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颠簸之后,程忠他们终于到了宋府,但是翠红并没有因此感到高兴,因为她知道到达就意味着离别到来,她即将要和她的救命恩人(鬼三娘)分开。
她的忧伤并没有被这夜色所掩埋,反被夜市的灯火照得格外的清晰。鬼三娘看出了翠红的心事,她想“虽说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但是能有多聚的时间,那又为什么要提早伤离别呢?”鬼三娘转脸对翠红说:“翠红,你看现在我们已经到镇上了,但是现在天色已晚,况且你一个人又没有去处,不如今晚就和我去宋员外家给我搭把手给他家儿子作法驱魔除邪吧,你看怎么样?”

翠红想“两位恩人对我已有救命的莫大恩情,现在既然已经到达了目的地,纵使我有再多的不舍,再多的困境,也不能得寸进尺的再向他们要求什么,给他们增添麻烦了。”但是当她听到鬼三娘说要她作帮手时,她刚才的一切顾虑才被打消,也没有推脱的理由,就顺势的点头答应了。

翠红是以鬼三娘的丫鬟同去宋员外家,穿着打扮当然要整洁得体,至少不是穿着她那一身破烂衣服去丢了鬼三娘的面子。鬼三娘从包袱里翻出一套衣服让翠红穿上,翠红当然是不愿意,正所谓无功不受禄,所以她极力的拒绝鬼三娘。

翠红说什么也不要鬼三娘的衣服,鬼三娘只好对她说:“你先穿上,等事情办完后再还我也不迟。”翠红这才换上鬼三娘的衣服,经过鬼三娘的梳装打扮后,翠红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个婀娜多姿,楚楚动人的妙龄少女。鬼三娘看着翠红,又是一声的惋叹:“如此一个好姑娘,上天却让她受尽了磨难,真是天妒红颜!如此一个美妙少女,可惜却生错了时代。”

翠红听见鬼三娘在嘀咕,但没又听清楚,便问道:“恩人你在说什么?”

鬼三娘敷衍的回道:“没什么。”然后接着道:“翠红,你以后就不要恩人、恩人的叫我,我俩年纪相差不是很大,你以后就叫我姐姐吧,这样比较亲切。”

“真的可以吗?”翠红惊奇的睁大双眼向鬼三娘问道。

“当然可以啊。”

“那好我以后就称呼你姐姐了。”翠红乐道。

来到宋员外家门口,程忠上前咣咣的敲门、叫门。

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门终于开了,开门的是一个老妈子,她看见门口的程忠,笑着说:“你回来了,人请来了吗?”

程忠没有多说,只是向她点了点头。接着把鬼三娘和翠红领到大厅坐下,他让老妈子给鬼三娘和翠红各自上了一杯茶说:“请你们先等一会儿,我去请老爷。”说罢,程忠转身离开去请宋员外。

鬼三娘和翠红两人静静的坐在这大厅中,四处张望着这富丽堂皇厅堂,鬼三娘见多识广当然不以为奇,但是对第一次踏入这种豪宅的翠红来说,心里难免有些紧张。翠红觉得这里好空旷,好安静,空旷安静得让人内心很不自在,感觉像是犯了法后处在公堂上在等待法官的宣判一样不安。

好在这种令人窒息的等候没有持续多久,半盏茶的时间过后,从后堂走出一个头发斑白的老人,穿着华丽。鬼三娘二人一看就知道这人就是这家的主。但是这一切繁华的外表也难掩他那一脸的憔悴和忧伤。

程忠一看见这老人就上前去叫道“老爷”。并向他介绍鬼三娘和翠红,鬼三娘和翠红随即起身配合程忠的话,给那宋员外行礼问候。毕竟有求于人,礼数方面自然是不能输的,宋员外也向鬼三娘们还了礼,并示意他们坐下,宋员外坐于上座。

“听说你鬼三娘有通晓天道之力,捉拿鬼邪之功,今天劳驾你前来,缘由想必程忠已给你们说了吧!”宋员外向鬼三娘问道。

鬼三娘点着头肯定的答道。

“但是我还是不放心,我担心程忠没能给你讲清楚,所以我还是重新给你细讲一遍,也好让你有所准备。我这儿子是去年得的病,不知请了多少的名医都束手无策,后来听说是害了鬼邪,我到处去请道士僧侣为之驱邪避祸,还常到庙宇燃香求佛,散恩布施,可是我儿的病就是不见好转,反而一天比一天的严重。后来我听说鬼三娘你有去邪魔镇鬼邪的能耐,所以我就差程忠去拜请你为我儿捉鬼驱邪。你放心只要你治好我的儿子,你有什么要求我都满足你。包括我这万贯家財,我也在所不惜”

看来这宋员外到是挺爱他的这个儿子,肯为他舍去已有的荣华富贵,这就印证了古人的一句至理名言:虎毒不食子。”他又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命丧黄泉而置之不理呢?更何况他也是老来得子,到五十多岁才得了这么一个宝贝儿子,他怎么会不为他倾家荡产呢?而且在那个封建思想毒入骨髓的年代,就有一条是这么说的:“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由此你就更加的不难看出宋员外的心情了。

鬼三娘突然觉得面前这位老人是多么的可怜,透过他的眼睛,她似乎看见了他老泪纵横的身影,然而他只是故作镇定的维持着自己做男人的尊严。此时鬼三娘用一颗怜悯心答应了宋员外会尽力的医治他的儿子。

宋员外见鬼三娘答应了他的请求,心中不由得燃起了希望火光。此时天色已晚,今晚是什么事都做不了了,于是宋员外对鬼三娘说:“今天已是深夜,而且你们车马劳累了一天,不如我先安排一些果食给你们先填填肚子吧!,你们一定是饿坏了。今夜你们就好好休息,待明天再为小儿看病作法。你们看怎么样?”

一天的车马,鬼三娘的确是累了,而且从出门到现在还未曾进餐,的确是有些饿了。鬼三娘点头谢过员外,听从了他的安排。

吃过夜宵后,鬼三娘和翠红被安排在客房休息,伴随着明月稀星,经过一天的车马劳累,二人一躺下就像死了一般的睡了过去。

一切从此就这么的安静了下来,但是黑夜再长,黎明总要到来。随着天边的那一颗久违的黎明星的升起,沉寂了一夜的大公鸡敞开它那足以惊动天地的大嗓门把黑夜都震碎了,一束束的曙光争先恐后的从天边的裂缝中射出来,裂缝逐渐的被拥挤的晨光越挤越大,最后它们夺取了整个黑夜的阵地,一切黑夜的安静又被白昼的喧嚣所占据。

鬼三娘和翠红也不例外的被这复苏的万物所唤醒,宋府的丫鬟给鬼三娘和翠红打来水漱口和洗脸。随后他们被带到餐厅和宋员外及其夫人一同就餐。

鬼三娘和翠红看见宋夫人不觉心中有一些纳闷,昨夜她们来时并没有看见宋夫人,难道她一点也不关心自己儿子的生死,或者她根本就不是少爷的亲娘,所以只有视子如命的宋员外,才忐忑不安,夜不能寐,而宋夫人则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心态,所以尽管听说有人能救她的儿子,也没见她过来关心的询问。

但是在就餐过程中她们才发现,是她们误解宋夫人了,宋夫人并不是小少爷的后妈,她也并非不关心小少爷。为了小少爷她还在后堂天天的为小少爷颂经念佛直到深更半夜,只是她在家里的位置太低了,许多的事情只有宋员外说了算,她只能听从,所有的事她绝不能说半个“不”字,对于外交事务她更不能插手。这都是几千年的封建思想惹的祸,处于那个社会的妇女就是这个命,对所有的不平等她们只能逆来顺受,而且在心里还愚昧的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且放着这理暂不议论,在餐桌上,只有宋员外一个人和鬼三娘们交涉,请求她们一定要尽全力的救治他的儿子。而且再次的重申事成之后,定会重金酬谢她们。不管是真的也好,诱惑也罢,反正听得鬼三娘是心有所动。毕竟是金钱,谁又能拒绝它的诱惑呢?更何况在那个动荡的年代,再高贵的灵魂也会被因饥饿和随时可能到来的死亡所吞没。

鬼三娘也应和着宋员外说:“必当尽力而为。”

在整局饭桌上,最可怜的就是宋夫人了,她虽然对儿子有着深切的关怀,但是她却不能为儿子做些什么,包括为儿子求求鬼三娘的权利都没。偶尔她也会忍不住说一些求鬼三娘救她儿子之类的话,但是都会被宋员外斥责一番,说:“妇道人家,你只管做好你的份内之事就可以了,其他的事不必你操心。”其实宋员外他哪里知道,一个母亲最关心的就是她十月怀胎,从身上掉下来的那块肉,其他的事才是她的身外事。

每当被宋员外责备后,宋夫人要么就沉默的呆呆的坐在那里,要么就夹菜吃饭以缓尴尬的气氛,用此遮掩她那内心的忧伤。尽管如此,鬼三娘还是尊重的好言回答宋夫人,要她放心,她定会尽心尽力的,好好地为她的儿子整治。若真有妖邪作祟她必不会放过。或许是同为女人的缘故,又或许是出于同情,鬼三娘对宋夫人有一种说不出的莫名感觉。

饭罢,一切都将围绕一个主题进行——为小少爷驱邪治病。这一切光靠翠红一个人是不够的,更何况她之前对这一行没有过什么接触,当然会顾此失彼了。幸好宋员外还安排了程忠帮着鬼三娘,毕竟程忠也有一把年纪了,见多识广,而且他也是一个迷信之人,所以用起来给鬼三娘有一种得心应手的感觉。而翠红则需要鬼三娘指明道清要做什么,怎么做,她才能照葫芦画瓢,尽管如此,此时有活可做的翠红才能感觉到自己不是一个多余的人。但翠红还是难免犯错误,毕竟这鬼神之说禁忌太多,而年龄尚小的翠红怎么能不犯呢?幸好这一切只有鬼三娘明白,每当她犯错时,鬼三娘只是悄悄地在一旁给她使眼神,翠红也算聪明伶俐,一看鬼三娘的眼色便知行事。当然,这一切都被程忠看在眼里,他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愿道破罢了。这好像都出于大家都是穷苦人,都过着不容易的生活的同情吧。

东来西去的忙了半天,法坛和香、蜡、纸、烛、祭品、果蔬已准备完毕。此时宋员外看着这气派宏大的法坛,带着满脸的希望再次求鬼三娘一定要尽力救治他的宝贝儿子。鬼三娘也信心满满的向宋员外点头应道。

法坛就设在小少爷的房间,这是为了减少不必要的搬动,法坛设好后,这时鬼三娘才闲下来,好好地看看小少爷,也不知道小少爷病了多久,现在的他已被病魔折磨的瘦骨伶仃,用皮包骨来形容简直一点也不夸张。双眼无神的微闭着,似乎想要睁开,却无能为力。随着鬼三娘的呼唤,他才尽力的睁开他那死人般而毫无神色的双眼。他看了看陌生的鬼三娘,又把他那已陷入眼眶的眼珠藏了起来。看着他频速的呼吸,整块胸壁随着他呼吸规律的凹陷又复原,但是每次呼吸,锁骨上窝和锁骨下窝都凹陷得很厉害,似乎胸腔里面有什么在牵拉似的。

看着小少爷已病入膏肓,鬼三娘开始有些后悔接下这笔生意。但是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这笔活现在对于她来说就像一个烫手的山芋,既拿捏不住,确又扔不出去。她只得硬着头皮撑下去,现在的她也只能祈求神明保佑她能治好小少爷,希望比中彩票几率还小的奇迹发生在她的身上。

七星灯的火焰在小少爷的床底中央跳动的燃烧着,冥钱在小少爷床的四方燃烧成灰烬,只留下屡屡的青烟在小少爷的房间不停的徘徊,久久不愿离去,似乎是对这个充满死亡气息的房间有所眷恋。

法事开始了,穿着道袍的鬼三娘手持桃木剑,又像往日一样开始表演她那独家绝技——逐鬼捉祟。只是这一次唯一不同的是,她玩得比以前更加的拼命。这是她为了给自己留下一条退路!给一旁观看的宋员外作精彩表演,她想“现在小少爷病得如此的重,哪怕是大罗神仙来了恐怕也无济于事!”她希望万一小少爷的病在她治疗后依旧不见好转,继续恶化。宋员外也不至于迁怒于她。

宋员外看着鬼三娘如此的拼命,心里既高兴,又欣慰,而且对儿子的病情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希望。他在一旁露出许久未现的笑容,享受着眼前的这一希望的喜悦。

鬼三娘继续在那里“追逐打杀”。冥纸不停的在她的桃木剑上燃烧,法坛前的香纸也不停地一旬接一旬的燃烧着,燃烧的火焰烘烤得烧纸钱的翠红满头大汗。屋里的青烟也越积越多,连鬼三娘有时也被呛得直咳嗽。幸好这烟雾是从房屋的顶部往下集聚,现在对卧在床上的小少爷没有太大的影响。除了偶尔清风将飘散的烟雾吹向小少爷引起他的几声呛咳外,别无大的问题发生。小少爷的症状还是和从前一样不见转归。

时间是最不会欺骗人的活泼小孩,随着中午烈日高照,密林中蝉鸣声的传来,这一切都在告诉鬼三娘,她开坛时间已过去两个时辰了。而这时的小少爷病情依旧毫无起色,她的心里开始忐忑不安。对将要发生在她身上无可预知的事胡乱的猜想起来。毕竟给这种有权有势的人家办事,一旦办不好就会吃不完兜着走。

不管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她在心里这样想着。用这种阿q的精神安慰着自己忐忑的心。她还是继续跳着,希望奇迹发生,小少爷的病情有所好转,哪怕是回光返照也行,这样她们也好借机脱身。

可是,事总与愿违,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无数的香纸不停的燃烧,小少爷的房间里充满了烟雾。呛得小少爷是死去活来,差点招架不住,一命呜呼。

幸好她们及时将小少爷从屋里连拖带拽的搬了出来。这才没有让小少爷早早地到阎王殿去报到。对小少爷来说也算是虚惊一场。可是这却留给了鬼三娘一个天大的难题——不知道接下来怎么收场。

宋员外冲过来看着儿子那份被折磨得要死不活的样子,差一点被鬼三娘搞得一命归西,想到这里,气不打一处来。刚才的那一脸的自信与希望完全被这乱七八糟的一幕抹杀殆尽。他怒气冲冲的指着躺在地上的小少爷向鬼三娘怒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鬼三娘见状,首先当然是要找借口为自己开脱了,不然这件事可能会搭上她的身家性命。有可能还会牵连无辜的翠红。鬼三娘在心里暗暗地想道“这件事是因鬼而生,当然要因鬼而灭,正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嘛。”

宋夫人也匆忙的赶过来,一边不停地抚摸她那宝贝儿子的脸庞,不停地问他要不要紧。一边不停的流着泪,似乎小少爷的伤痛就在她的身上。

小少爷只是睁着他那双凹进眼眶里的眼睛,看着他那伤心的母亲奋力的摇了摇头。他的母亲安排下人拿来躺椅和被褥将儿子安排躺睡在院中,她则在一旁陪伴,静待所有人都想知道宋员外的处理结果。

鬼三娘故作镇定的对宋员外说:“宋员外,这纠缠小少爷的恶鬼十分凶悍,三娘着实也没有办法。而且刚才我为了救小少爷被那恶鬼重伤。所以事情才会变成这样”鬼三娘咳嗽了两声接着说:“现在受了伤的我更是对那恶灵无可奈何。”

按照你这么说,我的儿子是没有救了?”宋员外用质疑的口吻问鬼三娘。

鬼三娘看了看,躺在躺椅上早已病入膏肓的小少爷,用满脸悲伤的神情向宋员外点了点头。

本来信心满满的宋员外被刚才那一幕弄得火冒三丈,本来宋员外心中的怒火还没有扑灭,又听见鬼三娘这么一说,当下就向鬼三娘发了飙。他叫人将鬼三娘团团围住,在众多枪口下的鬼三娘顿感动弹不得,似乎全身的关节被凝固住了。

宋员外狠狠的大吼道:“你今天若是治不好我的儿子,我就要你给他做陪葬。”

这真是凭空飞来横祸!而且正砸在自己的头上,虽然鬼三娘知道现在求宋员外放过她有点不大可能。但是处于绝境中的人总是这样,只要还有一线生机与一丝的希望,他们都会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抓住不放。

抱着一丝的希望,鬼三娘还是向宋员外开了求生的口,“宋员外,你这样做法就有点不讲江湖道义了,对令公子的病我是拼了命的医治他,但是我毕竟是人,不是神,我的能力是有限的。你儿子的病实在是太严重了……,当然我没有治好你的儿子,你给的钱我会一个铜子不少的如数奉还。但是如今你这样做就不怕被世人耻笑吗?”

此时的宋员外正处于火头上,再加上鬼三娘断言儿子活不了。处于这种情况之下,他又怎么能听得进去鬼三娘的话呢?所以鬼三娘刚才的那一席话完全就是在对牛弹琴,对马吹箫,毫不奏效。

宋员外再次恶狠狠的说:“你不必在浪费唇舌了,你以为我是稀罕你那点定金吗?我如此大的家业,我还会在乎你那点钱吗?总之,今天你若是救不活我的儿子,你就准备和我的儿子一起共赴黄泉吧!”

所有的生路都被宋员外的这一句话所堵死了。鬼三娘”看来今天她是要葬身于宋员外的抢下了。”

正当这个时候,翠红跑来挡在鬼三娘的前面,义正言辞的说:“不要伤害我大姐,你不就是要一个人给你儿子陪葬吗,你杀了我吧,放了我大姐。”其实翠红当时也不知道她会有这么大的勇气跑上前去为鬼三娘挡子弹。或许是内心的正义感,又或许是对鬼三娘的感恩之心在使然吧!在她心里总是认为要不是鬼三娘,她早就魂归故里了。如今鬼三娘有难,她应该为她做点什么,哪怕是付出生命,更何况她的生命本就应该属于鬼三娘,现在还给鬼三娘也是理所当然的。所以她毫不畏惧的挡在了鬼三娘的身前。

翠红的这一举动根本就在鬼三娘的意料之外,鬼三娘对此很是吃惊。她没有想到翠红如此小的年纪竟然会有如此的勇气和义气。她没有想到此时翠红不但没有寻机逃掉,避祸于千里之外,反而为她挺身而出。对此鬼三娘的内心充满了欣慰,她并不是因为翠红为她挡枪子而感到欣慰,而是因为结识了翠红这样一个重情重义的人而感到欣慰。正所谓天下之大知己难觅啊!纵观历史,又有几个子期伯牙出现呢?

面对死亡谁又不畏惧呢?但是世界上还有比死亡更可怕的东西,当然这种东西在每一个人身上的体现是不同的。对此时的鬼三娘来说不讲道义的活着比死亡更令她恐惧,生畏。

“你就不怕死?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明明可以走掉的,你为什么不走呢?”鬼三年不解的向翠红问道。

“死有什么可怕的?我是一个死过无数回的人了。自从我爹娘死后,只有大姐是真诚的待翠红如妹子,更何况翠红的命是大姐救回来的,要是没有大姐,翠红早就魂归黄泉了。如今大姐有难,我翠红怎么能毫不讲情义的弃你而去呢?如果那样的话,我这一辈子都会生活在良知的折磨中,与其这样,我不如替你而死,坦然的面对死亡,至少我无愧于心,不会受到良心的谴责。”翠红临危不乱从容的回答鬼三娘。

鬼三娘听后内心顿感有一些惭愧和后悔。她为自己的情义修养不如年少的翠红而感到惭愧,她为无意间把翠红也带入这生死绝境而感到后悔。但是事已至此现在多说无益,想两个人都全身而退似乎是不可能的了。现在唯一要做的是想办法让翠红脱险,也好弥补她的无心之过。

“你快走吧!这不关你的事,你能对我这样情深义重我已经是感激万分,受宠若惊了。谢谢你能为我这样做,能认识你已是我最大的荣幸,当今世上像你这样重情重义的能有几人?你走吧!”鬼三娘劝说翠红离去。并对宋员外说:“你放了翠红,她与这件事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们只是萍水相逢而已,至于我任由你处置。”

翠红心里明白鬼三娘这样做是为了救她,不想连累她而已,她坚定的对鬼三娘说:“我不走,我留下,你走。反正我出去要不了多久我也会饿死他乡横尸街头,与其这样不如用我这条贱命换大姐而活,大姐你就走吧!”

面对令人恐惧的死亡,两人都争先恐后而赴死,此时,许多人都向往的生存在这里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丝毫没有诱惑力。似乎活着更会令人受尽折磨,令人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

鬼三娘和翠红在众多枪口下争着为对方赴死,好为对方换取一条活路。一旁观看的宋员外本来就已经是怒火狂燃,她们俩的争论更是火上浇油,使宋员外的怒火爆发得一发而不可收拾。他向她们怒吼道:“你们不用吵了,今天你们若是救不活我的儿子,你们俩就统统的给我儿子陪葬吧!”

这一声怒吼就像晴空霹雳一样,惊的鬼三娘和翠红二位顿时动弹不得。感觉身体里的每一根神经都像触电了一般,不禁颤了一下。本来可以走掉一个的,现在两个人都在劫难逃了。这时候她倆才明白,有时候太过于执着并不是一件好事。

尽管宋员外下了最后的通牒,但是鬼三娘还是想为翠红争取一线生机,她正要向宋员外求情,可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被宋员外一句话堵了回去:“你不必多说,我主意已定,是不会改变的,你们若是想要活命,就赶紧想想怎样救活我的儿子吧!不然你们这一小辈子算是活到头了。”

她们该做的已做了,不该做的也已经做了,但是生还的希望就像在等待奇迹发生一样的藐小。这次她俩真的是到了绝望的尽头了,竟然事已至此,那就静等死亡的到来吧!

为了缓解心中恐惧的气息,鬼三娘在心中挖掘出了几句心里话和翠红聊聊。大致的内容就是,今生能彼此的结识、相交、相知是她们最大的荣幸。患难见真情,若是她们这次能大难不死,就义结金兰,继续姐妹之情。但是这一件事却似乎成了一件遥不可及的事,看来今生是无法做的了,只能成为遗憾被她们带去来生。但是今日令她们最高兴的是,虽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却能同年同月同日死,此生足矣。

夜幕慢慢的降临,周围的一切又将开始安静下来,死亡的气息随着夜幕的来临也慢慢的向鬼三娘们聚拢来,就像一个恶魔掐住她俩的脖子,慢慢的越掐越紧,呼吸也越来越沉闷。空气中充满着死亡腐臭的味道。周围的一切都是那么的阴沉压抑,丝毫没有存活在人间的感觉,好像跌入了地狱一般,在等待阎王最终的审判。此时的鬼三娘才意识到,等待原本就是煎熬,等待死亡的到来更是一件远比煎熬痛苦百倍的事情。

鬼三娘看了看曾让她高兴而来,原本以为会让她富贵一小辈子,现在又将她陷入无尽绝望的小少爷,心里难免感到有些讽刺的意味。只见他安静的躺在躺椅上,奋力的呼吸着周围令人窒息的空气,胸廓缓慢的高低起伏,他的嘴唇透过西下的阳光,青紫显得格外的厚重。一双乌黑的眼珠子藏在凹陷的眼眶中,紧闭着,似乎不愿再睁开看见这世界丑陋的嘴脸。

世间最经久不衰的东西是什么?我想这就要数伟大的母爱了,无论你做错了什么,无论你生死别离,它都能经得住时间的消磨,不会被岁月的尘埃所掩埋,不会被时间所风化。

当别人都在一旁面无表情的等待着这位少爷英年早逝的来临时,只有宋夫人在一旁焦急而安静的守着她的宝贝儿子,她想为儿子做点什么,但是她却又无能为力,只能在那里撕心裂肺心痛的看着儿子一步一步的离她远去,慢慢的走近冰冷的墓穴。看着,想着,眼泪就像一个一个淘气的小孩,不停的从宋夫人的双眼里蹦出来。划过脸庞,最后摔死在地上。有时候美丽的东西总是要付出痛彻心扉的代价,就像宋夫人眼中晶莹剔透的泪珠,哪一滴不是渗透了她对儿子的百般怜爱的心伤。

此时的宋员外也只能坐在一旁,怀着万念俱灰的心情等待着儿子魂归故里的那一时刻的到来。然后再把让他升入希望的云霄后,又把他狠狠的从上面摔下来的鬼三娘们处以极刑。这短短一天的时间里,宋员外饱受了希望与失望的反复,而这一切,他认为令他受尽了屈辱,而给他屈辱的就是鬼三娘,所以他又怎么能放过她呢?

一切都异常的安静,可是这样的安静却被鬼三娘的话所打破了,就像平静的湖面被扔进了一块小石子一般,琦涟慢慢的蔓延开去。鬼三娘心想,与其这样坐着等死,倒不如做点事,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于是她起身向宋员外说道“宋员外,请你再让我试试,说不定我这次能将小少爷从阎王手里救回来。”

宋员外想“反正我儿已是大限将近,现在看来存活的机会几乎是微乎其微,不如就让她再试试,就认她死马当活马医吧!反正她也离死期不远了,谅她也玩不出什么花样来。”

宋员外同意了鬼三娘的要求,并对她说:“你就再试一试吧,只要你能救活我儿子,你们不但不用死,我答应你们的赏金依旧分文不少的给你们。”

鬼三娘哪还敢想赏金的事,她只希望能保住自己和翠红的性命就阿弥陀佛,烧高香了。

鬼三娘就以原来的法坛,再次为小少爷作法,翠红打下手,香蜡纸烛又重新的燃烧起来,燃烧的火焰陪同飘渺的轻烟不停的跳动,就像刚刚放出来的小狗,欢快的不停地在草地上蹦跳。

鬼三娘围着小少爷上蹿下跳的搞了半天,不见小少爷有什么起色,她在心里暗想“难道今天她真的要亡命于此吗?”突然这时,小少爷咳嗽了两声,但是仅此而已,他又回复了平静,或许又是被烟呛了吧!

“不管了,反正横竖都是一个死,那我就死马当活马医吧!”鬼三娘这次是豁出去了,凡是她能想到的都用上了,什么焚符化水喝,拉手扯足,揉肚抚胸之类的,总之现在的鬼三娘不仅是捉鬼大师,还成了一位高级按摩师,人总是这么的讽刺,只要一到穷途末路的时候就会花样百出,不难看出人的求生欲是多么的强大,它可以挖掘出你的不擅长为之服务。

但是对于一个病入膏肓的人,鬼三娘所做的这些都似乎都是徒劳无功的,或许说是她的运气不够好,还没有触碰到病人疾病的要理,又或许是她的努力不够,还没有打动上天,救赎自己的生命。不管怎么样,鬼三娘还是继续尝试着自己的办法,就在鬼三娘黔驴技穷之时,她平常看见老人吃饭噎着捶胸拍背的办法都用上了,她将小少爷扶坐起,用她的桃木剑柄狠狠的击了小少爷的肩背部几下,没想到,这办法还真凑效,小少爷受击后,顿时咳出了几块血凝块,刚开始,鬼三娘看见小少爷咳血,顿时心生大事不妙的想法,因为她不知道这咳血到底是好还是坏,但是按常理来说吐血都不是什么好事,所以她才十分的担心。她担心这几剑柄下去可能会把她和翠红更早的送往阎王殿。

但是事情的好坏有时候并不是像我们眼睛看见的那样的糟糕,特别是你对自己所做的事不了解的时候,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事物真实的本质,一切需以事实为据。鬼三娘没有想到这次她的担心完全是杞人忧天,小少爷经过鬼三娘误打误撞的几下捶打后,反而把集聚于气道已久的淤血咳了出来。

咳出淤血的小少爷就像刚从吊颈绳上被解救下来一般,感觉呼吸轻松了许多。原来那随着呼吸高低起伏的胸壁现在也不再那么夸张的上下波动了,幅度缓了许多。锁骨上下的凹陷也没有了,呼吸也不再那么的深慢了。小少爷微微张开双眼,看了看身旁的母亲,并张开他那封闭已久的嘴,支支吾吾的叫了一声“娘”。声音虽然模糊,但是足以让宋夫人听得清楚明白。宋夫人听见儿子叫自己心里不知道有多么的高兴。她情绪激动的叫宋员外:“老爷,咱们的儿子······”她激动的说不出后面的话来。

原本看见儿子吐血的宋员外就已经够紧张的,现在又听见宋夫人这般欲言不语,他还以为儿子被鬼三娘那几下送去见阎王了,他顿时朝鬼三娘怒吼道:“鬼三娘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当着我的面打死了我的儿子,我看你是携私报复,你还我儿的命来。”说完正要命人将鬼三娘一行人拖出去枪毙之时。宋夫人才缓过激动地心情喊道:“住手,鬼三娘她救了我们的儿子。”

此时宋员外真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还以为是自己是在做梦。但是事实就是事实不容他质疑,他迅速的奔到儿子的跟前,就像一只猎狗扑向猎物一般的迫不及待,他蹲在儿子的躺椅前询问儿子的病况。令他更高兴的是,儿子告诉他说:“我没有事,我好多了。”其实小少爷是一个非常有孝心的孩子,他这么说,只是为了不让自己的父母为他担心。然而他这么说也在无意间救了鬼三娘和翠红的性命。

喜出望外的宋员外,此时激动地差点掉眼泪,只见他热泪盈眶。他转过身来正要感谢鬼三娘,见她们俩还被家丁押在原地,他怒吼道:“你们这些蠢货还不赶紧给我把人放了,没有见到三娘救活了我儿子吗?她现在可是我们宋家的救命恩人,你们得好生给我招待好他们二位,若他们俩受到半点委屈和怠慢,我扒了你们的皮。”

听见宋员外的这番话,那些家丁慌忙地把鬼三娘和翠红松开。还好言好语的向她俩道歉,就像欠了她们的债似得。鬼三娘和翠红都明白这不是他们的错,他们只是听从主人的安排罢了,所以也就没有和他们计较。

人总是这样,或许这是人的天性,不管在什么事情上,总是认为,只要付出了总会得到与自己付出对等的那一份东西,所以今天的医患关系才变得如此的紧张。因为不少家属和患者都这么天真的认为,因为他们支付了钱,就应该像在街市买菜一样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得到健康。

现在宋员外是物有所值,因为鬼三娘救活了他那要死不活的儿子,点亮了他人生之中又一盏希望的灯,儿子的病医治有效,可以与他共享天伦之乐,试问,谁又不羡慕这天伦之乐呢?他灿烂的笑着,安排家丁将儿子带回房间以免受凉。宋员外刚才那张拉长的驴脸现在已全然不见,被一张喜眉笑脸深深的埋在了内心的深处,暂时的贴上封条,封印起来,怕它跑出来吓跑这欢喜的一幕。

高兴之余,宋员外才想起鬼三娘,这位差点死于他枪口下的救命恩人。说谁是最佳的演员,我看就要数那些伪善君子了,因为他们总能把黑白与是非颠倒,还表现出一副道貌岸然的真善美。就像宋员外,在几个时辰前还一副凶神恶煞,吃人嚼骨的魑魅魍魉之貌,必致鬼三娘于死地的毒蝎心肠。现在他驴脸一抹,再把笑脸裱上,再说上一些抱歉和一时糊涂之类的话,就把这件事给忽悠过去了。

鬼三娘明知道宋员外是在惺惺作态,可是这又能怎么样呢?谁叫人家有权有势呢?在那个时代,不能说什么无法无天,有权就是法,有势就是天。像鬼三娘们这等层次的老百姓也就只能减灾避难似的尽量逃避这些瘟神,哪还敢多言什么,讨什么理。在关键时刻还得昧着良心的给上几个笑容用来奉承。

绅士风度此时又被宋员外惺惺作态表现的淋漓尽致,为了感谢鬼三娘救活她的儿子,他特意吩咐下人准备了丰盛的晚餐,餐座上鬼三娘听着宋员外滔滔不绝的对她说着言不由衷致谢的话。吃着满桌的珍馐,她却感觉味同嚼蜡,她坐在那里感觉犹坐针毡的不自在,她感觉就像有一双魔鬼的眼睛在盯着他看,并且嘴角正在露出邪恶的笑容。

这顿饭鬼三娘丝毫没有早餐时那种轻松愉快的感觉,似乎整个身子被张渔网裹住一般,活动僵硬受限。此时的鬼三娘只希望快点结束这顿饭,也好结束她对宋员外那些奉承应和的话和哭笑不得的笑容。更重要的是赶紧逃离这虎口狼窝。此时的时间过得是那么沉寂漫长,仿佛凝固住了似的。

漫长的晚餐终于结束了,鬼三娘期待的时刻终于到了,正当宋员外为她们安排住处时,鬼三娘用早已想好的托词推辞道:“多谢宋员外的美意,但是今夜我还得连夜赶回去,因为刚才我在小少爷身上驱离捉到的恶鬼,放在法器中十分的躁动,我怕它逃出法器再次作恶,威胁到小少爷,所以现在我必须赶紧把它带回去镇压在神佛下,以保小少爷平安。”

每个人都有死穴,宋员外的死穴就是小少爷,鬼三娘这样一说,宋员外即使要暗害他们也会掂量着行事,更不可能扣留她们而不放行。毕竟小少爷的性命比什么都重要,这句话更是印证了打蛇打七寸的道理。

宋员外听了鬼三娘的话后当然不敢怠慢,他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毕竟这关系到他宝贝儿子的性命。他当即安排了马车并取了一些钱财金银以作酬金,并送鬼三娘出门。他听鬼三娘那么说,事情还没有办妥,当然要框好鬼三娘,以免他半道使诈耍滑。此时的宋员外简直是把鬼三娘奉如上宾,亲自送她们上车,并派程忠送他们回去,别时好声嘱咐:“一路小心。”

随着程忠扬鞭喝道“驾”马车终于移动了。伴随着这明朗的夜色,风清气爽,鬼三娘就像刚从蒸锅里释放出来一般,呼吸不再是那么的沉闷,轻松了许多。或许这是安全感又回到身边的缘故吧!仅仅这短短的一天,鬼三娘就经历了生离死别的考验,仿佛这一天的经历是她这二十几年的总和,简直是惊心动魄啊!

车在路上颠簸的前行着,不时地发出不耐烦的响声,鬼三娘打开车窗帘,正好看见路旁有颗巨大的银杏树,这颗银杏树生长在林黔镇与燕子镇交界处的一小山丘上。此时正值银杏树枝繁叶茂的时节,树杆粗壮,大概要两三个成年人手拉手才能将它围住,弯曲的树干就像一个饱经沧桑的老人,被沉重的岁月压的直不起腰来,龟裂的树干就像岁月划过的伤疤,清晰明了。

这个镇上共有七棵这样的银杏树,而且形态基本相同,都是枝繁叶茂,树干粗壮,年岁久远。只是分别生长在不同的村寨上,因为是上了年龄的古树,具体的树龄没有人知晓,反正是众说不一,大概有几百上千年的树龄吧。本镇的人都赋予了这七棵银杏树奇妙的神话的色彩,传说这七棵树是七姊妹,并且都已修得真身,神游于人间,所以当地的老百姓都分分的向它们焚香祈福,求它们保佑自己,消灾减难。

正巧今夜鬼三娘和翠红路过此处,而且恰好想到当初翠红在宋员外家与她患难与共时许下的诺言,“如果我们今日大难不死,必结为姐妹,同患难,共荣华,互相扶持,永不背弃。”她认为此处是个有灵气的好地方,正好与翠红在这里结义金兰。

鬼三娘叫停了车,交代程忠在车上等侯她们,她拉着翠红向月光下的银杏树走去,翠红虽然对鬼三娘的行为感到疑惑不解,但是她并没有多问,因为她知道,若是鬼三娘想说不用她问她也会对她说,若鬼三娘不想说即使她问了也白搭。

程忠对鬼三娘的举止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但是这是人家的私事,他没有必要知道,也没有理由询问,他只是一个做事的,只要把自己分内的事做好就可以了,正所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又何必多找些事来做呢?何况有些事不知道反而会更好,这是他在宋府多年总结的经验,正是这样的行事作风,让他在宋府省去了不少的麻烦。

经过一小段的月下昏路,鬼三娘和翠红终于来到这颗古老的银杏树下,月光透过密叶的缝隙在地上织下斑驳的图案。对于鬼三娘的诺言,翠红并没有放在心上,直到现在鬼三娘向她提及,翠红这才记起,才了解鬼三娘带她来此的目的。

鬼三娘真切的对翠红说:“妹子,你我也算是患难与共,出生入死的人了,今天我们曾彼此允诺,若大难不死我们便义结金兰,现在正是我们兑现承诺的时刻,你知道我为什么将你带到这里来吗?”翠红摇了摇头。鬼三娘接着说:“因为这是一棵古树,传说它有七姊妹,并且都已修炼得道,而且它们都是重情重义,相亲相爱爱。所以我想在这充满灵气的地方,让这颗古老的银杏树为我俩做个见证,今天我们就在这树下义结金兰,你看怎么样?”

翠红感动的泪眼模糊,她激动地对鬼三娘说:“今生能遇见大姐,已是翠红上辈子修来的福分,我们本是萍水相逢,我又蒙你救命之恩,我为大姐做的这点事微不足道,大姐不必介怀,结义之事翠红从不敢想,也不敢有高攀之心。”

鬼三娘听了翠红的这一席话心里不由得有些沮丧,她想“难道是自己做得不够好,或是自己人品太差,翠红不愿意和自己成为姐妹。”她不死心的再次问道:“难道你是嫌弃三娘,所以不愿和我结义,不愿意做我的妹妹,如果是这样,三娘绝不为难你,但从今后我还是会把你当成妹妹看待,不管你当不当我是你姐姐,日后只要你有用得着三娘的地方尽管开口,我定当为你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翠红听了鬼三娘的话,神情一下紧张起来,忙摇头道:“不是这样的,翠红很想和姐姐义结金兰,做三娘的妹妹,能有你这样的姐姐翠红求之不得,但是翠红是一个命运多舛的人,只怕与大姐结义,日后连累大姐。”

鬼三娘听翠红说的这番话,心里倍感欣慰与高兴,心里暗想“真是上苍眷顾,能让我在这乱世遇此肝胆相照的知己朋友,真是不枉此生。”沉默一会儿之后,鬼三娘坚定的对翠红说:“你说哪里的话,要说连累,是我连累你才对,今天就差点害你稀里糊涂的和我一起上了黄泉路。就凭你刚才的那番重情重义的话,你这个妹子我是认定了,除非你不想认我这个姐姐。”

翠红听了这些话,又被感动得稀里哗啦的,只管点头应道:“我愿意,我愿意······。”

那好今夜我们就以古树为证,明月为鉴,插草为香在此义结金兰,两人共同面向古树跪下一起念到结义誓词:“明月为鉴,古树为证今天我鬼三娘和翠红(翠红和鬼三娘)在此义结金兰,今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有违此誓,原遭天打雷劈。誓必,二人互唤姐姐、妹妹。

姐姐、妹妹亲密无间的踏上归程。两人一路上兴奋不已,有说有笑,似乎是几百年没有见面似的,总有说不完的话,笑不完的笑声。此时连赶马车的程忠也搞不明白他们这是唱的是哪一出。但是在程忠的心里总是有着这样的看法——好奇心会害死猫。所以尽管他很想知道她们为什么有着这么夸张的情感变化,但是迫于自己的防卫策略,他也就只能揣着糊涂过。

颠簸了大半夜,鬼三娘她们终于到家了,还是家里好啊!有无尽的安全感、舒适感。走进屋里有一种被温馨包围的感觉。

鬼三娘请程忠进家里歇坐,给他倒了一杯温水,毕竟人家这来去接送,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算出于中国传统的待客美德也理应如此对待,鬼三娘出于礼貌的向程忠道谢并寒暄了一会儿。

鬼三娘明白其实宋员外派程忠送他们回来,还有另一个目的,那就是监督鬼三娘办事。鬼三娘也应付着,故意让程忠看见听见她将要做的一切。她对程忠说:“你先在这里坐一会儿,我先去把今天在小少爷身上捉来的邪祟镇压在佛堂之下。”

程忠点头以示应允,他也希望鬼三娘快点把事做完,他也好回去给她那个凶神恶煞的主回话。

只见鬼三娘拿出那个奇形怪状的装鬼的法器,摆在佛堂的案桌上,先是焚香念咒,后是打开法器的盖子,向着案桌上一个符咒叠成的袋子再念了一遍咒,似乎是将邪祟换个关押地,关到符咒袋子里去。然后就将符咒袋压在观音像下,将鬼祟镇压在哪里。事后鬼三娘回到大堂,继续陪程忠谈笑。

鬼三娘刚坐定,程忠问道:“事情办妥了吗?”

鬼三娘点头答到“是的”。还显出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

“那这东西要压多久啊?”

“直到他们迷途知返,不在祸害人间,愿意安心的去投胎为止”这正是印证了一句俗话“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而对付宋员外这样的人鬼三娘只能以这样的样的鬼话忽悠他了,正所谓忠言逆耳,所以不是谁都愿意听的,特别是想像宋员外这样的人,说了忠言反而会引来杀身之祸。既然他不愿意听,那就只好说他很愿意听到的鬼话了。

时间就这么令人矛盾,有时候觉得它像蜗牛一般,前行得非常缓慢,有时候它又像天空的流星,有着一闪即逝的速度。窗外的天不知不觉的由青黑色慢慢的变成了青灰。

程忠的任务已经完成,再待下去也显得毫无意义,而且他还得赶回去向宋员外交差,不然又是难免一顿谩骂,所以程忠向鬼三娘客套的辞行而去。

鬼三娘送程忠到门外,她见离去的车影消失在转角处,这时他悬着的心才完全的放下,因为这无端飞来的横祸到此终于告于段落,但是正如古人语:“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这场大祸虽然给鬼三娘惊心动魄的一幕,但是上天也非常眷顾的给了鬼三娘一个令她非常满意的补偿,经过磨难的考验,鬼三娘获得了一个肝胆相照,重情重义的好姐妹。一想到这里,鬼三娘心中的那些恐惧委屈全都淡然而去,她面对着青灰色的天空满意,幸福而坦然的笑了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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