋、荼毒得只剩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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