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那一次切她手指纯属意外!是她硬要护着那女人,我气急了,也气疯了,就吓唬她,谁知道,她那么傻,她竟真的向我冲过来,你不知道,我当时正拿着刀,我怕刺到她,我赶紧一挥,想把刀放到身后,谁知就割到她的两根手指……”他的刀是多锋利啊。他脸色有些惨白,仿佛那一晚的情景又重新在他眼前从新过了一遍,痛得他几乎又要痉挛。
“你不知道,我当时有多痛,我把那手指捡起来,捧在手心,我痛得几乎要杀了我自己。我想冲过去抱住她,想把她送去医院,可是,我听到身后那个女人的脚步声,她拿起我伤痛至极丢到的那把刀,向我扑过来,我本能地一躲,用手一推,那女人就倒退着滚落崖下,同时还有我手里的两根断指……”
“她死了”
“我不知道。应该是没有,因为我第二天去山崖间找的时候,根本没见到什么人影。”
“可你老婆说那女的死了。”
陈宾白眼:“这个傻婆娘,我骗她的,她当时不理我,她说我心狠手辣,说我杀了人。我就随话答话,我就说那女的死了。我在故意气她。她真傻啊,她竟然为了一个外人怀疑我,生我的气,不理我。亏我还那么爱她。”
肖剑回敬他:“你爱她你硬生生砍掉了她的两根手指你还说爱她,有这样的爱”
“是……吧……可是那一次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那真的是个意外。”
“可是,她有好几根断指,尤其左手上已经……总不能都是意外吧。”
陈宾的脸色有些难看:“是的,那些不是意外,是我故意的,可是我不后悔那样做……”
肖剑的眼睛有些瞪大,有些不可置信的意味的惊诧和愤怒:“你故意砍掉她的手指你还不后悔你,你怎么可以你真残忍,真残忍,真她妈的残忍……”
肖剑只觉得一口浊气堵在胸口,让他几乎要窒息,他气不过,一连说了三个残忍。“那个老奶奶也是眼瞎,还说你是好人,你这样的人算什么好人,对自己的老婆都这样。你简直就是恶人。”
说完了,想想自己下午对他的感觉,好像也没觉得他是什么恶人,便恨恨地道:“我也眼瞎。”
说完了,把脸转向车窗,当陈宾是空气。
恶人吗陈宾一时竟无言以对,等肖剑别扭了一会儿了,才想起来有必要再解释一下。
“我承认,第一次我是故意的,可是时间那样急,我实在是没办法。”
“没办法什么叫没办法是有人拿着刀逼着你了吗还是谁给你下了药做错了还死不悔改,”肖剑怒目圆睁,气得说不出话。
是啊,没人逼他,是他自己拿起刀毫不留情地砍了下去,那是他第一次下那样的狠手,他的心都是战栗的,特别是那刀锋挨到她皮肉的那一刻,何止是心惊肉跳。可是,没办法啊,陈宾的目光沉痛,陷入那一次惊心动魄的画面当中……
雨珊是他在进入大山的第二年认识的。那一年,他躲在这座深山,在一所废弃的旧屋里,以采集中药材卖钱度日。有一次,他去山谷间的泉水边提水。当时,正直仲夏,茂密的树林遮住了大片灰蓝的天空,炙热的阳光从密集的树叶间投射下来,在小路上形成各种的斑驳的影子。各种腰来深的杂草摇曳在小路的两边 ,中间夹杂着无数的小花,隐约的花香和草香,泥香混合在一起,那样柔和地冲进他的鼻子。他走在这幽暗寂静的小路上,听着各种悠扬婉转的小鸟鸣叫,一种久违了的宁静,淡然的感觉,缓缓地浸入他的大脑让他一直紧迫,惶恐,冰冷,不安的心开始慢慢回暖,放松。
清澈幽静的小泉更是叮咚叮咚,夹杂着一种空灵的悠扬轻哼。犹如一只拨动着琴弦的小手,极尽柔情地疏解他沉闷已久的心。
他的跳动在胸腔里的心脏第一次忘记了冤屈,忘记了愁苦,忘记了明天还未可知的命运。
他忘我地放下水桶,沿着小径,追着小溪,曲曲折折,循着那乐声来到一个僻静的谷底,谷里靠近悬崖的一侧,有一个积了许多溪水的小潭。小谭不大,有个几米见方,潭里的水清澈见底。
就在这清澈见底的潭里,一个长发披肩的女孩儿正着坐在水里。她的乌黑的长发被水濡湿了,飘散开了,浮在水面上。水面晃动,黑发飘来,露出她白皙光洁的背脊。
霎那间,这斑驳的从叶隙间漏下来的阳光恍惚变得光亮了许多,并且越来越亮,光亮到刺眼。。
陈宾躲在那清凉的树后,目睹着这女孩儿犹如一个让人晕眩的精灵,泛着让人晕眩的光,他感觉阴影里的清凉消失了,凉意变成了za热,惬意变成了煎熬。他忽然就口干舌燥。
他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异样,他咬了咬唇,让自己躁动的心尽量地平复。生性纯朴的本性让他狠狠地对自己的窥视进行了鄙视。鄙视完了,他站起身,他忽然就发现,他的鄙视根本就无效。他的眼依旧离不开那身子,那腿根本就迈不开步。他的呼吸没出息地越来越急促。
他的理智再一次告诉他,离开,回去,回去……
他的鄙视终于奏了那么一点效了,就在他艰难地准备转身的时候。他彻底地呆住了。
因为那女孩的身子面向他转了过来。
那么毫无遮掩地向他转了过来,并且一步步从水里向岸边的阴影里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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